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探訪
()上區的村民也都起床了。山裡的人都是天一亮就起床，晚間也沒有什麼好的消遣，早睡早起很好的生活習慣。可這也有壞處，上區有位姓藍的大哥，其實是大叔了，我們堅持叫他大哥而已，夜間的消遣就是跟他老婆的床上活動，這倒好，一口氣就生了七個孩子，最大的才15歲！給原本就艱辛的生活更鋪上了滿屋的荊棘。我再見到他的時候，藍大嫂的肚子又微隆了起來。讓人深感無奈。第一次跟他相見時，看到他這麼多的孩子就提醒他讓他注意採取點安全措施，絕對只是出於善意的提醒，他居然以為我是搞計劃生育的，要來抓他！直接就把我推出了門外！我愣是回了半天的神才明白過來，自此只好再也不提此類的話題。
上區最臨近小道的房屋是黃大哥居住的，他是村裡最年輕的一個康復者，其他更年輕的都是一些康復者的後代，大約三十五歲上下，國語說得很流利，為人也相當豪爽，順便提一下，他晚上的安全措施就做得非常好，至今還沒有孩子，他說暫時不想要，等日子過好一些，不能讓孩子生下來就跟著受苦。這是個頗有思想的漢子。我一進上區就看見他家的門黑黝黝的開著，裡面隱約有火光，該是在生火做飯了。
「黃大哥！」我喊著跨入門裡，阿蓮跟在我身後，羅成不願進屋只是在外面站著。
進門先是一塊空地，權當客廳之類，農耕器具擺放井井有條，黃大嫂是個很有收拾的女人。盡頭是一個臨地的火灶，正煮著些東西，想必是早餐之類。幾個自製的小木凳圍在火灶周圍。靠右有個大水缸子，平常總見黃大哥拿起大瓢往缸里瓢水喝。靠左有門通向裡間，他們的卧室。卻不見黃大哥。正尋思間，從裡間走出了黃大嫂，她見了我便略顯羞澀的笑起來，山裡的婦人總是這樣的，這樣的笑簡直能把你也弄得羞澀起來，儘管這是她們表示對陌生朋友友好的方式。她是不懂國語的，只好由阿蓮跟她交流了。說是黃大哥喂牛去了，今天大嫂有別的事要忙，所以不能出去放牛，只好一早就割來鮮草在牛圈餵了。這牛並不是他們所有的，他們還沒富裕到能擁有牛的程度，這只是政府為了幫他們改善生活狀況而採取的些列措施之一，就是由政府出面跟牛販子們商談，由牛販子購買牛崽子讓村民放養，養大之後給回牛販子，而村民就能得到一定數目的飼養費。這聽起來很荒唐，但你得尊重事實，事實就是這樣的。我只好讓阿蓮幫忙轉達了問候之類，就離開了黃家。
接著再往裡走就是家有七子的藍大哥家了，他們家人到是齊整，全家都在，七個孩子除老大老二在幫忙張羅早飯外，其餘都直直立在家門口，只顧拿眼盯著我看！他們還是很羞澀的，我是說在沒跟你熟悉之前，相當羞澀！跟他們說話他們只是低頭，我簡直毫無辦法。我正在努力試圖跟孩子們交流的時候，藍大哥大約是知道了動靜，從屋裡走了出來。
「委員長來啦！進屋坐坐。快。」藍大哥的普通話簡直比香港人說的還要普通，我得認真聽才行！他是白褲瑤人，很長的頭髮在腦袋上盤住很犀利的樣子。我遞上了一支煙，順勢也給他點著了，這讓他很有光彩的樣子。我和阿蓮隨著他進屋，羅成在外面跟那五個孩子說話。
這簡直不能稱做家！亂得不成樣子，而且破敗不堪，讓人完全無法想象！我敢打賭孩子們的床上那些破爛的衣服堆里肯定有一對老鼠在那生了一窩的小崽子！如果你跟著我來的話，你肯定也會這樣認為的。我真想去翻翻那一堆的爛衣服，看看到底有沒有老鼠崽子。接著來說鍋里煮著的東西，我完全看不出來那是些什麼東西！稀稀爛爛的，散發出一股讓人，這簡直就是讓人噁心的味道。我當然不能表現出噁心來。如我先前說講，藍大嫂的肚子又隆起來了，這實在是一個很糟糕的早晨。我坐在火灶前跟藍大哥聊了起來，這並沒有持續多久，約莫兩支煙的工夫，因為我還得抓緊時間去其他的村民那裡看看。我只記得當時聊了些關於我們要來幹什麼之類，有多少人要待多久，而他則不斷的感謝我，感謝我們，來關心他們幫助他們，這對他們來說是很重要的一件大事！他還邀請我晚上到他家來跟他喝酒，按照白褲瑤人的習俗，一旦答應了你就必須得來，不然他們會等足你三天三夜，是不吃不喝的等足三天三夜，這可不是開玩笑。所以我並沒有當場答應下來，只是說還要問過其他人，我不能當面拒絕。
