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南梔此刻的變化甚至比聯繫不上顧非寒還讓財媽覺得恐慌。
「少奶奶，您……」
財媽語言組織的能力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了一樣，她看著南梔格外平靜的臉，許多話涌到喉嚨口也是說不出來的。
情急之中，只能不斷撥打顧非寒的電話。
但電話始終不通。
這種情況，財媽想冷靜也冷靜不下來，也正是因為這樣，南梔的模樣才令她覺得更加不安。
「財媽，你不要打電話了。」
南梔視線落在她亮著的手機屏幕上，「顧非寒應該也看到那段視頻了，他們或許有了什麼線索，不方便接電話，咱們一直打電話也只會讓他們分心。」
財媽不斷重複撥號的動作這才停了下來。
她覺得南梔這個分析有些道理……
也就是說現在她們能做的就只有一個字，等。
財媽努力壓下心中萬分焦急，現在她只盼著手裡這隻手機快些有電話進來。
還有就是，大少爺和安小姐兩人一定要都平安……
財媽神經繃緊等著電話的時候，南梔回了房間。
晚上八點多，落地窗外只剩一片漆黑。
她其實早已沒有力氣應對這場紛爭，可偏偏，嫁給顧非寒之後，就註定再也無法遠離紛爭的漩渦。
手機里那條簡訊，她靠在落地窗邊看了又看，最後按住屏幕，將它刪除……
之後的時間，南梔繼續靠在落地窗邊發獃。
這麼過了兩個多小時，期間財媽不放心她的進來看了七八次，到將近十一點，她放在一旁的手機有電話進來。
南梔有些遲鈍的轉頭，眼底也慢慢有了焦距，看清了屏幕上的來電顯示。
過了會，她接起。
「怎麼還沒有睡？」男人磁性沙啞的嗓音透過手機聽筒落入耳中。
南梔微微側過身，背部貼在了落地窗的玻璃上，那聲音像是某種催化劑，剛落入耳中，她眼底就盈上一絲微燙。
因此回答的有些慢，「就要睡了。」
「嗯。」他淺淺應一聲。
隔著手機，南梔大概能想象出他此刻的神情，那聲過後，聽筒里就只剩下彼此偶爾的呼吸聲。
安靜。
兩人分明都應該有許多話可以說。
但又誰都沒有說……
她沒有提起電視里看到的東西，他也沒說那邊尋找安安的具體進度。
「顧非寒……」
最終南梔開口打破沉默，說的卻是一件同現狀全然無關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林茵那裡住段時間。」
她的態度並不強硬，是在徵求他的同意。
如果他不同意，那她可以不去。
「好，我來安排。」
顧非寒很快應下，「明早讓司機送你過去。」
聞言，南梔便準備掛電話。
卻在這時聽見他問，「還有沒有別的話要和我說？」
她那句要掛電話的話就這麼消失在了喉嚨里。
「有的。」
再開口，南梔眼底沒有半點焦距，她獃獃看著房間某個角落，聲音不大，但在寂靜深夜中卻顯得格外清晰，「顧非寒，我從前覺得我很愛你，愛到哪怕讓我為你去死我也是願意的，可安安不一樣……安安失蹤后我才發現，比起她你真的一點也不算什麼……所以既然她是因為你才失蹤的，你也說過她會回來，那麼必要的時候請你兌現自己的承諾，用你自己去把安安換回來。」
用他去換安安。
等於她默認了以命換命的『遊戲規則』。
此刻，他的命在她口中輕飄飄的，甚至找不到半點重量。
對她來說，女兒比他重要很多很多……
「好，我知道了。」
那邊顧非寒聲音一樣平靜，像是完全沒有聽出南梔話語中的絕情，又或者說南梔的絕情壓根就中傷不了他。
因為他未見的就有多在乎。
只是接著他又問，「你從前那麼覺得，現在呢？」
南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什麼現在？
他又補充，「還愛我么？」
愛他么？
南梔希望自己不愛，從來不愛。
可現實從不盡如人意……
「我……」
「最好還是不要愛了，畢竟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兩人嗓音幾乎同時響起，電話這邊寂靜房間中只響了個『我』字，而聽筒里他那句話卻說完了。
他希望她不愛他了，因為他從沒有愛過她。
從來沒有……
南梔呼吸微微屏住，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她貼在肚子上的那隻手微微在發抖。
又有什麼好意外的？
不是早就看透的事情么……
「這件事情之後，我放你自由。」顧非寒又說。
南梔抬手抹了抹臉，這才重新找到自己的聲音，「好，希望你說話算話。」
說完，她直接掛掉電話。
明明黑屏的手機早已被她放到了一旁，但不知怎麼耳朵里似乎還能聽見他的呼吸聲，以及那一句——
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也好。
