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娶了吧

登基大典總算過去了，前幾天街上解了禁，今天瑪瑙城也開了城，恢復了往日的車水馬龍。

楊慕換上涼國時下流行的男裝，戴上束髮的玉冠，在晴兒和洛騰的陪同下出了瑪瑙城。

從幾月前那場夢魘中醒來后，楊慕就再沒做過夢。

連之前經常入夢的那和尚也不曾來過。身體除了怕冷乏力，也沒再出什麼幺蛾子，只是偶爾乾咳。大概是以前受的箭傷還在隱隱作祟。

借著出城的機會，楊慕打算去趟羅什寺。一來看望故友，二來有事想問。

寺內香火繁盛，人們有的是不遠萬里來聽講經的。不得不說，羅什是一個合格的梵僧。

楊慕默默立在人群中，從人們臉上看到了他們對佛祖的無比虔誠。

是的，佛祖千年前的頓悟，成就了自己，也開創了一個精神家園，讓無數心無可依的人有了活著的目的，這才是大智慧。

想到這裡，楊慕也隨著人群，頂禮膜拜。

羅什就在這時看到了人群中的楊慕，兩人四目相對，羅什頷首微笑，他絕世的容顏鮮亮刺眼。

這便是他有別於眾生的地方吧？楊慕暗暗想，頂著這副迷倒眾生的軀殼，做的卻是無欲無求的事情，譯經講經修佛悟道，世間如此多的誘惑，他竟也能心無雜念。

突然就很好奇，佛是如何看待紅塵中的男女愛情，是不是第一眼就能看穿這虛無的情感，嘆息每個人的空忙一場。

而愚蠢的人類如她，總是來來回回困在這裡，不得出逃。變成了俗世中的痴男怨女之一。

講經結束，禮佛的信眾如潮水般散去。

羅什微笑著走過來，問道：「阿葉今日怎麼有空來這裡聽我講經？聽懂了嗎？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

果然，這和尚心裡只有這些。

「我是來看望故友，順便聽聽講經，聽得懂，也很喜歡。」

羅什頷首，回了句：「那便好！」

就沉默了。

沒了？這個人還真的是！楊慕嗔怪道：「我就是來看望你這個故友的，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最近修的是心無旁騖嗎？還是恩斷義絕？」楊慕拿過早已準備好的食盒，對羅什說：「算了，不與你計較。你看，這是我專為你準備的！非常好吃！我們還是找個清凈地敘敘舊吧。」

「這。。。。也好。」

「也好？」嘿，楊慕就納悶兒了，往常這和尚雖冷淡也不至於這麼推三阻四的，怎麼了？佯怒道：「怎麼？不歡迎？我好心好意來看你，既然讓你為難，我走便是了！」楊慕將食盒往地上一撴，轉頭就走。

羅什來不及阻止，就見楊慕一頭撞進她身後那人的懷裡。

抬頭一望，瞬間心驚，臉上便炙烤般的熱了起來，周遭的時間和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這個人，已不曾相見數月之久，他的懷抱卻如此熟悉。心裡一陣一陣的鈍痛著，努力讓眼淚不流出來。

周圍的人都識趣的消失，只留下兩人四目相對。

「慕兒。。。。」呂密輕聲喚楊慕，那聲音里有無限的思念和繾綣。

楊慕這才動了一下，整個人就像被解了定身術般，本能的迅速後退。

她想從呂密的懷裡逃開，卻被他緊緊箍住，動彈不得。他清冷的聲音響起：「你就這麼厭惡我？不肯給我機會解釋嗎？」

「有什麼好解釋的！」楊慕掙扎得越發厲害，「你願意娶多少，就娶多少！不需要跟我解釋！我已經和你沒有半點兒關係！放開我！放開我！！」

「慕兒！！我只娶過你一人！我只有你！」呂密只是任由楊慕在懷裡撲騰，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

呂密的力氣不是一般的大，楊慕根本無法撼動他分毫，「來人啊！晴兒！！。。。洛騰！！。。。」楊慕環顧四周，哪有什麼人影，大伙兒都識趣的躲了起來。楊慕抬眼質問呂密：「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不！我並不知你今日會來。」那聲音慵懶且戲虐。

