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虎會(9)
那幾個黑影一聽此話,更是斗得兇惡。沙冠海看在眼裡,忍不住拔劍往裡衝去,大叫一聲:「待我相助。」他兩步躍身進來,簌簌幾劍直攻向那幾個黑影,趙三公子聞其聲,見其影,回頭瞥了他一眼,只怕誤傷了他,便稍收了槍。
二人又鬥了幾招,沙冠海看那幾條黑影身形變幻,當即往後一退,閃身舞個劍花,護在趙三公子身前,大聲道:「小心暗器!」說罷,只見黑影在空中揮擊,不知扔出多少鏢刃,都被沙冠海一一擋下。趁著這空隙,那四條黑影縱身跳了開去,幾下縱躍,便消失與夜色之中。當場幾十號人,除了一劍一槍,再沒第三個人敢動一下,更莫說追上去了。
見那些黑影徹底不見了蹤跡,趙三公子這才收了槍勢,也不說什麼,只是木然緊盯著沙冠海。「貫山指」鮑松趕忙上前說道:「好卑鄙的賊人,適才要不是沙大俠出手,結果還未可知。」
沙冠海收劍入鞘,朝趙三公子問道:「趙兄沒受傷吧?」趙三公子沉默一陣,搖了搖頭,便提著槍朝客店走去。眾人當即跟著他一路來到門前。只見那四具屍首還在地上挺著,只是門板上多了四個血字,寫著「十五夜殺」,只那殺字沒寫完,留下長長一道血痕。
趙三公子指著那牆說道:「我趕來時那四人正在門前偷偷寫些什麼,被我撞見,便動起手來。這幾人武功雖還不錯,但實力尚在我之下,不會是孫世寶。」
眾人看那血跡新鮮,想道敵人竟暗中監視,便只覺得心中發毛。說話間那客店裡掌柜見眾英雄回來了,趕忙開門說道:「大俠們可算回來了,想我們在此苦等,只聽得外面有聲音,卻不敢露半個頭出來,尿也嚇漏了。」
眾人這才收殮了屍首,幫著店家匆忙收拾乾淨,這才又都進了客店。今夜出了人命,又被來回折騰,人人都已疲憊不堪。沙冠海安排了人輪流值夜,叮囑各人處處小心,這才與趙三公子一起離去。
不過一個時辰前,這客店裡還是歡聲笑語熱鬧一片,現在上下三層皆是一片沉靜。田小眉是頭一次見江湖爭鬥鬧出人命,他跟著曹梅生回了屋后,腿自還抖著。
曹梅生見他臉色難看,問道:「怎麼,以前沒見過死人嗎?」
田小眉嘆道:「死人常見,這倒沒什麼,只是那敵人像鬼一樣,看著好嚇人。」
「這有什麼好怕的,沒看見趙三公子對付他們還留有餘力,連衣服都沒弄髒,要他們真是鬼,人怎麼可能跟他們較量。」曹梅生安慰道。
「不是,不是。」田小眉搖頭道:「要不是沙大俠出手相助,趙公子差點就被暗器傷了。」說罷他又想起那幾個黑影,心中又驚慌起來。
曹梅生見他一時難以平復,便自己上了床,又勸說兩句,便讓他早些休息。田小眉沒法,只得熄了燈,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耳邊聽著屋外,偶有些動靜便要起身來查看幾眼。來回幾次,曹梅生聽得煩了,不由得說道:「你到底睡還是不睡?」
「我是怕有人來偷襲。」田小眉說道,「耳中聽著些動靜便想起身看看。」
「只管大膽睡。」曹梅生說道:「厲害的人有的是,偷襲也輪不到咱頭上。」說罷自轉身去,片刻便鼾聲大作,熟睡過去。
田小眉雖仍是發怵,但也別無他法。這一夜他躺在地上不敢亂動,有曹梅生鼾聲作伴倒也省得他心驚,直挺挺捱到了天快亮時,終於也睡著了。
待他再醒來時,天已大亮。田小眉見曹梅生早已起來,正坐在桌上揪著饅頭吃,慌得也趕緊起身。外面又傳來陣陣喧鬧,那樓中上下又是一片忙亂,只聽樓下有人呼喊,是那盧府中有人過來,請大傢伙去那邊操演陣式。
曹梅生見田小眉起了,扔給他一個饅頭,說道:「趕緊吃了,待會兒賣力時才有勁。」田小眉兩三口把那饅頭咽了,跟著曹梅生下了樓去。只見好漢大都已齊整待命。鮑松在前頭來回清點了人頭,比昨夜少了四人,便是那昨夜橫死之人。
一切妥當,這群人便離店朝盧府而去。行不多時,見那小路上一片狼藉,應是昨夜趙三公子與敵惡鬥之處。又行了片刻,到了盧府,早有沙冠海,孔四里,馬從惠在外接應。兩處人馬相見,又講起昨夜之事,說半天也沒講出個名堂。
沙冠海見人齊了,便調度人手,將眾人一字排開,照著昨夜安排,從東頭開始分組化界,六人一隊,往那東西南北四處帶去。
田小眉站在西頭最後一位,前面三人自然是曹梅生和夏瓜、謝柱二兄弟。因這前頭操演繁瑣,四人在這後面站到日頭高掛也沒人理會。氣得那蝦蟹二兄弟暗自罵了會兒,便癱坐在地上話也不肯說。曹梅生倒無所謂,找棵小樹靠著便打起盹來,只有田小眉還眼巴巴站著觀望。
待各面守衛安置妥當,又輪到安排那輕功、暗器的好漢們。好一陣光景,各路人馬都已就位,各自職責也都說清楚了。沙冠海也不過來,卻領著那幾人進了府去。
「這是什麼意思?」蝦蟹二兄弟看人走了,跳起來大聲道:「敢情把我們忘了?」二人罵罵咧咧,正要過去理論,卻見盧大義領著沙冠海又出了門來,兩人身後還跟著一隊青衣人。
這隊人馬個個手持刀槍,肅穆莊重。眾人見了,鬧不清是什麼意思,那鮑松上前問詢,盧大義說道:「這一彪兄弟,乃是陝西『平喜號』鏢局的趟子手。這『平喜號』不單是生意上與咱盧家扣得死,總鏢頭跟我還是莫逆之交。前幾日總鏢頭知道盧家有事,便差了這些兄弟前來相助,也是昨夜剛到,實在是感激不盡。」
「如此甚好。」沙冠海說道:「雙拳難敵四手,人越多勝面越大,只是這布防一事已妥了,不好再多做改動,只好把這些弟兄都打散了,各個面上安插開去,聽命行事便是。」眾人皆無異義,那隊青衣人便被分派至四面八方各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