這樣想的時候，南梔心裡一片從未有過的輕鬆和平靜。
————
第二天司機過來接南梔的時候，財媽有些不解，「少奶奶，您怎麼突然要搬走？是不是我有什麼地方伺候的不好？我可以改的……」
「不是的財媽。」
南梔簡單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甚至連行李箱都沒有用得上，「你照顧的很好，我就只是搬去我閨蜜那邊住兩天，安安失蹤之後，我心情一直都不太好，顧非寒也不在，所以我才想去閨蜜那邊住兩天，和她說說話。」
「這樣啊……」財媽微微鬆了口氣，「那我在這邊等您回來，到時候安小姐說不定也回來了。」
安安……
南梔微微勾唇，「安安會回來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之中有種財媽難以理解的堅定，好似已經預料到了什麼似的。
財媽微有些詫異，又忍不住追問，「少爺夜裡有給您來過電話么？」
「來過的。」
南梔說的是實話，也不是實話，因為頓了頓，她的後半句是，「他說安安很快就會回來了。」
「真的嗎？」雖然是心裡非常期盼的事情，但也正因為如此，此刻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
南梔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出門前，又停下了步子，「財媽，您也要多保重。」
這突然的一句令財媽心中閃過一絲不安。
不是說只是去閨蜜那裡住幾天么？
可這句保重又分明有種要出遠門的感覺……
「少奶奶……」
心中的不安令財媽下意識追出去，「您一個人我實在不放心，我跟您去，或者如果您朋友那裡不方便，咱們也可以把她接過來的。」
「她來這裡的話上班會很不方便，而且她那個小公寓，確實沒法讓咱們兩個一起過去住。」
南梔不動聲色的將她的提議駁回，「財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而且我也不是一個人過去，顧非寒會派人跟著我。」
她態度堅定，財媽不好多說。
主要是她最後那一句，顧非寒會派人跟著著實令財媽安心了不少……
「那我送您下樓。」財媽和南梔一塊上電梯。
南梔到林茵公寓已經是半小時后，因為是工作日，林茵沒有在家，但兩人提前通過電話，南梔知道她家門鎖密碼，便自己開門進去。
快中午的時候，林茵打來電話。
「吱吱，我這會下班了準備去趟超市，你中午有什麼想吃的嗎？我下午請了半天假可以給你做營養大餐！」
這邊南梔也早有別的計劃，「你先別去超市了，我們出去吃火鍋吧，我太久沒吃了，都快忘記人間煙火氣是什麼樣子了。」
「好，那我先回去接你。」
林茵工作的醫院就在附近，掛了電話十分鐘沒到她又打來電話，說已經到了樓下，叫南梔下樓。
火鍋店是南梔挑的，有些遠。
車子離開小區，南梔注意看了後方，發現至少有三輛車子不遠不近的跟著。
「吱吱，咱們這個時候去外面吃飯會不會不太安全？」林茵也注意到了後面跟著的車子，安安被綁架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因此即便南梔不說，她也差不多能猜出來，後頭跟著她們的幾輛車裡都是些什麼人。
林茵有些猶豫，「要麼咱們還是回家自己做吧，或者咱們還可以點火鍋外賣在家吃。」
畢竟人多的地方綁匪想下手太容易了……
「沒事的小茵，如果不安全的話他們不會讓我去的。」南梔示意她安心。
林茵將信將疑的看她一眼，也恰好走到十字路口是紅燈就把車子停了下來，「吱吱，你真的只是單純想出去吃飯？」
她們彼此認識不是一兩天，所以她太了解南梔，眼下這個情況，安安下落不明，她怎麼可能有心情吃火鍋？
「當然不是。」
南梔並不掩飾什麼，她扭頭沖著林茵笑的已經十分勉強，「我只是想散散心，小茵，我不知道安安還能不能回來，我只知道至少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再出事了……」
說這話時她眼眶微紅，眼底是一片死灰色的憔悴。
「吱吱，你別這麼想，安安不會有事，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會有事的。」林茵怕說多了她心情會更糟，因此說完這句就將話題給扯開，「那你先好好想想等下咱們點什麼菜。」
南梔的注意力似乎確實因此分散了不少，兩人就這個問題討論起來。
只是林茵沒有想到，到了火鍋店點好菜，鍋底都還沒上來，她只是去了趟衛生間，南梔就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