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水皆渾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水皆渾

江寧城緣香寺經過弘晝上次的洗禮已經變得殘破不堪,這本就是江寧城唯一的寺廟,多虧了慧聞對同行的排擠,弘晝接下來才不用去費力清剿江寧的和尚。

寺廟深處是一個廢棄的柴房,房門緊鎖,窗戶亦被木條釘死。這個柴房的位置極不起眼,它被濃密的竹林給擋住了,若不是劉鈞招供,耿重他們還真找不到這兒。

柴房的屋頂上本掛著一個燭燈,因為掛鉤是銀制的,弘晝便讓人將它暴力拆除了,於是房頂上就留了一個洞。江寧下了幾天雨,雨水順著洞淹了柴房,不見天日,裡面除了透著一股子霉味兒,還散發著惡臭。房間里七個人抱成一團,外面熱得要死,裡面的人卻是瑟瑟發抖。其中一人面朝門口,身體顫慄,他手捂腹部,眼神渙散,不時地往外伸著舌頭,舌苔白膩,突然他身體一怔卻是大小便失了禁。

「現在你可是京城的名人了!」何嫣搖著扇子打趣弘晝。初夏的院子生意盎然,院中的大樹枝葉繁盛,鳥窩裡的鳥兒又回來了,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弘晝吹了吹地上的灰,沒好氣地靠著她坐在地上,一把搶過何嫣手裡的半顆蘋果,用力地咬了一口,「我一直都很出名,只不過離開了陣子,大家便覺得冷清了些。現在我這個話題大王又回來了,大家自然覺得親切!」

「呵呵!」阿扣開心地摸了摸弘晝委屈的腦袋,「最難過的不應該是工部尚書大人么?」

「他不難過,散了朝他就往太后那裡跑,有太后撐腰,這點瘋言蜚語皇上是怪不到他頭上的。我敢肯定,只要皇上去了壽康宮,那位奶奶肯定會狠狠地數落我!」弘晝完全忽略了輩分問題直接稱太后叫奶奶,將啃完的蘋果丟在茶几上,在衣袖口擦了擦手,雙手向後撐著地面,抬頭望著樹上的鳥窩,「這個奶奶可是一點兒也不懂得感激別人,她只會為了自己,損人利己的人註定不會有好結果的!」

「以前你說額娘有稱太后叫錢氏,可是太后明明是鈕鈷祿氏啊!」何嫣搖晃著椅子,這個問題困擾她很久了,她可不敢在旁人面前提及,這也是弘晝和她們八卦的時候透露的。

「我以前也不叫章佳氏!」阿扣寥寥數字便解釋了太后的過往。

何嫣捂住張大的嘴,這可是一個大新聞,太后是個漢人,這要是傳去的話,京城可就真的熱鬧了。

「那日額娘急了才亂了分寸說漏了嘴,我耳尖聽到了!」弘晝扭動著脖子,他對這個新聞不感興趣,後世里人們對乾隆身世的議論有很多,答案一直都是撲朔迷離。

「你們說太后姓錢,錢文也姓錢,他們祖上有沒有關係啊!」女人的八卦是永無止境的。

阿扣笑道:「不能吧,這想扯上關係那得翻多少代親啊!」

「那你說太后要真是漢人,那皇宮裡的玉蝶豈不全是假的!」何嫣迅速帶動八卦的氣氛。

「什麼是玉蝶?」阿扣不知道那東西是幹嘛用的。

兩個姑娘很快圍繞著皇氏族譜開始八卦攀談,她們已經將邊上的弘晝給忽略掉了。

弘晝抬頭尋找躲進雲層的太陽,嘴裡喃喃地喚道:「錢文,錢文!」弘晝很自然地回憶起自己背後的刀疤,以及那天背後被人砍了一刀的情景,如果不是他的鎧甲夠硬,對方的刀太盾,那他的小命在那晚就結束了!弘晝的眼睛慢慢地眯起來,眼神變得冷酷無情,轉而嘴裡又念叨起太后,片刻后他露出笑容自言自語地說到:「多行不義必自斃!」

