第11章 華陰縣城

既然李二黑都這樣說了，李信也就不再說什麼，帶著這幾個兄弟在城中四處看起來，畢竟，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的城市。但看了一陣之後，他便皺起了眉頭來。

「燒殺搶掠，像什麼樣子，真當自己是散兵游勇了？」走過一家店鋪之前，他看到兩個村民正在裡面四處亂翻，一位上了年紀的店家在一旁苦苦哀求，卻是差點被砍了。李信看得心頭火起，走進去一腳將那兩個村民給踹翻在地，罵道。

「李郎，你這是幹什麼，咱們可是一夥的啊！」那兩個村民嚇了一跳，爬起來之後質問道。

「還敢問為什麼？你們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嗎？下山之前，你們和這店家有什麼分別？不都是普通老百姓而已？欺負他們，算什麼本事，給我滾出去！再讓我見到你們欺負百姓，讓你們見識一下我手中的刀厲害不厲害！」李信怒喝道。

兩個村民見到他生氣的樣子，不由的心中一凜，連忙跑出去了。他們認識李信，更知道李信在村子裡面之時和李二黑他們是好兄弟，因此哪裡敢得罪他。更何況，他們也知道自己不一定打得過李信，再待下去只能夠是自找沒趣。

「店家，讓你受驚了，都是我們馭下不嚴，才有了這樣的事情。今夜不太平，你們緊閉門戶不要出來了，等到明天便安寧了。如果還有哪個傢伙不長眼敢來搶掠的，你就說是我李信說的，叫他們來找我！」李信將那老人家扶起來，語帶歉意的說道。

「多謝將軍搭救之恩，小老兒一定聽從將軍吩咐！守好家宅！」店家之前被嚇得不輕，此刻聽到這話，頓時是如蒙大赦一般，連連叩頭。

李信沒有再說什麼，步出店門之後，忽然嘆了口氣。

「李郎為何如此？」跟在身後的屠七有些疑惑的問道，這裡面既有對剛才他阻止那兩個村民的不解，更有對於這嘆氣的不解。

「農民起義鮮有成功者，那不是沒有道理的，一團散沙，忘記了自己的根本，怎麼可能會成大事呢？」李郎看了一眼深邃的星空，悠悠說道。

「我不明白李郎的意思！」屠七撓了撓頭，看了看身後亦是一臉茫然的其他幾人，說道。

「以後你會明白的！對了，二黑他們都在幹什麼？」聽到這話，李信不由的笑了一下，而後想起了什麼，問道。

「二黑他們都去縣衙了！」屠七回答道。

「哦？走吧！咱們也過去看看！」李信點了點頭，讓屠七在頭前帶路。

順著這街道拐了幾下之後，他們便來到了一座相對氣派一些，但也算不上是雄偉的建築面前。此時在裡面是燈火通明，但卻看不到有官差在裡面，來往進出的都換成華山下來的村民了。

李信站在這縣衙外面看了一會，眉頭皺了起來，直接向著裡面走了進去，沒有多久便到了大堂之上。吳橫和周通還有李二黑等人，此刻都在那裡，看起來，好像十分高興的樣子。

「李郎來了，來來來，快來看看，這次咱們打下華陰縣城，收穫不小啊！別的不說，光是糧食，就夠咱們村子吃上一年的了！」見到他進來，吳橫高興的說道。

「你們這是在幹嘛？」李信看著周圍這些人，正在縣衙後面進進出出，不由的好奇道。

「哦，這後面可以通到糧倉所在之處，裡面有許多的糧食呢，我們打算將這些糧食通通都給搬到山上去！」李二黑笑呵呵的說道。

「搬糧食！？為了這些糧食，你們就都聚在這裡，其他的事情都不管了？」聽到這話，李信就氣不打一處來，語氣變得異常嚴肅，反問道。

「呃，李郎這是何意？除了這些糧食，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見到他似乎有些怒了，周通顯得有些畏懼，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反正，只要一見到李信面無表情，心中便有些打鼓，此刻說起話來氣勢上便不由的弱了三分。

「什麼事？你們知不知道，村民們進城之後，在城中四處搶奪財物，擾亂百姓？你們自己是什麼身份，你們難道忘記了？今天攻下了城池，就開始騎在老百姓頭上胡作非為？你們這樣做，和咱們殺的那些氐秦兵有什麼分別？我不知道你們以前和山下是怎麼打交道的，但想來，你們能夠從山下得到消息，必然有百姓的支持，今天被你們這樣一搞，就算是退回山上去了，日後還能夠得到百姓的支持嗎？恐怕以後氐秦軍再來攻山，百姓們都巴不得咱們被消滅掉！」李信看著這幾個完全不在狀態的傢伙，怒斥道。

