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誰？誰在外面？」

「是奴婢流雲。」流雲輕聲回答道：「奴婢給您和夫人送些吃食。」

安心瑤回了回神兒，想起流雲就是昨天那個丫鬟。

她先是看了看旁邊的母親，見母親睡得正香，也沒有了叫醒母親的打算，於是她躡手躡腳的下床走到門口。

「你不要命啦？」安心瑤想在這個時代，像流雲這樣的丫鬟根本就不值錢，打死都不用償命。

流雲皺著眉心，低聲解釋：「本來奴婢不想冒險的，一旦被抓住了，奴婢這條命自然是死不足惜的，因此連累了小姐和夫人才是奴婢的罪過。可……可奴婢不能不來呀！」

邊說著，流雲十分流利的將糕點還有她省下的饅頭遞進來，此時安心瑤的確已經餓的不行了，她也沒有任何顧忌，直接放到嘴裡嚼了起來。

邊嚼邊問：「你說你不能不來，此話怎講？」

「昨夜奴婢經過二小姐房間的時候，奴婢聽到二夫人也在裡面講話。」流雲低聲道：「奴婢聽二夫人言下之意，是想把您和夫人餓死在房間里，如此一來，等到秋後秀女大選，二小姐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頂替您的位置了！」

安心瑤聽到這裡，搖頭不屑一笑。她是一千一萬個不想進宮，沒想到那母女倆竟……話說回來，就安思顏那智商，等進到後宮之後，她能活幾天？

「不僅如此，我還聽到她們說……」流雲頓了頓觀察一下周圍，才說道：「大小姐掉進後花園池塘的事情，其實是二夫人安排的。」

「什麼？！」安心瑤喊了一句之後，又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努力的壓低音調道：「你是說我掉進水裡，是宋姨娘安排的？」

流雲先是愣了一下，才道：「大小姐……您不記得您是如何落水的嗎？我聽二夫人話的意思，是二小姐當面親手把您推下去的呀！」

「我，我好像把以前的很多事都忘了……」安心瑤敷衍一句，隨後忍不住又感慨一句：「她們何至於此？入宮的名額我讓給安思顏就是了！」

「我的大小姐，看來您是真的忘了。」流雲道：「依照我朝宮規，各個官員的嫡女優先入宮，只有嫡女離世，才會輪到庶出女。」

「哦，是這樣啊……」

流雲接著說：「所以大小姐和夫人一定要好好活著，一定不能讓二夫人的奸計得逞！」

「那你也要小心點啊！」

「奴婢明白！」

丫鬟流雲離開之後，安心瑤盯著小几上的糕點，竟諷刺的笑起來。

從某種意義上講，她安心瑤明明和安良志以及安思顏才是親人，可現下害她的偏偏是她的親人，而幫她的反而是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外人……

安心瑤不僅在想，她到底能在這樣壓抑的環境下活多久？她能在有生之年適應這樣的生活嗎？還有，宋姨娘如此迫切的想置她於死地，她安心瑤是一定要反擊的。

-

翌日午後，存安堂內。

送走岳父之後，安良志滿臉堆笑的坐在主位上，宋姨娘則站在其身旁伺候著。

宋姨娘今日梳著圓翻髻，頭頂斜插著一支銀鍍金嵌寶福祿簪，身著一襲冰藍色的金絲白紋曇花雨絲錦裙，手拿一柄扇水墨團扇慢悠悠的給安良志扇著。

「老爺~」宋姨娘一臉嬌羞的開口道：「方才爹爹的意思您都聽明白了？」

「當然！」安良志笑的一臉淫-盪，差點流出口水來，「岳父想讓咱們顏兒當皇后，那可是美事一樁啊！這麼大的好事，為夫能聽不明白？」

「可……」宋姨娘笑臉一收，眉心瞬間蹙在一起，柔聲道：「可宮規規定……只有嫡女才可入宮，咱們顏兒卻是排行老二呢。」

說著，宋姨娘嬌嗔的跺了跺腳，道：「我爹爹也是老糊塗了，他難道不知道府上還有瑤兒么？」

經宋姨娘這麼刻意的提醒之後，安良志這才想起當朝選秀『宮規嫡女』這麼一回事。他方才聽到岳父要扶安思顏當皇后之後，光顧著高興了，完全沒有顧得上想其他。

「嘶~~」安良志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消失了。琢磨半晌，安良志轉身從桌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又將茶杯重重的摔落在桌面上，茶水瞬間濺出來一半。

「這可如何是好？」安良志抬頭看了看宋姨娘，道：「聖旨雖沒有明指要瑤兒還是顏兒，但若是私自做主讓顏兒參加選秀的話，萬一皇上怪罪下來這可如何是好？這可是欺君大罪要殺頭的啊！」

宋姨娘眼珠一轉，隨即說道：「老爺您看妾身這個法子如何？」

「你有法子？」安良志眼前一亮，道：「趕快說來聽聽。」

宋姨娘假笑道：「瑤兒和顏兒都是老爺的女兒，左右哪個做皇后對咱們府上都是一樣的。要不我去求求爹爹，讓他老人家扶咱們瑤兒當皇后，如何？」

「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安良志大笑一聲，一把摟住宋姨娘的細腰，恨不得現下就將宋姨娘推到，滿眼淫-盪：「還是二夫人頭腦靈活啊！」

在背過安良志的目光之後，宋姨娘滿臉厭惡之情，要不是當初她爹宋一海硬逼著她下嫁給安良志，她是絕對不會多看這個人一眼的。

方才宋姨娘的意思說的很明白，按照當朝宮規，只有嫡女離世之後，二女兒才可代替嫡女入宮。她言下之意就是欲讓安心瑤去死，而後由安思顏名正言順的進宮……

宋姨娘之是以說出『扶安心瑤當皇后』的點子，原本是想由安良志自己來回絕的。常人都能想明白，誰會放著自己的外孫女不管，而去管一個不相干的外人？可恨安良志這榆木腦袋，偏偏不明白她的意思。

宋姨娘越想越生氣，恨不得立刻就從頭上拔下一枝簪子，直接插死這個『廢人』。

不過，宋姨娘下嫁安良志是身負宋一海指派的任務，所以就算她再想殺死安良志，她也不能這麼做，更不能暴露她這副嘴臉。

既然安良志沒有順著宋姨娘的意思往下想，她也只好就此作罷。左右距秀女大選還有一個月，她有的是辦法整死這對母女。

安良志的大手在宋姨娘身上遊走一會兒，這才又說起正事：「那夫人準備何時與岳父大人陳情？」

宋姨娘勉強笑著柔聲道：「過些時日吧，離秋後的選秀還有一個月的功夫，不急。」

安良志想了想，笑著點頭贊同：「夫人說的對！」

隨後，安良志一把抱起宋姨娘，轉身走進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