「怎麼了?」阿扣敏感,她發現了弘晝的異常。

弘晝輕輕拍了拍阿扣的腿,安慰道:「放心吧!沒事的!你們聊著,我去找嚴祌有點事,我很快就回來!」

「皇上!江寧尚虞備用處的探子回來了,說是江寧大乘教在一月前已被盡悉剷除,現代任的駐軍將軍克己奉公、嚴明律法,守城軍士亦不可同日而語!」李玉在乾隆邊上認真地轉述探子的密函。

乾隆揉著太陽穴,他剛才太后那裡回來,太后可是在他耳根子邊狠狠地數落了弘晝,說是京城風雨都飄進皇宮了。乾隆只能笑著替弘晝辯解,明明得了便宜卻還要賣乖。

「知道外面是誰散得消息么?「乾隆的語氣像是在質問李玉,比起江寧城他更關心京城,他想知道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裡是誰,又是如何將這前不著調的消息傳遍紫禁城的。

「尚虞的人找了,沒有源頭,大街小巷的都在議論,法不責眾!況且和親王也不是第一次被議論了!當初和親王當街毆打鄂善大人的事情傳得比這凶!」李玉似乎有意替備用處的人開脫。

「沒用的奴才!「沒找到人這讓乾隆很不開心,他冷哼道:」可比前朝的兩廠一衛差遠了啊!「

李玉在一旁附和:「皇上說的是!這群奴才真是沒用!「可他眼珠子卻是不停地轉動,心裡盤算著什麼就沒人知道了。

乾隆不著痕迹地瞟了眼李玉,淡淡地問:「鄂爾泰有什麼動靜?」

「回皇上,鄂爾泰大人回到府里就關了大門,哪也沒去,誰也不見,南三所只剩下張廷玉張大人!」

「高斌呢?」乾隆轉動著手裡的玉扳指,「最近,不,一直以來高斌都跟張廷玉走得挺近!」

李玉想了會兒回到:「張大人散了朝後是去了南三所,只是一盞茶的功夫就出來了,之後去了貴妃娘娘那裡,現在估摸著已經出宮了!」

乾隆點點頭,「若是有準噶爾的消息,立刻傳奏!」乾隆向李玉揮手示意他退下,因為他看到門口進來個人,那人端著杯子,正是令嬪。只是李玉走後,乾隆看李玉背影的眼神卻是大大的不善。

「皇上有很久沒去你那裡了吧!」富察皇后拉著貴妃高氏的手替她鳴不平。

「這樣也清凈!不被旁人惦記!」高氏笑了笑,不放在心上,乾隆不來省下她不少麻煩。

「你啊倒是心寬大方,不像純妃和嘉妃深藏心機,也不像愉貴人和怡嬪那樣斤斤計較!」富察皇后的臉上聚起怒色。

高氏左右看了看,對著緊低著頭的宮女吆喝:「你們都下去!」看著宮女們都離開,高氏才面向皇后,「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說話!」

皇后的嘴角流出嘲諷,她搖搖頭,沒有聽進去。她嗤笑道:「永璉這走了才多久,皇上怕是都忘了吧!這一連就納了兩位貴人,還從不見來朝拜,真是得寵啊!」

高氏不停地撫著皇后的後背,愁容滿面地安慰道:「別因為去計較她們氣壞了自己!皇上只是一時喜了新,過陣子就好了。再說了,您總把皇上堵在門外也不是事兒啊!」

「我不想見!」皇后雙眼空洞地望著床榻,她最後就是在那裡抱著永璉的。

高氏一激靈,她好像聽到了門外有腳步聲,那聲音漸遠,她本想喚來宮女詢問,可是手卻被皇后拽著,看著皇后搖頭,高氏只能嘆口氣陪著她一起盯著床榻。

「算得怎麼樣了?「

這聲音讓嚴祌一驚,倒不是他心虛,只是冷不丁的一聲嚇到他了。坐在地上的嚴祌站起身摘下西洋鏡,看到弘晝端著兩杯茶站在門口,心下也就釋然了,沒有人引路便能找到這賬房裡,除了弘晝沒旁人。

