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夫聊發少年狂
隨著山魈巨大的身軀倒向地面,整個大地都是一震,虎子也隨著山魈的倒地,整個身子被掏空般的,軟綿綿的癱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虎子」,張三郎發瘋般的全然不顧自己的傷勢,喉嚨已經被山魈掐沙啞,他艱難的爬到虎子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雖然微弱但依然很均勻,又摸了摸他的脈搏,雖然孱弱但不失有規律,心裡不禁大大的鬆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渾身的骨頭都散了架般疼,這一刻就連站起身來也成了一種奢望。
張三郎咬著牙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哨子(當時獵人之間傳遞消息的工具),放在嘴邊,他知道,如果此時再來了什麼猛獸,自己和兒子那就徹底完了,於是用足了全身的力氣吹響了三長兩短的哨音(遇到了危險),隨著尖銳的哨音在山谷間回蕩,沒過多久一陣一短一長的哨音(方位在哪)也回復了過來,張三郎聽見了回復的哨音心下這才稍安,舉起哨子又吹道,一短,三短(東南方)。
約么一炷香的時間,一陣呼喊從樹林外傳來:「三郎,虎子,你們在哪?」只見王元亮手裡提著一桿鐵槍,背後背弓,腰中懸箭的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一臉的焦急。
「乾爹,我跟虎子在這裡!」張三郎用沙啞的喉嚨拚命的喊道,當王元亮趕到他和虎子身前的時候,他再也支撐不住已經遍體鱗傷的身子,神經一松,昏了過去。
當張三郎蘇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裹的滿是葯布,床前坐的是滿眼含淚的柳卿與珠兒,還有滿眼關切的看著自己的王元亮,見到張三郎醒轉,珠兒歡呼道:「爹爹醒了!」
柳卿含在眼眶中的眼淚更是撲簌簌地滾落下來,心疼的道:「三哥,你可醒了,嚇死我了!」
張三郎拚命的想坐起身子,卻被王元亮一把按住:「誒,你剛剛醒來,身子還虛弱得很,好好躺著,不要亂動。」
張三郎用力的搖了搖頭,想發聲,喉嚨卻火辣辣的疼,只費力的吐出兩個字:「虎子。」
王元亮和柳卿對視了一下,均報以張三郎一個微笑,道:「虎子沒事,只是受了一點擦傷,精神有些萎靡,睡一晚,明天就沒事了。」
張三郎朝著柳卿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柳卿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張三郎這才頭一偏,又沉沉的睡去。
一股子飯香,引的猶自在熟睡的張三郎的肚子「咕嚕」一聲,眼睛也隨之慢慢的睜開,餓,好餓,他轉了轉依然疼痛的脖子,喉嚨的火辣也舒緩了很多,他略微活動了一下那彷彿折了般的四肢,掙扎著坐了起來,床頭上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麵,裡面還有一個大大的雞蛋,他口水幾乎都要流下來了,現在才覺得,湯麵原來是這麼的香,他慢慢的端起碗來不一會兒便將面吃了個精光,一頭的密汗沁在額頭上,舒服,太舒服了,剛剛還特別明顯的疼痛感,居然減輕了許多。他還是有些不放心虎子的狀況,便穿上床頭的鞋子,下了地緩步朝門外走去,邁出沒兩步就看見了聽到動靜迎面而來的柳卿,柳卿嗔怪道:「瞧你,怎麼起來了呢?」
張三郎傻傻一笑,顯然是已經沒了之昨日的那種虛弱,道:「我沒事了,想去看看虎子。」
