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夢裡一切都有

從那天辦公室和王爍確定退賽，又到曦玄工作室和小姨談妥后，餘生是優哉游哉地在家裡上網看電影打遊戲，美滋滋地度過了快樂肥宅的一周。

他沒騙王爍，他真的是個很懶的人。

當然，這一周，外界依舊腥風血雨一片。

從《101練習生》節目組放出林放退出的公告后，外界的說法就開始眾說紛紜，你方唱罷我登場，頗有種不死不休的架勢。

首先是粉絲，之前在一面倒的輿論中苦苦支撐的粉絲，態度變得兩極分化，成為了兩派：

一派屬於溫和派，認為餘生的做法屬於退一步海闊天空，更有利於今後的發展，表示支持餘生的選擇，同時對節目組表示中立；

另一派則是激進派，她們堅信林放是遭到了節目組的不公正待遇，每天和圍脖上的黑粉對罵，同時在節目組圍脖下抨擊成了打卡日常。

同樣地，也還有一部分粉絲，對林放不出面說明表示寒心，粉轉路了。

粉絲陣營里都起這麼大風波了，外界的波瀾自然不會小。

有社會學家企圖分析這次事件中的輿論群體的主要構成，受影響因素，對整體社會的潛在風險；

有娛樂公眾號侃侃而談，總結了這次輿論的前因後果，強扯了波林玄和楚曦蘭的情懷，最後稱為「玄曦粉絲，初露崢嶸」；

有大齡路人開始反思，是否對於一名未成年的17歲孩子太過苛刻；

也有從各個渠道轉化為的黑粉開始狂發表情包，慶賀這場輿論閃電戰一面倒的勝利……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總之，任憑外界狂轟亂炸，吃人血饅頭又或者負能量宣洩，餘生是一副歲月靜好我自巍然的態勢。

……

「小芳現場原聲大碟，實錘！Top1？（手動滑稽）——芳教主」

「在你第一期里出場唱Rap時，就猜到了你唱歌爛，後來看到主題曲練習視頻時，還以為是猜錯了，結果……你只是證明了節目組請來的百萬修音師有多牛嗶~再見再見——別贊，要臉」

「木木，我們會一直守護你，比心心，么么噠(づ￣3￣)づ——木木的小老婆」

「木木，你還年輕，17歲，你的未來還有很多很多的可能，不要被那些別有用心的聲音打倒，你是最棒的！ヾ(^▽^ヾ)——可愛的小木頭」

……

「木木」是粉絲對林放的昵稱，結合了他們一家三口姓氏里共同的部分，簡單又意味深長，而「木頭」則是林放粉絲的自稱，畢竟，雙木成林嘛。

至於「小芳」，作為黑粉的專屬昵稱，這也同樣是很意味深長的了。

按照早前和小姨制定好的策略，在《超級大腦》第一期出來前，餘生都不宜發表任何言論，以免引發二次地震。

不過看幾眼評論還是沒問題的，

打完一局遊戲，又在圍脖的評論底下窺了會屏，最後，餘生戀戀不捨地關上了電腦。

快樂肥宅周，是墮落的，享受的，美好的……

可惜，再快樂也只有一周，現在他就要出發去夏都，規模最大保存最完好的古都，也是曾經的帝都，最為關鍵的是，《超級大腦》的錄製地點也在夏都。

「林放？」

沒有拒絕小姨的好意，餘生特意帶上了兩名保鏢和一名助理防止出現意外，於是，明顯以戴著黑口罩和鴨舌帽的餘生為主的一行四人，在《超級大腦》的候考場就分外打眼了。

一名胸前佩戴有藍色工作牌的工作人員小姐姐稍作留意，就改變原先方向走過來，低聲喚道。

「是。」

餘生輕輕點頭。

他也清楚現在的造型有多麼打眼，肯定會被人注目，但被人注目也比被人認出他是林放強啊，他現在還不能向外界透露參加《超級大腦》的風聲。

「你跟我過來吧。」

顯然，工作人員小姐姐之前也得到了吩咐，看到餘生出現，當即領著餘生走向另一個區域。

「那個傢伙是誰啊？」

「捂得嚴嚴實實的，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厲害不厲害我不知道，但來頭很大我是知道了，人出行還帶著保鏢呢！」

