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下山
近暮,令狐府。
「怎麼樣爹爹,我不求多,接下來五年您應該便不會再阻攔我做我想做的事吧?」令狐寂站在令狐寂面前炫耀道,不斷的擺弄著手中的木劍,那副嘚瑟的樣子令所見之人皆忍不住要上去給他一個大嘴巴子。但是不得不說,令狐寂有這個囂張的資本!
令狐白與他的妻子——何嫄坐在令狐府的最裡面的兩把櫸木椅之上,面色嚴肅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一時語塞。
終於,令狐白忍不住了,開口道:「你確定你要下山,外面的世界異常兇險,雖然你有些實力,但是要是讓他人知道你的身份,聘請一些俠客取你人頭,你能拿他們怎麼樣?面對真正的強敵,你根本對付不了!」令狐白的雙手微微用力的握著櫸木椅兩旁的把手,等待著令狐寂的答案。
他真的不希望與自己兒子分離,況且這一分離便是三年之久。其次,九州之大,令狐寂一人,稍有不測,便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尤其是像令狐寂這樣大家族的子嗣。
「我會守住我的身份,這點您就放心好了,再說了,您也看到我的實力了,一般的俠客也不敵過我。我將來可是要成為天下第一俠客的人!」令狐寂拍拍自己的胸脯,順勢將手中的木劍轉了一圈,向一旁的刺去。
霎時,一道劍氣沿著劍刃向一旁爆發,好在令狐寂控制了力度,不然這個令狐府就得遭殃了。
「寂兒!休得無禮!」何嫄有些看不下去,在長輩面前怎能做出這般舉動?
何嫄瞬間的發怒使令狐寂愣了一下,正想要說什麼,一陣蒼老的聲音響起。
「令狐族長,好久不見。」只見一位青年從宮殿之外帶著陣陣罡風御劍而來,冷峻的面孔之中蘊含著幾分英氣逼人。
這位青年便是何家族長——何剡。何家原本不是很強,但是因為他的女兒何嫄嫁入了令狐家族,後來整個何家也就遷到令狐家族的領地之中。名以上說是合併,但其實就是入贅為令狐家族的一部分。這也就使得何家其實與令狐寂關係並不是很好,尤其是年輕氣盛的青年人,時常會發生些口角。當然,這僅僅是對於實力不足的人來說。
雖然何剡的實力並沒有令狐白強悍,但是令狐白此時也要叫他一聲爹。令狐白心中對這個老丈人並沒有太多好感,當年若非是何嫄的緣故,令狐白絕對不會同意讓何家遷入令狐家族。一來就是可能會發生一些摩擦,其次便是因為地盤的原因。
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地盤,大多都在隱秘的山中,尤其是像令狐家族這般的大家族。而何家想要遷過來的話必然要在令狐家族的旁邊重新開闊地帶,間接耗費了令狐家族的資源。
「不知爹爹這時候來,有何指教?」令狐白從椅子上站起來,理了理有些褶皺的白袍恭敬道。雖然沒有什麼好感,但是一定的禮儀還是要做到的。一旁的何嫄更是直接向何剡行了一個大禮,依偎在令狐白的身後。
「老夫此次前來是看外孫的,今天寂兒的表現令老夫很是驚訝啊!小小年紀便能做到這一步,前途不可限量。」何剡掃視著令狐寂,臉上不覺得露出無比的欣慰,「我聽說,寂兒想要遊歷四方?」
令狐寂楞了一下,他對這個外公並不是很熟悉,只是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但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一旁的令狐白和何嫄正想要說些什麼,便被何剡打斷:「好啊!老夫贊同這小傢伙的想法,想老夫少年的時候,也有過這個夢想,只是一直未能實現,直到現在都是一大遺憾,我不希望你將來也像老夫這般。去吧,趁著年少,干一番大事!」
雖然令狐寂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外公會突然過來這般支持自己,但是這又有什麼問題呢?只要目的達到了,管他幹什麼。
「對,爹爹,再說了,您之前都答應兒了,可不能出爾反爾呀!」令狐寂見爹爹還有些猶豫,再次開口道,雙手忍不住攥緊手中的木劍,目光希冀的凝視著令狐白。
終於,半晌后,令狐白緩緩地閉上眼睛:「好,我就同意你這一次,但是,五年後,你必須回來!成人禮對你來說非常重要。明日辰時,我為你準備一下出行的物品。」
「謝謝爹!」令狐寂忍不住偷笑道,向令狐白行了一個大禮,「那沒有什麼事,兒就先走了。」說罷,令狐寂便踏著輕快的步伐往宮殿之外走去,直至消失於一片殿宇之間。
