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中文系的花魁
()我直言不諱地告訴柳橙我在「落葉搖情」的意境中度過了整整一個暑假的時候,她憂心忡忡地表示該給我介紹一位女朋友了,她認為長期在那種環境里入眠不利於我的身心健康。我很篤定地告訴她我沒有做任何不利於「身心健康」的事,首先那倆姑娘長了兩張「敗火」的臉,平肝清熱、健胃消食,基本可以中和掉我所有生動的幻想。其次他們搖他們的,我睡我的,催眠曲之所以能催眠,一來有節奏,二來伴有哼唱。所以我告訴柳橙,他們一天不搖我都睡不踏實。
柳橙端詳了我半天,最後說,你好像長痘了。
我就沒好再反駁。
她給我介紹的這個姑娘是中文系的系花,叫穆仁芳,嬌羞得像一朵不勝涼風的水蓮花,皮膚白得能看見血管兒。我見過她幾次,挺溫柔,說起話來慢條斯理九曲迴腸。
我跟柳橙說:「恐怕不行?她的性子有點慢,上回一塊吃飯,她點了盤豇豆,愣是把星星點點的肉丁挑完了才肯動筷子。」
柳橙笑:「你別狗咬呂洞賓了行不行,小穆還不是為了把肉挑出來給你吃?」
這不是一個令我心悅誠服的說法。那一天,穆仁芳先是埋著頭,像從菜里挑蟲子一樣,筷子頭夾帶著厭惡,等我吃完了肉丁發現她又在埋頭挑蒜末。我笑著問,你乾脆點一份不帶肉不帶蒜的菜不就完了嗎?她笑吟吟地說:「那人家吃著還有什麼滋味呀。」
她能恰到好處地把腔調整到一個微妙的分貝上,假冒偽劣的鶯聲燕語。
她還能自動把句子里所有的「我」都換成「人家」,比用word篩選替換來得精確。
我決定試一次。畢竟痘子長在那裡,我百口難辯。而且柳橙說了,中文系是出美女的地方,中文系的系花,差不多就是師大的花魁了。如果穆仁芳都不行,估計師大也沒哪個女生能降住我了。
從一定程度上來說,我是拿一個「花魁」來抵禦我對一個女老師的莫名愛慕。
事實證明,這辦法不靈。穆花魁不對我的路子。
每每想起穆仁芳,我就頹顯出形容辭彙方面的嚴重匱乏。順便說一句,因為她在這個跨度不小的故事裡始終佔據著一席就如那盤豇豆里無處不在的蒜末。我挑之不盡,所以只能就著菜吃掉;我避之不及,所以只好費些周折來介紹她。
如果把穆仁芳擱在十幾年後的今天,那描述起來將會輕鬆得多。
她會是一個女文青和女小資的獨特變種。
她會整天泡在豆瓣網上。她會痴迷Baby和GJM。她會穿條白色棉布裙子,往耳朵里塞個大耳機再找一片金燦燦的小麥田兒往裡一站,微閉雙眼腦袋一仰,眼前是一片華麗麗的45度天空。
她會喜歡唱歌。她會痴迷那些純凈的不摻任何雜質的沙啞的清唱。她會逮一個大家都不知道姓名的歌手,捂著胸口鬱結的說「這清澈得讓凡人顫抖的聲音呵,讓我明白原來這個世間真的存在著美好,原來我有這麼多活下去的因由……」也會在那歌手知名度飆升之後一臉沮喪地說「他變了,變得商業了,不再是多年前的他了」。
她會喜歡攝影。她會把任何不帶人物的長焦鏡頭視為藝術。其中最藝術的取景有三種:天空,腳丫子,電線杆。
這樣的「小清新」不可愛么?
當然可愛。問題就是,穆仁芳生錯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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