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明揚重重地點頭，看著喬毅徑直走出去，頗為無力地抹了把臉，還不忘笑著向劉向東兩個人表示歉意:「實在不好意思，暫時不能陪你們去吃飯了。」

「…………」程勝男張張嘴卻不知該說才好，其實要說抱歉的應該是他們才對。這般想著心裡更內疚了，只好扯著嘴角跟著笑了笑，客氣的話怎麼也說不出聲。

「對不起。」劉向東低著頭，他本來以為自己把這件事說出來是再正確不過的了，因為葉子依有了解的權利，但看到真相之下兩個人的情況，他心裡的天平也開始漫天傾斜，愧疚盈滿，這三個字說的異常沉重。

明揚抬頭看他，被這麼一雙坦蕩清澈的眸子注視著劉向東思緒像是被什麼堵住一般，恍惚片刻再說不出什麼。耳邊隱約盤旋著明揚略帶沙啞的聲音:「不是你的錯，這件事她總歸是要知道的。我還要感謝你，讓她通過你了解真相，而不是通過什麼莫名的途徑，否則她一定會崩潰的。」

他的小姐現在就很崩潰好嗎？劉向東很想提醒他，但又理智的選擇沉默，他也沒有資格去評判什麼，畢竟這件事是他引起來的。

葉子依跑出AK的辦公樓，站在偌大的廣場上，抬頭盯著蔚藍的天空，心中無力感侵襲，瞬間覺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可笑，想大吼一聲，嗓子里卻像塞了團棉花一般，悶澀地發不出任何聲音。

喬毅緊跟著葉子依走了出來，看她在人群中呆愣的樣子，腳下的步子一頓，心情複雜的走了過去:「依依。」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葉子依感受到了自己肩上的力道，微微側頭詢問，眼白處浸潤的那點血色不做任何遮掩的暴露在喬毅面前。

喬毅心一怔，抿唇想了想，還是選擇毫無保留的坦白:「你來之前明揚跟我說過了…………劉向東調查葉氏跟明耀亭的動作太過明顯，驚動了老太太留在這邊的人。」

不用作太多解釋，葉子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們那位老祖宗一直在調查葉氏當年的事情，這個對他們也沒做任何隱瞞。

「阿姨也知道了？」

「…………」喬毅沒說話，單看他的表情葉子依也猜出來個大概:「應該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會特意回國一趟把琛琛帶走了。」

「原來真的只有我不知道，你們都瞞著我。」葉子依的語氣里充滿了無力感與自我嘲諷，彷彿有隻鼓在喬毅心中悶悶作響，直直地盯著她臉上的每一分表情，一顆心不停地往下墜，一句話放在嘴邊不知道該不該出口，斟酌萬分終於小心翼翼道:「依依，這件事，明揚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可不是嗎？因為自己父親的過錯把自己整個人都搭進去了，他不僅是受害者，而且還是個十足十的孝子，孝順到要拿自己一生來彌補。」

葉子依輕笑出聲，有什麼東西在喬毅腦中一閃而過，根本來不及抓住。

「依依你…………」

「你們是不是都在擔心我會因此遷怒給阿揚？」所以一向幫親不幫理的他也會下意識的向著明揚說話。

喬毅沒有在為自己解釋什麼，畢竟他也的確是這麼認為的，不然也不會制止明揚追出來了，就是不想讓葉子依在不冷靜的情況下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原來在你們心裡，我是這般是非不分。」葉子依眉梢微動，手指抵在唇邊細細地摸索，喬毅聽她這麼一說全身的血液止住流動，好半晌才輕緩過來，在她旁邊站著伸手很想撫平她眉頭的痕迹，只是僵在半空沒再有任何動作。

「不，不是這樣的。」喬毅著急解釋，只是此時舌頭就像打了結一般，在任何時候言辭犀利，應付任何情況都遊刃有餘的喬大總裁也終於明白了語結的真實感受。

葉子依沒有再讓喬毅為難，她自然明白自家哥哥的顧慮是什麼，心裡不禁苦笑，在他們眼裡自己到底是有多麼不成熟啊！

「放心好了，我也不是什麼都不懂得小孩子了，長這麼大還是分得清孰是孰非的。你們每天都在勸著我不要一直著抓葉家的事不放，但現在看起來，真正走不出來的並不是我。」喬毅隨著葉子依的目光一起抬頭看向湛藍的天空，就聽她的聲音像是被風吹過一般，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虛空縹緲：「你跟他都不明白我真正計較的是什麼？」

喬毅聽得很清楚，很想問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是還沒開口，就見葉子依已經抬步往廣場中心的標誌物走去，想也沒想直接跟了上去。

坐在旁邊的檯子上，雙腳虛空離地，葉子依手撐在兩側盯著遠處。池子里還有流動的清水，指尖接觸到是沁心的涼意，葉子依盯著中心的人群喏喏的開口：「哥，英國也有個這樣的廣場，比這裡要大一些，每次我回家的時候總會路過，也是在那裡，我認識了阿揚。」

「他一直認為他被打那次是我們倆第一次見面，其實只有我知道，我認識他要比那時候還要早一些。他之前偶爾會在廣場上彈吉他，我第一次看到他時，他在一個角落裡彈吉他，路過的人並不多，我還記得他當時彈得是《女兒情》，並不會吸引多少人注意，但你知道嗎，能在那個時候聽到熟悉的旋律，對我而言是多麼的安慰嗎？」葉子依說著說著自己就笑了，視線越發的縹緲，繼續說著喬毅不知道的曾經：「說到底，我真的是阿揚最早的粉絲，他在廣場上彈唱的時候我就在他旁邊偷偷地聽著，到現在我都還記得當時陽光落在他身上發出的七彩的光芒。那個夏天他總是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一條破洞牛仔褲，低著頭撥弄琴弦的樣子像極了漫畫里走出來的男生，彷彿人世間所有美好的辭彙都匯聚在他身上。可能剛開始也只是想為自己內心找尋一些熟悉的痕迹，後來久而久之變成了一種習慣吧，會早早地等著他來，他如果沒有出現還會擔心他是不是遇到什麼難題了。」

「所以我一直感覺自己很幸運的，就算葉家走到最後一刻我也有爸爸的庇護，就算身在異國也能遇見阿揚這般不問原因寵我愛我的人，但是現在，就彷彿是個笑話一般。」葉子依轉頭看向喬毅，成功在對方的表情中看到了驚訝，扯動嘴角露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是不是對我很失望？將葉家，將真相拋到一邊，滿腦子想到都是這種有的沒的，這樣的我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看著葉子依這般，喬毅心裡除了心疼沒有任何感覺，伸手一把將她摟過來，嘆了口氣：「傻瓜，沒有人會對你失望，我們所希望的不就是你把當年的事全部忘掉，開心過當下嗎？」

靠在喬毅的肩膀上，有了依靠的她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情感，壓抑了許久的淚水終於爆發，哽咽著抒發著自己的委屈：「我沒有要怪他的意思，我只是接受不了他對我的好都是因為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