「快請坐!「嚴祌招待,僅是片刻他便一拍腦門,這裡擺滿了賬本和名冊。嚴祌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糊塗了,這裡地方小,為了放賬冊,我就讓人把椅子都拿出去了。「嚴祌理了理衣服,向著門外走去,對著弘晝招呼:」走!咱們到外面坐著聊!「

「別!「弘晝一抬胳膊擋住了他,」這裡不是江寧,在江寧就算在大街上扯淡都沒事,這不行,京城裡尚虞備用處的眼線太多,得小心點。這裡就好,也沒人找到這裡!「弘晝找了塊不大的空地,將茶杯放在了地上,屁股下面也不需要東西墊,就這麼坐了下去。

嚴祌看到弘晝毫不拘束,便麻利地收拾了地上的賬冊坐到了弘晝的邊上。他剛剛聽弘晝說了備用處,心底里便有些不放心,「這尚虞備用處在我們商人堆里喚作粘桿處,就和以前的東廠一樣,盡幹些沒祖宗的玩意兒。可是這江寧怕也有啊!「

弘晝抿了口茶,他放下杯子,面向嚴祌,「不怕,我知道他們在江寧的人員分佈,也知道怎麼聯絡他們!「

「可他們會乖乖聽咱們的話么?不是說他們只聽上面的?「嚴祌豎起食指向上指了指。

「誰讓他們聽話。「弘晝意味深長地望著嚴祌,他又不是善男信女。

嚴祌恍然,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弘晝笑著點頭,「這群人向來都是活在暗地裡,沒人見過他們,只不過有專門的腰牌和對接的暗號。這很簡單,我的人也行啊!「弘晝的臉上全是壞笑,充滿邪氣。

嚴祌喝了口茶,壓壓驚,這算不算殺朝廷命官?弘晝這招李代桃僵玩得嚴祌有點防不勝防,他壓低了聲音說到:「如此江寧要是沒了陳宏謀,那便算是徹底地被割據了!」

「沒事的!他是個聽話的人。」弘晝很看好陳宏謀,這個官和張廣泗有點像,就是沒有張廣泗辦事利索,當然要得就是他不利索。

「把京城打理好還要多久?」弘晝來這裡就是想知道什麼時候他可以動身離開這裡。

「最快要一個月!「嚴祌粗略地算了下,這是京城,不能賤賣,大批量地賤賣會引人起疑。

弘晝認真地琢磨了會兒,點點頭,「能快最好!這裡很快就會亂的,我們得早些離開這兒!「

「何出此言?「嚴祌離開了大半年,再加上他不關注朝堂,弘晝的話便有些難以理解。

「粗略地給你解釋下,後面咱們細講。之前我曾聽聞鄂爾泰和張廷玉去見過某個親王,上一輩的,怕是要鬧點事情!另外,那日在審理鄂善的時候,我見到了弘皙和弘升,我有預感,這幾個貨得整點幺蛾子!還有怡親王,以前我在京城時從不見他殷勤,可是我一走他就不停地往宮裡跑,勤快得不得了,現在還主動到了戰場上去,不簡單!最後,這宮裡來了位婉貴人,她是誰,你我都清楚,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她是從江南來的,老家還是浙江海寧的,她若不姓陳那還好,可她偏偏就姓陳,還拼了命地往宮裡鑽,這可就不得了了啊!「弘晝心有餘悸地晃著腦袋,紫禁城啊紫禁城,要刮暴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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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荒唐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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