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是個辣脾氣

第4章是個辣脾氣

何連連這時候總算理出了對顧思南的評價——沒有哀其不幸,更沒有怒其不爭,這人就是純粹的嚴先生配件,缺哪裡都能補上的那種,很自得其樂。

這時候,桌上的漢子吆喝出了一把劍。雪后初晴,天光正好破曉,利刃出鞘時,一道雪光印在漢子黝黑的臉上。

何連連怔住,不覺向前兩步。

「這把劍——不知道名頭,誰要?」

底下鴉雀無聲。

土匪窩裡什麼都缺,可最不缺的就是這種破銅爛鐵。

何連連詫異,這把劍竟然沒人要?

「有眼無珠。」他暗暗著急,不知道如果沒人要的話,這幫人會不會把劍給丟了。

顧思南看出他喜歡這把劍,問道:「你知道它的來由?」

何連連點頭,但又很快搖了搖頭:「只是道聽途說,不能當真。」

「那你懂劍術?」

「不,我不懂。」

顧思南:「……那你拿了這把劍又有什麼用?」

何連連茫然:「我也不知道。」

「它看起來很重。」顧思南實誠地擊碎了他的妄想,「你恐怕兩隻胳膊都抬不動它。」

「朝士兼戎服,君王按湛盧……承載江山千秋的劍,自然不是誰都拿得動的。」嚴先生在他們背後說道。

兩個人都嚇了一跳,紛紛朝他舉目。

嚴先生一邊一個摸了摸兩個人的狗頭,笑眯眯地問:「黏黏,誰叫你出來的?」

何連連面如土色,往旁邊躲開。

嚴先生繼續摸顧思南:「兒子,你再這麼陽奉陰違,小心你爹我打你屁股。」

顧思南不知道想到什麼,臉上詭異地紅了。

何連連難以理解顧思南的腦子,彷彿他求著被打似的。

嚴先生沒再為難他們兩個,目光平視陽光下那把劍,問何連連:「你認得湛盧?」

「我爹曾在彭城一家富戶任西席,那東家家裡就有這把劍,老東家說是名劍,但我不知道叫什麼名。」何連連頓了一會兒,聲音微微哽了一下,「嚴先生想必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

「聽說過。」嚴先生說道。

何連連點頭:「不知道哪裡得的消息,說它是仁君之劍。為了把它據為己有……老東家一家子都被罰沒財產,充軍去了。」

何元清失去東家庇護,又淪落回窮困潦倒的難民,終於一病不起。

「您說它是承載江山千秋的劍,但為什麼這劍一出,就要人家破人亡?」何連連紅著眼問。

嚴先生唏噓:「這個問題問得好,我一個落草為寇的強盜答不出來。但我想,總有人可以回答你。黏黏,喜歡這把劍嗎?」

這還用說嗎?

在老東家那裡看到的時候,何連連就已經過目難忘了。

嚴先生於是朝檯子那邊揮了揮手,很快就有人捧著劍過來了:「嚴先生,這把劍就屬於你啦!」

嚴先生拔劍看了看,低頭問:「怎麼還有個匣子?」

那人回道:「大當家說這玩意兒是用這把劍砍的,反正一樣沒人要,就勞煩嚴先生收下了。誰叫嚴先生是首功呢!」

「黏黏,收下吧。」嚴先生說道,然後揣上劍走了。

何連連又氣又急,難道那把劍不是給他的?那問他喜不喜歡是幹什麼?多此一舉!

那人將匣子給他,眉開眼笑地沖他吹了聲口哨:「喲,哪來這麼個漂亮孩子?嚴先生收的?」

這話直接把何連連給氣厥了,為什麼要把話說得跟色狼收房一樣?他可沒興趣跟顧思南爭寵。

殘存的理智不足以支撐他五官的和煦,他直接沉下臉,轉身走了。

「哎喲,是個辣脾氣。」

他聽到那人咂摸著說道,顧思南與他寒暄幾句,就追上來了:「何小公子……」

「或許你可以跟你那臭不要臉的義父一樣,喊我黏黏。」何連連不知道在諷刺什麼,沒好氣地說道。然而話出口后他就後悔了,停下來看著顧思南,「對不起,我只是……我沒想罵他,但他真的……」太混蛋了。

顧思南笑了笑:「義父就是這樣,逗你玩的,何小公子別見怪。」

對著這樣一個軟玉似的顧思南,何連連再氣都沒好意思罵人了。

可是混蛋的事情並沒有結束。

顧思南敲了敲他抱著的匣子,好奇地說道:「不知道裡面是什麼。」

「打開來看看不就知道了。」何連連說道。

顧思南把蓋子打開。

何連連:「……」

他暈過去了。

一顆兩個時辰前剛砍下來的透骨新鮮的頭顱骨碌碌地滾落,顧思南拿著蓋子哈哈大笑:「對……對不住,我也喜歡逗你玩。」

何連連的夢裡都是滾來滾去的人頭,儘管每個人頭都是那個混蛋徐州知府,他也高興不起來。

他踮著腳地在血肉里跳來跳去,唯恐沾到一丁點的血腥。可是人頭太多了,血流得無邊無際,他不可避免地被弄髒了。最後他自暴自棄地抬起一隻腳,惡狠狠地踩碎了其中一顆。腦漿飛濺,頓時把他噁心醒了。

他聽到有人在說話。

「他年紀尚小,為什麼這麼作弄他?」

是嚴先生在責問顧思南。

顧思南的聲音透著委屈,軟綿綿地說道:「他辱罵義父。」

「就算他辱罵我,你就能這樣嚇唬人嗎?萬一嚇死了呢?」

「義父,我哪裡知道他膽子這麼小,一顆人頭就嚇暈過去了。」顧思南說道,「我這年齡的時候,都跟在義父身後殺人了。就他這鳥樣,還想拿湛盧……不自量力。」

嚴先生憋了一口氣,重重吐出:「是啊,膽子這麼小,怎麼成大器。」

何連連掙扎著坐起來。

這對人面獸心的父子!

誰來告訴他這姓嚴的叫什麼?全名罵起來才能痛快。

顧思南發現他醒了,急忙端起一碗湯過來賠罪:「何小公子,雖然我是故意的,但我沒想真把你嚇壞。」

言外之意嚇壞你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膽子不夠肥。

何連連領教了顧思南的巧舌如簧,一張臉白得像糊牆的灰泥,嘴上說道:「無妨,多嚇幾次就習慣了。我還得謝謝你呢,顧小公子。」

顧思南的綿里藏針功第一次棋逢對手,不禁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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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寵夫:郎君美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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