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20 你換一條路吧

一面平滑到近乎鏡面的崖壁前，劉添托著下巴一副沉思的樣子，每過一段時間就抬頭看一下，神奇的是這個時候的崖壁表面便會浮現出複雜精美的圖案。劉添抬頭，圖案浮現，劉添沉思，圖案隱去，這個過程循環往複已經有半年之久了。

並不是劉添遇到了什麼讓他願意一直停留在這裡的天成道韻、前輩遺承，這是一個擁有系統的人最不會在乎的東西，這種條件下他還願意花時間去探索這面神奇的崖壁，就顯然是處在一個被動的地位，往白了講就是被迫。

兩年前，得到允許的劉添獨自踏上了尋求自救的道路，離開七凰界，遵循著測演算法術的凶吉預測一路磕磕絆絆也是抵達了中央星河的星空範圍，星河穿梭較之在七凰界里的地域周轉可完全不在一個級數，即便是進一步突破到法身境界的劉添也需要在路途中停歇。

停歇，自然是安靜安全的環境最好，在星空中能滿足的地方不多，適宜生物生存的生命星球就是其中一種。所以當看到一顆蔚藍星球的時候，經歷了一年半星空旅行的劉添也是很舒了一口氣，疲憊都是消減了三分。

然後他就開始後悔了。

劉添在一處青山裡搭好棚正打算打坐冥想的時候，一口小小的葫蘆就那麼突兀出現在了他的頭頂上空，他才心覺不妙，一道通天劍光便是劈了下來。

光滑的崖壁，透明的結界，被困在裡面的劉添，以及默不作聲靜靜懸浮在那崖壁頂上的小小葫蘆。

一道劍光可以做到這麼多事，還能困住劉添這個絕對不算是法身裏手段較少的人的存在，又有著小小葫蘆這種特別特徵的，就只有被羲凰派出來捉拿鬼祖徐完的喬馗天王了。

劉添一點都不想要知道這一點，面對這個人，即便是再詭惡的邪修都不會說能妄言，他一個頂多能搭個意識不正常的邊的，就更不敢說可以在與這人的交互里穩操什麼勝券了。

起先的幾個問話沒有回應后，他就不再試圖能夠作為話題引導者了，事實上他根本連與之對話都做不到。

自那至今，劉添獨自摸索，半年下來也是早就明白了喬馗對他並沒有惡意，如果他解不開眼前崖壁上的劍陣也不會被一直困在這裡至死的話？

揉了揉眉心，毫無疑問，今天又是沒什麼進展的一天，配合著推演算法術，半年下來他也僅僅是了解了這個劍陣不到半數，完全無法想象這僅是一道劍光所能達到的。

劉添決定閉目冥想一夜再繼續。

第二天，當他打算走近崖壁繼續解析劍陣的時候。

「你沒有練劍的天賦。」

一道劍光擋在了他的身前，喬馗的聲音里沒有任何波瀾，就像是在簡單地述說著一個事實，不需要被人反對的事實，像是玫瑰的刺扎得劉添心口似破布。他的腦中走過兩個畫面。仗劍走天涯，寄情於酒的史詩篇章，這是洛君然。苦練十年劍式，也敵不過幾蟊賊的可笑悲劇，這是他自己。

主動用法術消除了湧上來的自哀情緒，劉添向前踏出一步，劍光的尖端刺進了他的胸口，不深，血亦染開了衣衫。

「請再讓我試試。」

這麼說著，無喜無悲，沒有絲毫乞求機會的感覺，然後繼續踏出腳步。

沒有回應，但劍光早在劉添第二步踏出時便悄然消散了。

不然只會在這裡出現一具終將冰冷的法身屍體，天王的劍光不是用來嚇人的。

一個少年模樣，抬頭低首的不斷重複的過程。

又是一個半年，只剩一面崖壁在那裡，結界已經消失。

一口葫蘆和一個少年在崖壁頂上相對。

「換一條路吧，你沒有練劍的天賦。」

雖然解開了劍陣，但是劉添顯然並沒有被喬馗認可，在劍道上被徹底放棄了。

「也許，您說的是對的，與真正的天才相比，我確實沒什麼劍道天賦，」劉添直視著葫蘆，「但我依然會走下去，只要我還沒有被劍道本身拋棄，我還能在劍道上前進，我所做的一切便滿是意義。」

獨自站在崖壁上，劉添眼神清明，遙望著七凰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