柳卿假裝責怪的一指點在他腦門上,道:「你呀,心裡只有兒子。」說罷,攙扶住張三郎的胳膊,走出了門口。
門外,王元亮正坐在一張長凳之上,正在聽著虎子手舞足蹈的形容著昨天和山魈戰鬥的場景,看著他唾沫橫飛極其興奮的講述,王元亮爆發出一陣陣爽朗的笑聲,珠兒也在一旁湊趣,蹦蹦跳跳的拍著手,直道:「哥哥和爹爹真厲害。」而院子的門口,正是那小山般的山魈的屍體。
幾人正笑談間,發現從門內走出的張三郎,急忙聚攏過去,七嘴八舌的道「三郎你怎麼起來了」,「爹爹你沒事了吧」,連珠炮般的發問,搞的張三郎不知道先回答誰才好,只得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一臉關切的拉過虎子,左看看,右瞧瞧,發現虎子只是臉上有一塊淤青而已的時候,徹底的鬆了口氣,轉過頭這才對王元亮一躬道:「多謝乾爹援手,否則我們爺倆就危險了。」
虎子也學著張三郎的樣子,朝王元亮磕頭道:「多謝爺爺。」
王元亮一把拉起二人,「瞧你們說的,咱們一家人還客氣什麼,你們沒事就好。」
一番客套后,王元亮對張三郎道:「咱們爺倆狩獵十餘載,也沒遇見過此等凶獸,誰想,你帶著虎子頭一天,就怕碰見了這麼個東西,我查看過,這畜生喉中橫骨已去,又聽虎子講其又能口吐人言,看來是已經成了精怪,我年輕時曾聽我恩師講過,凡此屬妖類,身體堅如鋼鐵,兇殘無比,且力大無窮,專門吸食動物與人的腦漿做為大補,尋常人遇見免不了要慘遭毒手,不想被你跟虎子斬殺,也幸虧如此,要是老朽我遇見了,那肯定就九死一生了。」
張三郎聽了苦笑道:「哪裡有我什麼功勞,是虎子不知哪裡驅的一道劍一般的光芒,斬了此魔,否則哪裡還來的什麼生路。」
王元亮饒有興緻的看著虎子,雖然虎子也曾與他跟張三郎講述過山洞遇仙的事情,但二人總覺得半信半疑,經過今天這件事,二人不由深信不疑,就說山魈那頭顱的劍痕,尋常兵刃根本就無法做到,因為王元亮僅是剝掉那山魈半條腿上的皮,就發現用來剝皮的刀居然沒了刀刃,其堅韌程度甚至比內襯的軟甲還要勝出三分。
王元亮蹲在虎子跟前道:「好孩子,你再施展一下昨日斬山魈的招式好不好?」
虎子興奮的點了點頭,小手並起劍指對著前方猛地一劃,居然沒有反應,他不甘心的再次劃出劍指,一下,兩下,三下,那眾所期待的劍芒卻始終也沒有再出現,虎子委屈的表情都快哭了,王元亮安慰道:「不打緊,往後的日子還長,你要好好修鍊,自然就能運用自如了,不急在這一時。」
張三郎和柳卿也附和道:「是啊,我兒已經很厲害了。」虎子這才一改委屈,不好意思搔了搔頭。
王元亮抄起了放在院門口的鐵槍,對虎子道:「虎子,想不想跟爺爺學功夫啊?」
虎子雙眼一亮,急忙點頭重重的說了聲「想」。
王元亮爽朗的一笑,把大槍騰空扔起,左腳一點長凳,一個箭步衝到空中又一個鷂子翻身把大槍抄在手中,身子還沒落地,大槍便向前刺出幾朵槍花,讓人分辨不出,哪個才是真的槍頭,只見他剛剛落地,大槍又被拉回腰間,槍隨身轉,「嗚」的一聲猛地像長棍一樣向身後掄出,剛猛而不失有力,令人眼花繚亂。
隨著最後一招回馬槍的絕招施展而出,王元亮面不改色的站在了原地,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張三郎都有些瞠目結舌的道:「乾爹,您這槍法,當真是厲害啊,估計我在您手下都難走過十合,您真是深藏不露啊。」
王元亮白了擺手,道:「不行了,老了,比不了你們年輕人嘍。」
說著走到虎子跟前,俯身問:「虎子,你可願意跟爺爺練武嗎?」
虎子用崇拜的目光看著王元亮,跪在地上給王元亮磕了個頭,大聲道:「求爺爺教我!」
一旁的珠兒跑了過來拉著王元亮的衣撒著嬌,「爺爺,我也要學嘛!」
王元亮把兩個孩子抱在懷裡,樂得鬍子撅的老高,嘴裡直道:「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