隨著餘生一行人的離開，原本暗地裡打量他們的各地考生們，紛紛交頭竊耳起來。

《超級大腦》在節目正式錄製前會有三場考試來確認名額，其中初試是在線上進行的，沒有考試地點的規定，只有複試和三試必須在夏都進行。為此，節目組還特意借用了節目錄影棚附近一所大學的教學樓。

眼下大家互不相識，自然也不會知道餘生是走後門進來的，不過知道了也不打緊，事實上，各地方高校校內報名，都可以直通複試，初試更多的還是針對大齡熱心觀眾。

「你們說，那個戴口罩的傢伙能通過複試嗎？」

一名胖乎乎的光頭大漢，瓮聲瓮氣道。

就算對節目組的三試套路之前不了解，可來到這裡，看到這麼多的在校大學生，大家也都清楚了初試的雞肋。

「複試萬進千，三試千進百，到時候不就知道了。」

又一名瘦得跟竹竿似的長發男，慢悠悠道，他穿著一身月白色漢服，給人以頗為矜傲的感覺。

「嘖！捂得跟去年的船王之子一樣，又是一個關係戶，暗箱操作，不進才怪！估計又是一輪游，刷個臉就走。」

邊上，一名西裝革履戴著副金絲眼睛的小個子男，酸不溜秋道。

他的話太篤定，而且涵蓋了對節目組的質疑和對往屆競賽人員的攻擊，讓附近其它幾名聽到的考生都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有人旋即反駁道：

「你這是在以貌取人，你怎麼知道人家就不是憑自己的實力？」

「假如是憑實力的話，怎麼會拿下兩輪第一就立馬離開比賽？」

小個子男毫不客氣地回道。

「那這比賽要是真的有暗箱操作，你還來參加做什麼？」

又有人不滿地反問，小個子男沉默了兩秒，道：

「我是來拿世界腦王的。」

這下，沒人理會他了，夢裡一切都有。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為參賽者，其實大家的態度本不至於如此，然而關鍵在於小個子男說的是「世界腦王」而不是「腦王」！

看似只是多了兩個字，但在實際比賽中的賽制完全不一樣，

腦王，是在比賽中由各國評委投票選出的，每一屆都會產生出新的腦王，每個參賽國也都擁有一名腦王名額；

但世界腦王，首先當然要取得腦王的資格，接著，先是和本屆的選手車輪戰，任何選手不服都可以挑戰，直到戰勝所有同屆選手（包括腦王），才擁有了世界腦王的候選人資格。

是的，只是資格！

之後賽事將延後一個月，往屆腦王中有不服的，也都可以提出挑戰，只有往屆中再無一人不服，前任世界腦王名額為空的時候，候選人才能登上世界腦王這個獨一無二的寶座。

每一任世界腦王的期限最長是10年，如果中途沒有被人挑戰下台，期滿后，世界腦王的位子將會自動空出來，前任世界腦王晉陞成為《超級大腦》的永久性名譽長老。

所以，這裡還涉及到一個問題：

假如之前世界腦王的位子上有人的話，擁有候選人資格的選手必須戰勝前任世界腦王這個終極大BOSS！

而如今那位舉世公知的世界腦王呢？

不巧，

那位已經在世界腦王的位子上坐了九年了！

等今年這屆過去，他就滿10年任期，或將成為史上第一位任期期滿后榮升的名譽長老，達成這一制度出現以來，從沒人真正達成過的成就！

現在，全世界關注《超級大腦》這場世界賽事的大眾都在翹首以盼這一天呢，小個子男卻放言要當世界腦王，無怪乎所有人都懶得搭理了，還是那句話：

夢裡一切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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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放？」

單獨的工作間里，一名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大叔，瞧見工作人員引進來的餘生，瞥了一眼，看向那名工作人員道。