聽到這話，吳橫他們幾人才明白李信為什麼生氣。雖然在他們看來，這些並不是多麼重要的事情，畢竟，這個時代無論是兵還是流民，似乎都是一樣的德性。換句話來說，他們還沒有將自己的位置擺正，只想著下山撈一票而已，並不曾想到，自從自己這些人下山攻城的那一刻起，山民的身份便已經是開始轉變了。

「李郎說的有道理，咱們還是不能夠忘本！和咱們有仇的是那些氐秦兵，又不是這些老百姓！依李郎看，咱們應該怎麼做才好呢？」吳橫看了看身旁的周通和李二黑，捊了捊鬍鬚，說道。

「二黑，你趕緊去將所有的村民都給召集到一起，誰要是敢四處打擾百姓，一定要從嚴懲罰！！」李信看了李二黑一眼，沉聲說道。

「好，我這就去辦！」李二黑點了點頭，轉身便出去了。

「吳當家，王先生來了！」正當李信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有人突然跑進來稟報。

「哦，王景略來了，趕緊讓他進來！」聽到這話，吳橫立刻便說道。李信在一旁聽到，不由的心中一動，便暫時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王猛便從門外過來了，雖然看起來頗有些著急，但走起來卻還是從容不迫，見到這種模樣，李信便有些自愧不如了。

王猛進得大堂來，一見到幾人，還沒有等到吳橫開口，他便先開口說道：「你們怎麼下山了？還敢來攻打華陰縣城？打就打吧！既然攻下了縣城，為何放縱村民四處擾民？你們不知道這是在斷自己的根基嗎？」

聽到這話，李信三人默然，誰都看得出來，此刻的王猛怕是很生氣了。李信還好，畢竟他剛剛說的就是這事，周通和吳橫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畢竟，一會時間便挨了兩次批評。偏偏批評他們的兩個人，還都是有本事的人，說的話也都有道理，讓他們無從反駁。若是換一個人過來，敢這樣大聲斥責的話，怕是已經被周通給暴揍一頓了。

「這個、王先生莫要生氣，李郎剛剛已經是說過這事了，這不，我們已經派二黑去收攏村民，讓他們不要在城中胡來了！」沉默了一會之後，吳橫這才輕咳一聲，有些尷尬的說道。

「當真？」聽到這話，王猛臉上的表情才好看一些，不過，這話卻是看向李信問的。

李信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王猛這才作罷。不怪他生氣，畢竟，他也住在這城裡呢，如果不是因為山上的那些村民們基本上都認識他的話，恐怕今晚他家裡也消停不了，還不知道得毀成什麼樣子呢。

「縣城攻下來了，你們打算怎麼辦？後續之事，如何處理？」穩定了一下情緒之後，王猛看了看三人，問道。

「他們打算撈一筆，將所有的糧食都給搬回山上去，再過以前的日子！」李信淡淡的說道。

「胡塗！那麼多糧食，你們什麼時候能夠搬完？而且，潼關離此不過二十多里，那裡駐守著氐秦的三千兵馬，彈指即至！你們還有心思在這裡搬糧食？豈不知道刀已經是架在脖子上了，生死就在瞬間！」聽到這話，王猛更生氣了，就差指著吳橫和周通兩人的鼻子大罵了。

「哎呀，我怎的忘記了潼關之敵，如今該如何是好？」被罵了一頓，但吳橫他們還沒有辦法生氣，此時一聽，頓時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不由的驚呼道。

「周通，你趕緊帶上兩百人，去死死的守住東門，別的事情你都不用管，自此刻起，無論是誰皆不得進出。」看到這兩個傢伙茫然的樣子，李信無奈的說道。

「好，我這就去辦！」周通知道事情嚴重了，沒有絲毫的遲疑，立刻便轉身出去召集人手了。

「兩位覺得還有什麼事情要做的，我都聽你們的！」吳橫想了一下，說道。他是知道自己的本事的，大字不識一個，本身也沒有多少的見識，這是很多流民或者說是農民起義軍中將領常有的問題。如果說得到一定的戰場歷練之後，這個問題可能會解決，現在的話，顯然是不可能的。

「這些糧食先不要往山上搬了，派出一部分人在城中巡邏，維護治安，安定民心，免得有些人渾水摸魚。尤其是潼關之敵來攻之時，內部更要安穩！」王猛嘆了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