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活了下來
江父忍著心寒,倒也將家產一分為三。
自己和劉氏跟著江顧,所以老宅子還是老兩口的。
江顧到也還有地方住,十畝良田一人三畝,餘下一畝算是老兩口的。
但是家裡養的牲畜卻是沒有江顧的份,一頭豬分給了大哥江富,五隻下蛋雞則給了二哥江貴。
好在老宅子的院子還算有點位置,倒也能為屋前屋后種些下飯的菜來。
江顧從泥草屋出來后便一直皺著眉朝著自己家裡走去。
勝在距離不遠,不過前後,便回到了家裡的院子。
江顧從院子的撥弄了幾根番薯葉子,便朝著灶房走去:「顧兒回來了啊。」
「嗯,這幾日書館沒什麼事情,我就先回來了。」江顧說道。
分家的事情,左右還是戳中了江顧的心。他也懷疑自己到底能否繼續科考,便劈開了夢想,想要回家務農。
畢竟他沒辦法看著自己爹娘種地,自己安心讀書。
但是劉氏死活不同意,她堅定的認為,自己兒子就是讀書的命。
而且家都狠下心來分了,現如今在退縮,這不是認定了村裡人的罵名嗎?
所以江顧平日還是上書館去學習。
只是相比於以前見天苦讀,現如今卻也隔三差五回家幫一幫農忙。
「顧兒,家裡算不上忙,刻苦讀書才是正事。」劉氏看著清瘦的兒子,想著村裡背著的罵名和避嫌的眼神,心裡更是痛惜。
要不是分家,顧兒那裡用得著現如今成天兩邊跑,一邊顧著家裡活計,一邊顧著書館的學習,怎麼能夠不辛苦。
劉氏想想,真的是自己偏心嗎?
供養兒子們讀書可是從小三兄弟一起上的私塾,但是老大老二自己堅持不下來,死活不再去的,能怪她嗎?
無論是老大娶親,還是老二生子,劉氏自問沒有怠慢過。
為什麼兒時那麼要好的兄弟,就偏偏容不下兄弟讀書呢?
分家也就罷了,可是這「倒霉鬼」的帽子,隨著家境日益一落千丈便再了脫不掉了。
江顧自然不知道自己母親心裡想了這麼多,他生怕回去完了,蘇望濘給餓死了:「娘,有吃食沒?」
劉氏趕忙端出了一碗清的只有些許糙米茬子的稀飯來,要不是裡面還有著幾塊番薯,真的不成稱之為飯。
家裡為了省下給江顧讀書的錢,一天他們也不過只是吃著兩頓飯。
大多數時日,吃的都是這樣的清湯寡水,好在雖然沒什麼油水,但也好歹餓不死人。
「娘,先我出去一趟。」江顧端著碗,便要朝外走。
江劉氏疑惑道:「顧兒這是?」
「蘇大丫,快要餓死了。」江顧倒也沒有支吾,很是乾脆的就說明了剛才所遇。
江劉氏驚訝道:「蘇家不是擺宴席呢么?怎麼還?.....不過,唉,你先去吧。」
江劉氏雖然是外村的,但是這麼多年自然是知道蘇家這點破事的,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而且想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說不定做了善事,還能改一改顧兒的霉運,便也沒有阻攔。
江劉氏還在思索著的時候,江顧這邊已經端著稀飯重新踏入了泥草屋。
隨著江顧的回來,蘇望濘總算是舒了一口氣,命算是保住了。
江顧用一捆麥稈堆將蘇望濘撐了起來。
再三考慮了,他還是將碗遞了過去,畢竟多少男女還是有防的。
蘇望濘可能是求生欲格外強烈。
原本連話都沒幾分力氣說的人,竟然端起碗來,毫不含糊,她甚至用不上筷子,直接湊到嘴邊,就開喝了。
稀飯雖然清,但是對於極度缺水的蘇望濘來說,更是舒服。
而乾裂的嗓子隨著稀飯的灌入,總算不再扯著痛了,而且番薯甜甜的滋味,簡直好喝到爆。
最重要的是,還溫熱的湯水咽下,進入身體,總算讓蘇望濘多了幾分生機。
很快挺大一碗稀飯,便被蘇望濘喝完了。
「謝謝。」蘇望濘將碗遞還給了江顧。
江顧看著眼裡透光的蘇望濘,心下一跳,以往怎麼沒有發現蘇大丫眸子如此好看?
不過也是,往日來,蘇大丫是個默默幹活的,向來不多說話。
從蘇家出來,就朝著地里去,從地里出來,繼續回蘇家幹活。
最多拿著蘇家換洗的衣服走到河邊,也從不與一塊搓衣裳的媳婦姑娘多說一句話。
悶葫蘆的性子,比好多男人還沉默,自然沒有人去發現蘇大丫的美。
「要我送你會蘇家嗎?」江顧猶豫了半天還是問道,畢竟一個姑娘家,晚上住在這裡是真的不行的。
蘇望濘心裡驟然生出了一陣濃烈的負面情緒。
她明白這情緒不是自己的,難道是原主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消散?聽到蘇家相關就受不了?
蘇望濘停了半晌道:「不用了,我還想活著。」
隨之,便是江顧的一陣沉默,蘇家已經把人逼到這個地步了嗎?
沉默太久,蘇望濘覺得氛圍開始尷尬,便開口問道:「你剛才說蘇慶生結婚?」
在蘇望濘的引導下,江顧總算有找到了話題:
「嗯,蘇慶生娶親,娶的是王秀才的女兒,王淑珍,舉村上下,分外熱鬧,活脫....」
似乎趕緊自己說的這些,想必蘇大丫也不愛聽,說不準還戳了她的心,江顧停了下來。
但是蘇望濘自然知道外面的風光和自己的可憐,有多麼鮮明的對比。
只是要不是原主鬱結的情緒影響,自己其實是波瀾不驚的。
畢竟在自己梳理記憶的時候,就知道了,原主一家實屬極品。
「你回去吧,我在休息一會兒,自己回家。」蘇望濘再次對江顧感激道。
「行。」江顧也不再多說,便轉身返回了自己家中。
隨著江顧的離開,蘇望濘重新躺下思量打算。
許是身體多少還有不適,便閉著雙眼繼續緩解。
片刻后,蘇望濘感覺到門又開了,來的人還是江顧,不過她心下也沒有多想,使懶便沒有睜眼。
很快她就感覺到對方來把她的身邊的麥稈重新整理了一番。
又不知從那裡拿來一些稻草,蓋到了自己身上后,這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