「是的，陳組。」

一路上頗為活潑、嘰嘰喳喳表達她也是林放後援會粉絲一員的工作人員小姐姐，在見到這名中年大叔后，忽然變得十分內斂，甚至有幾分畏縮。

望見中年大叔胸前工作牌上的「前期工作2組-組長」，餘生禮貌地伸出手，微微欠身道：

「陳組長，初次見面，你好。」

「甭來這套！」

孰料，陳組長大手一揮，壓根就沒理會餘生伸出來的握手禮，毫不客氣道：

「去，那邊開了台電腦，你先把初試的題做了，要是連初試都過不了，就是總導演親自來了，我這也不會放你過關！」

在陳組長手臂揮起的一刻，餘生聞到了空氣里突然散發出來的至少三種以上的香水味，而陳組長仍在沖著餘生揮斥方遒指點江山。

「……這題也沒什麼難度，不過就是全國三十萬人報名，最後篩選出來了一萬而已，三十分之一的幾率……你要是連這都過不了，這節目還是別參加的好，省得丟你爹媽的人……

不對！

瞧我，都忘了，這臉你已經丟了，全國三十億人都知道。」

「陳組……」

看著陳組長對剛進來的餘生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嘲諷，毫不尊重，那名自稱是林放後援會粉絲的工作人員小姐姐終於忍不住了，明明對自己這名頂頭上司有著不少畏懼的她，鼓足勇氣打斷道。

「喲，小肖，你還被他這張臉蠱惑著啊？」

陳組長撇了撇嘴。

「好吧，就算你不要臉，老子還要，去，把初試的題先做了吧。」

似乎絲毫沒察覺到此刻辦公室里氣氛的尷尬，陳組長抬了抬下巴吩咐道，高高在上的姿態就像是給路邊的流浪狗扔去一根肉骨頭。

餘生眼底劃過一道極淡的鋒芒，也沒有再開口，徑直走向對方指定的電腦座。

先不說之前楚曦月和節目組這邊的溝通就是確保他進入節目第一期錄製，考試只是走程序拿排名，就說整個明夏國上下三十億口人，敢報名《超級大腦》的，哪個又沒點斤兩？

三十分之一的幾率？

呵，這真的不是故意往低了說、刻意諷刺他？

再有，連答題都還沒開始，陳組長就已經在指責他丟父母的人，之後又攻擊他不要臉…………

如果前面還算是公事公辦的工作態度，那後面已然是在踐踏他的尊嚴！

要不是礙於這個世界里備受矚目的身份，和如今任何舉動都被外界格外放大的境地，餘生真想拿這位陳組長鍛煉鍛煉身體。

「等等！」

「口罩、帽子都摘了，外套也脫掉，你的人就跟別過去了——」

看到餘生一言不發地走向電腦座，陳組長有種揮拳打在棉花上的錯覺，滋味怪怪的，原本的不滿又橫生了幾分，撇撇嘴，補充道：

「我怕你作弊。」

「你！」

陳組長話音剛落，原本就緊繃著的氣氛立時爆炸，儘管餘生還沒發作，但他身後的助理卻按捺不住了，年輕的女助理當即色變，所有情緒全寫在臉上。

她用力地瞪大了杏眼，聲音軟軟糯糯的，卻十分堅定道：

「陳組長，你這是誣衊，是侮辱林放和我們的人格，我要求你現在立馬向我們道歉！」

「道歉？」

嗤笑了聲，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小助理，陳組長就像看一個路邊的垃圾桶，眼神里充滿了不屑與傲慢。

「對，道歉。」

察覺到對方的不屑，小助理眼眶微微發紅，又氣又委屈，卻是寸步不讓，重重點頭。

陳組長微微昂起頭顱，目光掠過小助理瞥了眼前面的餘生，心底略覺失算，口中卻是弔兒郎當道：

「好啊，他能憑自己的本事通過考試，我就道歉。」

道歉？

道歉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一個星二代來參加腦力競賽，想洗白想瘋了吧？

連他爹的成名曲都唱成那狗屎樣子，對《101練習生》節目組修音師的強大功力敬佩之餘，陳組長心頭對林放更是萬分的瞧不上。

「記住你的承諾。」

將帽子、口罩、外套一一脫下，餘生露出了那張全民皆知的天賜神顏，被精心修理過的鬢角，讓他的耳廓一覽無遺，簡單大方的淺灰色針織衫，影影綽綽勾勒出他優秀的身材……

從頭到腳，一身著裝，清爽又乾淨，絕不存在任何作弊的可能。

望著身姿修長俊朗的餘生，小助理的目光花痴之餘也免不了幾分得意，皺起鼻子連瞪了陳組長好幾眼。

哼！

讓你說我們作弊，

咱們清清白白小林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