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她與救贖

我愛她。

那個於我而言，名叫「救贖」的女孩。

很小的時候，我就是洛家唯一的繼承人，整個洛家對我虎視眈眈。

因為我年紀小，因為我是個女孩。

他們說，「女孩子怎麼能繼承家業呢？」

「女孩子沒有能力擔起責任的。」

「不如過繼一個小少爺來當繼承人？」

諸如此類的話，全都被我父親否認掉了。

父親說，「我洛家的孩子，不論男女，那都是人中龍鳳，是洛家的驕傲。」

後來，父親因病去世，洛家的其他幾房開始蠢蠢欲動，每個人都想來分一杯羹，別的家族也對洛家野心勃勃。

我被綁架了。

是的，他們裡應外合，綁架了一個才六歲的小女孩。

或許，就此死掉也不錯。

她大概是路過吧，渾身是血，但眼睛里散發出來的殺氣卻是十分濃郁，像是化為了實體。

她像是墮天使，有著天使般的面容，卻手起刀落，染了一身鮮血。

她說，「我看到了你眼睛里的絕望，」

「我喜歡充滿希望的眼睛。」

她還說，「我喜歡你澄澈的雙眼，不染塵欲，不見悲傷。」

明明，明明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紀。

那時候，我很想說，「你的眼睛里都是滿滿的哀傷。」

卻很漂亮。

是，哀傷到極致也漂亮到極致的眼睛。

我想，這大概真的是墮天使吧。

洛家與涼家是世交。

整個帝國家族就那麼幾個，圈子裡的人都知道，涼家多了個女孩。

我莫名想起了她。

後來我終於如願見到了她，果然不出我所料。

她叫涼北啊，我總覺得她的名字都充滿了悲傷，像是個虛無縹緲的流浪者。

成為她的朋友，我花了四年。

可我終究沒能走進她的心裡。

我好喜歡她啊。

她會在我最難受的時候給我一個擁抱，在我耳邊一字一句地說，「洛凌，你很棒。」

我好喜歡她啊。

她會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在我的身邊，擋住所有的流言碎語，回過身，告訴我，「洛凌，你是我的驕傲。」

怎麼辦啊……

我好喜歡她啊。

她說，「洛凌，你不需要任何人對你的生活指手畫腳，你就是你。」

她說，「洛凌，記住你父親說過的話，你從來都不是孤軍奮戰，你還有我。」

一如當初相見之時，她踏著月光而來，染紅了一身衣裳。

我哭著喊，「涼北！小北！你醒醒，你醒醒啊！」

她勉強睜開眼，笑了笑，抬手擦掉我的眼淚，「別哭，我沒事。」

在那之後，我成功清除了洛家裡的蛀蟲，砍掉了好幾個家族的左膀右臂，也滅了幾個不成大器的小家族。

可我，也搭上了她的半條命進去。

我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她醒不過來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做？

我大概，會隨她而去吧。

不，不行，不能這樣。

我開始著手處理家族事務，接管帝國的相關文件，一步一步，在首席的寶座上，留下了屬於我的名字。

她醒了。

她笑著對我說，「洛凌，你是我的驕傲。」

[她是我的救贖。]

[也是混沌深海中我無法企及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