不知？楊慕明顯覺得他鬆了一下，趁機要溜，忽的又被箍緊，氣得大叫：「無賴！你放開我！」

「也不！是你自己撞到我懷裡的！」呂密的回答才真的讓人無奈。是啊，楊慕也想不通，好端端的怎麼就撞到他懷裡？可心裡還是很氣，又加大了力氣，想掙脫這個渣男，她大叫：「別以為說幾句瞎話，我就會原諒你！」

「可我說的都是真話！句句屬實！」呂密依舊那副玩笑模樣。

「句句屬實？」楊慕冷笑，「那個廣發求婚貼的人不就是你么？那陣仗，恨不得把涼國所有權貴家的女郎，都娶到太原公府。」

「對！沒錯！」呂密眉毛一挑淡定道：「我是發了求婚貼，全涼國乃至鄰國都發了，可他們都拒絕答應我的求娶，說配不上我。所以目前為止，我只娶過你一人。」

「。。。。。。」楊慕竟一時語塞，竟是個沒人要的，說的也是，求娶天下豪門貴女，他以為自己是誰？再說，與那麼多女子搶一個丈夫，就算嫁給他能有什麼幸福？被拒絕也是情理之中！嘲諷道：「不用與我解釋，我並不關心你娶了多少個，反正已經與我無關。」

「與你無關？其實你很想知道吧？走了這麼久，怎麼不自己回來看看？」呂密盯著楊慕的眼睛，語氣哀怨。楊慕表現得太絕情了，他想從楊慕的眼睛里找到一絲絲的破綻，接著道：「夫人？」呂密依舊箍著楊慕，不給她逃跑的機會。

還說什麼夫人，楊慕垂著眼看向地面，「不是早和離了么？你哪來的夫人？」

楊慕說話的聲音，一句比一句低。呂密露出一抹得逞的笑。「那封和離書，上面只有你一人的簽章，並沒有我的簽字畫押，我並未答應，怎麼能作數？再說，我知道你也不是真的要和離，對吧？」

「你。。。。」楊慕越想越覺得生氣，跳著腳怒懟：「我是真的要！」

「哦？那也好！我就簽了這和離書！」

也好？楊慕聽到呂密說也好，氣不打一出來，梗著脖子道：「好啊！簽呀！」

呂密終於放開楊慕，伸手道：「好！和離書拿來！我現在就簽！」那語氣像極了厭棄另一半的渣男。

「拿來什麼？和離書不是在你那兒么！？」到這個時候，裝什麼傻。

忽的就見呂密笑了，：「我就知道慕兒不是真的想和離，看吧！竟然不知道和離書要一人一份，還說什麼和離？我不曾收到過什麼和離書！我也斷不會與你和離！」說罷，又拉起楊慕的手，臉慢慢貼過來，小聲道：「你不是說過嗎？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怎麼可以丟下我！」這聲音輕輕柔柔落入楊慕的耳中，極度舒適。

「哼！虧你還記得。卻跟那個齊姓女郎在我眼皮子底下散步！」

呂密鄭重對楊慕道：「慕兒！別急著動怒，還記得齊山嗎？」

「記得！怎麼能忘？」楊慕想起了那個奮力保護自己的人。

「齊玉是齊山的表妹，齊老將軍的掌珠。也是這個原因我才會見她，我竟不知她存了別的心思，還被你撞見！」

提到齊山，楊慕不做聲了，原來是齊山的妹妹。自己欠齊山一條命，別說是夫人的位置，就算要這條命也是要還的。

呂密見不得楊慕心事重重，摟過她說：「齊玉性格跋扈，讓你我橫生誤會，若不是看在她家中長輩的份上，我定不饒她！慕兒！不相干的人，不提也罷。若不是忌憚你的病情反覆，我早踏平了瑪瑙城接你回府了。這些日子我有多想念你，你可知道？」

「不必了！既然是這樣，人家也願意嫁你，就擇個吉日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