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傳聞

最近這楊家堡里有一個傳聞，是關於溫家公子的。

聽說，溫符公子要娶親了。

聽說，溫家老祖宗要抱孫子了。

……老百姓可不管真相是啥，反正各種猜測。更有甚者，連溫公子即將娶的人是誰都篩選出來了。

楊家堡知府之女，楊苓。

只得感嘆眾人的腦洞之大，溫家老祖宗雖是有意孫子娶親，不過仍在相看，也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這下難辦了。

楊家知府，三小姐閨房。

「快！如霜，讓丫鬟把姑母前陣子託人給我帶的那件雲蘿衫拿來，我要去見祖母。」楊苓現在很焦灼，她今日派遣丫鬟外出採買東西，結果帶回來這麼個消息，她楊苓怎麼就跟溫符有這些個傳聞了……

她跺跺腳，穿好了外衣，匆匆描了眉，吩咐另一個丫鬟，「如錦，你去通知我娘，就說我去了老祖宗那，讓她速速來。」

她人微言輕，還是她娘這個掌家娘子跟老祖宗周旋比較合適。楊家乃一個知州府邸，它的宅邸可想而知定是不小，楊家是個四進的宅子，楊家眾人各居一角，楊夫人住在西南角，老祖宗在東邊，兩人中間隔著楊苓的院子，所以等楊苓到達老祖宗的願春齋時，老祖宗院子里並未有其他人。

老祖宗好靜，平日里只要求小輩們每逢初一十五前來請安即可，管事王嬤嬤通知她三小姐來了時，她還十分詫異。

老祖宗優雅地舀了一口粥，待吞咽下去時才道，「請她進來吧，玉蘭去再添一副碗筷。」

候在老祖宗身邊的王嬤嬤和玉蘭應聲而去。

楊苓本是急匆匆而來，但在願春齋二門處腳步緩了下來，果不其然，腳步剛緩下來，就看到老祖宗身邊的王嬤嬤。

這王嬤嬤對姿態極其在意，老祖宗未嫁人時是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各種禮儀都追求完美，就連身邊的嬤嬤也不例外，以至於小時候楊苓最怕來老祖宗這。

因為太繁瑣了，光是看著就頭暈腦脹，請安時下蹲的姿勢，問候的語調，還有頷首的角度，這些都要考究。

小時候這簡直是楊苓的噩夢，她每每去一回老祖宗這，當晚入睡就必會做一場噩夢。

不過刻骨的禮儀早已刻入骨髓，她把手側放腰間，微頷首，行半蹲之禮向老祖宗請安。

老祖宗垂眉看她，三孫女精緻地眉眼印入她的眼帘。老祖宗倒也沒為難她，溫聲道，「起來吧，陪我吃午膳吧。」

這就是楊家請安的規矩，請安頷首的角度刁鑽，孔子之禮這些都不是楊家的標準，而是老祖宗訂的規矩。請安頷首時上座的長輩必須得看見請安晚輩的全臉。

既要顯示尊敬，又要合老祖宗心意。

反正楊苓是不喜歡這規矩，她還覺著老祖宗活得累，每天就在晚輩的禮儀上磚牛角尖。

楊苓坐在老祖宗左手邊，也不吃，接過丫鬟的班，親身伺候老祖宗。幫老祖宗夾了一塊桂花糕，她試探著問，「老祖宗，聽說了外面的傳聞了嗎？」

老祖宗小口咬了一口桂花糕，反問道，「怎麼說？」

楊苓抿了一下嘴唇，「就是關於孫女……和溫家公子的婚事……」

老祖宗一記眼刀看向自家孫女，「你從哪聽說的？」

楊苓在她精銳的目光中低下頭，小聲道，「今日孫女托丫鬟外出……採買。」

老祖宗一拍案桌，揚聲道，「荒唐！你一個知府小姐，竟然私自派遣丫鬟外出，還有沒有規矩了？」

楊苓聽聞她這話微微皺眉，不過很快舒展眉頭，不敢讓老祖宗看見，不然又是一頓教訓。

規矩規矩，一直都是規矩，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的人生大事還不及老祖宗演眼裡的規矩。

楊苓心裡煩透了，她忍著脾氣，問老祖宗，「那外面傳的事究竟是不是也是老祖宗的醫意願。」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兒女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待她再說什麼，老祖宗不耐煩的打斷她，讓她走。

走之前還告誡她。

「假亦真，真亦假，遇到這點事你就這般莽撞，以後如何掌家？」

「行了，我要休息了。」

楊苓當然心急了，她心悅之人又不是溫符。

怎可能就這麼放任傳聞繼續下去。

願春齋里，老祖宗吩咐王嬤嬤，「今日任何人我一律不見。」

三孫女什麼性格，老祖宗是知道的，一定會找兒媳來當說客。

……

楊苓一出願春齋大門就碰見了自己娘親。

她迎上去，撒嬌，「娘！」

楊夫人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想讓人通傳。

一看見王嬤嬤，楊苓心裡就覺得不妙。

果然，老祖宗吩咐不見任何人。

楊夫人無甚在意地點頭道謝，攜著女兒原路返回。

這傳聞老祖宗沒表態，那就不會出什麼大事情，基本可以認定這傳聞為假。

楊夫人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