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夢之境（四）

沒有人注意到乾元的低落，所有掌門都將一分注意力放在晶石屏幕之上。

修士達到這些人的境界，一心多用已經不是什麼難事。就在此刻，這些修士中有些正在洪荒中探索，有些正在閉關打坐，於是分出一道意識寄宿在法身之上，在這琉璃大殿中關注著夢之境中發生的事。

將意識寄宿在法身上，是高階修士中流行的做法。到了一定境界，大多修士一旦閉關就是千年萬年，等他蘇醒，凡間早已滄海桑田，同時若是一味修行也相當乏味。

於是，絕大部分修士便選擇使用法身，再由法身遊歷紅塵，在凡人眼中，法身與正常人類沒有絲毫不同。正因無數修士開始迷戀法身遊歷，有不少修真界赫赫有名的煉器師開始塑造不同的法身，甚至不乏有些高階修士自創了與法身有關的功法。

這些掌門也是如此，將法身派來，一邊與各派掌門相互交談，一邊分心再去觀看這些少年們各式各樣的夢境。

但這種情況，卻忽然戛然而止。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所有法身之間不在相互交談，而是認真關注這些年輕的學員。

這裡大多數掌門，都是因為乾元召集而來，對於大夏皇城所遭遇的災禍，他們大多並不在意。

畢竟仙凡殊途，修士一旦踏入修行，便自行與紅塵了斷，一個凡間的王朝受到了什麼，這些修士也都並不在乎。

而對於門派大比，只是些許門派有些在意，直到乾元掏出離地焰火旗，這些掌門才主動投身於此，但卻並非完全認真。

直到他們親眼，見到這些學員的潛力。

「這些孩子都是從哪冒出來的？」獅王的法身嘟囔道，「一個二個潛力何止非凡？這屆門派大比怎會蹦出這麼多妖孽般的人物，若是讓其成長，該是多麼恐怖的戰力？」

一眾掌門也都點了點頭，對獅王所說表示贊同。

鶴髮童顏的公仲千也突然發話，「那位抽到靠前順位的仁兄願意與我交易？」

一邊喊著，公仲千一邊用滿意至極的表情看著一塊晶石屏幕，屏幕上的身影正是阡陌，少年此時氣勢滂沱，渾身包裹烈風，正要和只洪荒巨獸搏鬥。

一石激起千層浪，無數掌門也開始發話，想要交易到更加靠前的順位。

而在這之中，只有幾人穩坐釣魚台，沒有發話。其中一人正是獅王。

「雖說這些天才確實實力強勁，但此刻看來依舊比不上一柄離地焰火旗。」獅王如是想到，便不參與那群掌門的相互競價。

乾元在一旁將騷亂看在眼裡，有些得意，畢竟這是他一手策劃，感到滿意也是常理。

****

外界的喧擾，沒有傳到夢之境中，此時的鐵衛正潛伏在一座房屋的房梁，趴低身子，屏住了呼吸。

房梁下，一個臃腫的身形晃晃悠悠，從門外緩緩走了進來。

身形衣著華麗，全由綢緞編織而成，摟著兩個妖艷女子，對著門外喊道。

「你們幾個給我聽好，任何人來了都叫他滾蛋！」

語氣有些激烈，甚至抖了抖龐大的肚子。

「是！」門外兩名身著甲胄的青年挺直腰桿喊道，於是關上房門，守在了門外。

臃腫男人哈哈一笑，便要往房門裡走去。

「叮！」

一聲脆響，房梁之上的鐵衛已經落地，如同貓爪，鐵衛落地之時沒有任何聲音。

「你……怎麼……」臃腫男人鬆開妖艷，緊緊捏住自己的喉嚨，兩個妖艷卻直直倒地，先一步斷絕氣機。

鐵衛雙眼中只有寒冷，靜靜盯著臃腫男人，緩緩將手中的長刀拔出。

「唔……唔！」試圖呼救，但鐵衛方才快速一擊已經斬斷了他的聲帶，無法發出音響。

一抹寒光，在黑夜中綻放。

「這裡……就是所謂的夢之境嗎。」

鐵衛站在房頂，依舊一臉平靜，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他望向這片城市，城市似乎沒有盡頭，一眼望去，只有無數青堂瓦舍，在白凈的月光下隱隱有些光澤。

這是他來到這裡的第四日。

這座城市沒有任何特殊，與皇城一樣，是做繁華的都城，來往商賈貿易，每日都有無數人流。

集合在湖邊的那日，乾元道人只是一句話的功夫，鐵衛便到了一片黑暗之中，向下墜落。當他重新恢復意識，是在街頭醒來，腹中飢餓卻又沒有糧食。

自尊心讓他咀嚼偷竊，苟且生活，於是他便四處尋覓，在這座陌生的城市干起了老本行——殺手。

鐵衛沒有名字，鐵衛只是一個代號。

鐵衛沒有父母，在他的回憶中，自己從小被師傅帶大。

師傅是一位殺手，因為年邁退休，便開始為組織培養人才，而他培養的方式，就是收留許多與鐵衛一樣無家可歸的孩子，一邊撫養一邊教導。

師傅的教導無比嚴苛，自打記事，鐵衛便一直生活在殘酷的訓練當中，師傅對這些孩子們要求極高，除了傳授常識，他們還要學習人體結構，甚至每周，都要在一間黑暗的小屋中解刨屍體。

而這，僅僅只是開始。

越來越多的孩子無法承受住這般黑暗，有些喪失理智，有些無法跟上進度，修鍊速度過慢。

而這些人，無一例外，都從鐵衛的生命中消失了。

不想被淘汰，鐵衛便發了瘋似的完成指標，每日瘋狂修鍊，完全不顧一切，他只是不想回到街頭那種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生活，於是刻苦，發揮自己最大的潛能。

就這樣，一年過去。

在經過最基礎的修鍊過後，師傅便教授他們殺人之術，每一周，鐵衛都會和其他人得到三具全新的屍體，用來學習如何殺人。

漸漸的，鐵衛哪怕見到屍體也不會惶恐不安，內心也不再有什麼波動，就這樣，又是一年過去。

直到十歲生日，他師傅將他帶到一間沒有光亮的房屋，而後，師傅又帶來另外一人。給予兩人一人一把匕首，師傅要求他們二人互相殘殺，唯有活下來的那個可以從這間屋子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