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風波起
清晨,夏日的炎炎暑氣慢慢開始消退了,公園中一老一小在做著熱身運動,自然是老於頭和張憲洋。
「撞球的訓練強度不用太大,更注重的是技術和注意力的集中。」當張憲洋跑了五圈之後,老於頭囑咐著說道。
「於老師,我昨晚想了一晚上都沒有想明白,你為什麼讓我選擇這項體育運動呢?」張憲洋一邊壓著腿,一邊問道。
於德才手扶著單杠,晃了晃頭,舒緩了一下頸椎,思考著說道,「我也是在摸索階段,對這項運動挺感興趣的,不想別的體育項目需要很專業的指導,再說你的年齡也不允許了。」
另外,這項運動我們的體育頻道不是經常轉播比賽嘛,獎金也滿豐厚的,普及化做得好,簡單易學容易上手,老於頭幽默地笑道。
在那個時代,沒有什麼拜師之說了,這爺倆也沒有那麼多的俗套,事後,張憲洋的父親張彬志請了老於頭喝了幾頓酒,這件事就這樣了,真是佩服那個時代的淳樸精神。
在張憲洋起步學球的這一刻,殊不知外界的環境有將要進入一個低谷期,網路遊戲,互聯網的到來,即衝擊了中八的氛圍,但同時也促進了中八的傳播與發展,還有那就是斯諾克,九球,中八教父級別的人物已經在這條路上邁出了堅實的腳步。
在那時很少有人認為打撞球是一件正經的事情,更不用說把它當做一項事業。但是老於頭的認真嚴肅態度,卻與此正相反,畢竟他是與體育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人,敏銳的眼光非常人所及。
娛樂是娛樂,訓練是訓練,當真正的進行訓練的時候,張憲洋才發現一切都與眾不同了,這一老一少,買了幾本關於撞球技術知識的書籍還有幾盤光碟,就開始了中八之路。
可惜,當時的教學的內容都是關於斯諾克的,九球和中八的基本沒有,但是沒有關係,球是圓的,都是相通的。
站姿讓張憲洋很難受,雙腿平行與肩同寬,還得趴下去,撅個屁股確實有點彆扭,老於頭在旁邊嘿嘿笑,「誰讓你長得這麼高。」
「慢慢習慣就好了,國外的戴維斯不也很高嗎?亨得利也不矮,別人行你也能行。」
張憲洋的腦門一頓黑線,爬下來認真瞄準,擊打,引得了周圍玩遊戲的一陣大笑。
當時的場景與境況,現在的張憲洋想起來也不禁一陣陣發笑,沒有標準的星牌撞球桌,太貴買不起,沒有好的球杆,沒有材質好的撞球,彈性太差了,碰撞之後,不是清脆的響聲而是噹啷的聲音,夾雜著石灰石一般鈍感,時間長了一看,撞球居然掉渣了。
基本功的練習階段可以說是最枯燥乏味的時期,同時採用也是最土的辦法,擊打白色母球的時候,心中想的是中心點,結果一出桿,母球發生碰撞后,不是向左就是向右有少許的旋轉,這就說明擊打的點位不對。
怎麼練,取一個礦泉水瓶,將瓶口逐漸縮小,最後出桿時桿頭迅速進入而不碰到瓶口算是進步了,真有點當年的八路軍打敗飛機大炮的感覺,也再一次說明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
從那時起,只要有時間張憲洋就在球房練球,在剛開始的一周以內,一種奇怪的現象發生了,撞球的水平不但沒有進步,反而後退了,似乎有點像張無忌忘掉了所有的武功套路招式,只會太極拳一般。
張憲洋只會打直線球和中低桿了,但是有一點那就是變得准了,基本上都能夠空心落袋了。
老於頭並不是天天監督張憲洋練球,還是同往常一樣,早晚各來一趟,布置下任務然後檢驗一下成果。
一個月過後,中考的成績出來了,正如張憲洋的意料,重點高中沒有考上,考上了本縣的普通高中,還不錯,張憲洋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並沒有後悔與不甘,因為自己是哪塊布料,自己的心中清楚得很。
成績公布了之後,有人歡喜有人愁,更有人開始為自己的今後做打算了,那個時代的大學是真的很難考啊,直到後來的零零年才開始擴招,張憲洋遇到了好的時代,勉強考進了一所普通的二表大學。
考上重點高中的,自然繼續學習,爭取考好的大學,考上普通高中的也得硬著頭皮在拼搏一次,依稀還記得那個年代的口號,人生難得幾回搏,此時不搏何時搏。
最悲催的就是什麼都沒有考上的,家裡有人脈關係的,先找個單位上班吧,相當於臨時工,以後再找機會弄個學歷,變成正式的。
什麼都沒有的,只有一條路走了,那就是去做各行各業的學徒,不用去想,成人也好學生也罷,在那個時代層次也就劃分出來了。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整個遊戲房基本爆滿了,臨近開學之際,自然人比較多,張憲洋正在那裡眯著眼睛休息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一陣摩托加油的聲音。
進來一個少年,進屋直奔著張憲洋而來,「憲哥,快點跟我走一趟,小松子在北街的球廳被人給訛上了。」
任誰都有幾個要好的朋友,更何況是張憲洋呢,家境還不錯,結交的人也不少,但是交情不錯就幾個,心裡正想著事的張憲洋一下子精神起來了,問道,「怎麼了?」
「快跟我走去看看吧」說完拉著張憲洋就往出走。
來的人也是張憲洋的同學,李輔星畢業之後,直接學修摩托去了,而被人訛上的是劉青松,都是平時在一起玩的小夥伴。
縣城不大,汽車也少,幾分鐘的時間,李輔星載著張憲洋便到了目的地,北街的一家比較大的娛樂場所,美名其曰避暑山莊,一樓是歌舞廳,二樓是撞球廳。
確實挺避暑的,當張憲洋走上樓梯直奔二樓的時候,昏暗的房內,一股涼颼颼的陰冷氣息撲面而來,實實在在的感覺。
當來到二樓球廳的時候,整個屋內很安靜,大家都在看熱鬧,對峙的兩人正是劉青松和老闆的弟弟胡三賴。
胡三賴比張憲洋要大上幾歲,整天無所事事,屬於社會放賴放訛型的,又仗著自己的哥哥有點勢力,沒少做欺負同齡人的事。
劉青松也不是善茬,一看苗頭不對,自己這邊人單力薄,就嚷嚷著要報警。而那邊的胡三也是叫囂著,報警就報警,誰還不認識幾個人啊,再說了,願賭服輸,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張憲洋走到了兩人的面前,看著胡三,沒有一絲的畏懼,冷靜地問道,「一共多少錢?」
胡三甩了甩黃色的頭髮,斜著眼睛看著張憲洋,「二百,怎麼,憲弟,你要替他還錢啊,還是想要怎麼著啊?」
嘴角一撇,張憲洋爽快地說道,「三哥,釣魚可以,但是我們還是個學生,也沒有那麼多錢,這點套路我還明白。」
「這樣吧,咱倆撞球賭幾局,賭注就二百,我贏了,這事就算完事了,我輸了加倍償還。」
「行,就這麼說定了,你說這球怎麼打?」胡三也是對自己充滿了自信,沒有將張憲洋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