我出到門外給孩子們每人一塊巧克力，夾心的，他們都沒見過，甚至都不知道怎麼吃！我只好又給羅成一塊，讓他教他們怎麼吃。接著就去其他的村民家了。
接著就到副村長家，這是個七十歲的老奶奶，人精神著呢。我見到她時她正背著她孫子，大鵬，在那喂一圈的雞，大的小的公的母的都有。她完全不懂國語，跟她交流又得通過阿蓮了。由於她是副村長，所以按例我們所有的計劃都得通知給她知道，這要詳細說起來肯定得到中午，我只好大概的說了，表示需要她的協助。看得出來，她很高興，不住的點頭，以至於後來我都可以聽懂她接連在說好了。說實話，能讓他們這樣的開心，即使我們不幹什麼，幫不到什麼，那也就好了。他的孫子，我不得不要詳細說說，這實在是太可愛了！一歲半的光景，剛好能走，嘴裡也能呀呀的說出幾個簡單的詞兒來，肥肥胖胖的非常惹人喜愛！我就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愛的孩子。不過後來的事實證明，這小子小小年紀就對男女分得相當清楚了，只要是我們男營員一叫他，哪怕是大老遠的只是叫他，他都能立即大哭起來！這絕對是真的，屢試不爽！但倘若是女孩子，你都可以抱他親他！這實在讓人無奈。
我正欲別過副村長去見其他老人時，羅嬸從後面趕了來，說是可以吃早飯了，其他三個也都起了床，我想想也就跟著回去了。這將是個忙碌的一天，我得按計劃行事。
他們已經圍在樹下的飯桌前坐好了，我到的時候剛好看見村長慢悠悠的從廚房裡拎出一個罐子來，我頓時頭疼起來！那罐子里裝的絕對是酒！來到這樣的村裡，你得適應，早餐是吃飯的，我是說米飯！還得喝酒，如果你願意的話，早餐酒是可以選擇喝或者不喝的。但問題是村長這人很少會問你，經常是在你不留神的當兒，可能就那麼一小會兒的工夫，他就已經把酒倒好放在你面前了，這樣就沒得選擇了，他以為你會很樂意，事實上很少有人樂意。我趕緊找位置坐了下來，羅成非得坐我旁邊，阿蓮這會兒也坐在了我的左邊。大傑看起來有點疲倦或者痛苦的樣子，看來他昨晚的酒還沒有徹底緩過來，大明跟溫少則好多了，兩人剛扔掉手裡的煙頭。
「大傑，怎麼樣，沒事？」我關切道。
「還行，好在這酒不上頭，不然就慘了，現在只是頭暈有點乾嘔。」大傑顯得有氣無力。
宿醉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這我絕對清楚。看起來得讓他多休息會兒了。
「要不吃點東西，一會兒見完八婆之後你繼續睡會兒。」大明說。
「不行，今天任務比較重，我沒事的。」大傑擔心今天的工作。
「大傑怎麼了？酒還沒醒過來？根據我的經驗，最好的辦法就是以酒解酒！」村長說著就把那罐子重重放在了桌上。
「村長你就算了，你沒見人大傑都被你陣勢嚇著了，再喝估計明天都還緩不過來。」我見大傑見到這罐子的摸樣確實被嚇壞了。
「就是，村長我等陪你喝就好了，大傑得先緩緩。」溫少開口。不過他不開口更好！這一說話，就把我等三個陪了進去，唉，這會兒想撤都來不及了。
「委員長哥哥應該沒事？」阿蓮見我面現難色，出口問道。
「沒沒沒，我沒事，但是得少點哈，今天還很多事要辦呢。」
「委員長怎麼可能有事呢！好，就一碗行了。」村長顯出一副好像一碗還很少的樣子，說完便要倒酒。
溫少一把搶過酒罐子，羅成也醒目的繞過去幫忙把碗一字兒排開，看著那嘩嘩滾出略帶點渾濁的液體，我唯有深呼吸。大明向我望來，也是一臉的苦笑，唉，哥們龍體各自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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