「哈哈哈哈哈,那老夫也先行離開。」何剡笑道,接著也一同離去,不同的是,他是御劍離開。留下令狐白夫婦站在原地,眼神中滿是不舍。
「去吧,我們也攔不住了,我們為他準備一些東西,好在外出時有些準備。」何嫄拍拍令狐白的闊背,接著便走入一間密室之中。
…………
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終於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先去哪裡呢?」令狐寂躺在屋檐之上,漫無目的看著漫天星河璀璨,演化天地大道。九州,顧名思義,共有九州。分別是琅琊州,鬼州,漢陽州,莽荒州,幽冥州,滁州,閶州,極北州,炎州。而令狐家族的所在地為最南邊的漢陽州。
想著想著,伴隨著陣陣倦意,不覺間竟睡了過去。
…………
第二日,辰時。
族門。
「寂兒,保重,在外一個人要萬分小心,千萬不要和那些壞人走在一起同流合污,不要……」何嫄喋喋不休地教導令狐寂,說到後面竟忍不住嗚咽起來,一雙丹鳳眼眸中無不透露對兒子的無限不舍,但是,終究是要分離,這對於令狐寂來說,或許是一段新的歷程。
令狐寂也就靜靜地聽著,不敢出一言以復。眼角處淚花翻湧,但卻不能溢出。在曦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無限的絢爛,在深邃的眸子中蕩漾,蕩漾至心靈的深處,蕩漾出一片的依戀與悸動。
今日的令狐寂打扮的很是華麗,一身素白瑞雪印花袍,戴朱纓寶飾之帽,腰白玉之環。一條紫金烏紗緞帶繫於其間,燁然若神人。
周圍圍了很多人,他們也都知道了令狐寂要外出遊歷,每個人對此的態度也各不相同。自從那令狐寂和何瀧那一戰之後,令狐寂的地位在族內便提高了不少,甚至有些族內子弟已然將令狐寂作為一生之目標而去追逐。
令狐白和一眾長老也沒有缺席,都在為令狐寂送行。
「好了,不要哭了,今天應該是個高興地日子,來兒子。」令狐白走到令狐寂身前,猶豫半刻,但是還是做了下去——只見令狐白將自己腰間的那柄三尺長劍解下,緩緩的遞向令狐寂。
這是令狐白最為喜愛的佩劍,名曰——拂塵。早年令狐白從他的爺爺輩繼承了這把劍,現在又將它傳給自己兒子,雖然有幾分不舍,但是更多的是觸動內心的感慨。
「你平時都是用的木劍,這應該還是第一次拿到開了刃的劍吧?」可以很清晰的聽出,令狐白的聲音和平時有些不同,只是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罷。沒想堂堂一族之長,站立於世界頂峰的大能之一——令狐白,也會有鐵漢柔情的一面。
令狐寂的心都不由得震了一下,一抹酸意上頭,因為激動,因為心中那縷軟弱。
「謝謝爹!」令狐寂深吸一口氣,向令狐白雙膝下跪,雙手伸出藉助這把沉甸甸的劍。霎時,一股亘古永恆的氣息撲面而來。劍鞘由金絲楠木鑲翡翠瑪瑙而成,透過珠寶,彷彿能看見這把劍先前的主人浴血廝殺的場景。
「還有關於這把拂塵,有一套劍法——拂塵五式。」令狐白頓了頓,看了一眼一旁的何嫄,「我專門撰寫了一本這套劍法的學習技巧,還是你昨日用的那一招,接下來的幾式我都將其撰寫了下來,你娘會讓你一同帶走。記住,不得外傳。」
話音剛落,何嫄便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個小書箱,乃是用上好的沉香木打造而成,看起來還挺沉:「這裡面便是一些乾糧和衣物,再加上你爹說的那兩本書,切記要慎重保管!」
「我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保重,五年後我希望看到的是一個大小夥子,而不是……」
「喂!說什麼呢!寂兒這麼厲害,你可不要詛咒他!」何嫄擦去滿面晶瑩,對令狐白沒好氣道,此時何嫄臉上的粉黛胭脂都已糊作一團。
令狐寂接過書箱背在雙肩之上,獃滯的看著面前的青年與少婦,無形間多了一些空前的溫馨,但美好總是短暫的,而他們也即將分離。
「爹,娘,兒走了,五年後我會回來找您們的。您們也保重!」令狐寂橫下一條心,轉首默默地離去。無意間,一點清淚滴落於地,濺起一片悲傷與毅然。五年,說長也長,說短也短。五年可以讓一介草民飛黃騰達,也可以讓青春年少被歲月蹉跎。一切的一切,皆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