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床榻上的男人
普通人蔘已然非常忌諱,更別說千年人蔘了,一旦服用,不僅會立即發病,還會比平時發病疼痛上幾倍。
她白日救了的人,晚上又發病,她豈能不氣。
玄衣男子沒有回答。
他來,只是想要她幫忙緩解病症。
鳳傾晚不知他的身份,而且又氣惱他更深露重潛入她的閨閣,又再說道:「你快走,我不會救你。」
玄衣男子那紅筋凸顯的右手一下子捏住了她手腕,她不及呼叫,便聽見她說:「你明知太子對茉莉花過敏,卻故意誤導你堂姐,你也是個心思毒辣的。」
鳳傾晚悚然一驚。
背後好像吹來了一陣涼風,她的心也隨著顫了顫。
皇族中人當然不會隨便讓人知道自己的軟肋,她也是在後來為南軒旻診治之時才知道的。
鳳落顏那點心思,早已昭然若揭。
前一世鳳落顏利用自己身份的便利,栽贓鳳家有意造反,導致鳳家滿門抄斬,今日她只不過是借刀殺人,算不上心思毒辣。
然而,玄衣男子應該早就藏匿在她閨閣之中,把她們剛才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也知道南軒旻對茉莉花過敏,他究竟是什麼人?!
玄衣男子陰鷙的眸子看了看她,再說:「你是有點小聰明,可你別忘了,鳳落顏也是鳳家人,她害死了太子,你們長房就能置身事外嗎?」
鳳傾晚倏然抬眼。
她對南軒旻恨之入骨,導致自己衝動行事,若不是玄衣男子提醒,她就會釀成大禍了。
她原本清冷的臉色緩了緩,對他道:「你躺好。」
玄衣男子輕輕搖頭,道:「我風池穴插著銀針。」
「你真是瘋了。」鳳傾晚趕緊在床榻邊上坐下,將他後頸的頭髮挑起。
果然,插在風池穴的那兩根銀針已經變黑。
用銀針封穴,的確是能夠讓他在三個時辰之內痛苦暫緩,紅筋不會凸顯,可拔針之時,極為容易喪命。
她不禁奇怪,這男子究竟去做了些什麼,竟然要如此賭命。
「你能拔嗎?」玄衣男子問道。
他手下的大夫都不敢拔針,都說一拔就死。
不然,他也不會乘夜來到鳳家。
鳳傾晚沉吟,隨後說道:「我能幫你拔針,但你得告訴我,你是誰。」
玄衣男子疼痛中,反而一笑:「你就不怕知道了我的身份,反而惹來殺身之禍嗎?」
她的手一頓。
她見識過他的武功,要殺她比殺魚還要簡單。
「那你還是別說了。」
「你此次幫了我,我來日再還你一份人情。」玄衣男子道,「你肯定猜到我是宮裡的人,所以,你要對付太子,往後自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不得不說,他很聰明。
鳳傾晚的確是這樣猜想,而且還有此打算。
只她被人猜中了心思,頗為不悅,冷冰冰的道:「我只求你往後別再弄髒我的被褥就是了。」
說罷,鳳傾晚便去外間的柜子翻找著。
玄衣男子低頭看了看被褥上的血跡,目光一頓,隨後才揚了揚嘴角。
此時玉湖已經拿著清水進了屋子,看見鳳傾晚翻出了一個木盒箱子。
「小姐,怎麼把夫人的藥箱子翻出來了?」玉湖問道。
晚晴閣的奴僕都知道,六年前沈湘外出採藥,許久不回,鳳侯爺找了一個月,卻是抬著一具被豺狼啃咬得血肉模糊的屍體回來。
鳳傾晚因此病了半年,而後就非常珍惜看重沈湘的每一樣物件。
這藥箱里的東西,誰都不許動。
「我思念母親了,今晚你不用守夜,回去睡吧。」鳳傾晚吩咐道。
玉湖不放心,但鳳傾晚態度堅決,玉湖只好退下。
她母親的藥箱子有些陳舊了,但她每隔一段時間還是會拿出來看看。
除了有幾把小巧的精鋼刀刃外還有一套銀針,最重要的是,母親生前煉製了好些藥丸,給她防身之用。
這麼多年來,她並不捨得用這些藥丸,因為這是她母親留給她最後的念想。
所以,大多數藥丸已經不能用了,唯獨一瓶用天山雪蓮所煉製的藥丸,不會變質,而且存放久了,藥效也會更為厲害。
她一打開瓶子,一股清奇的香味登時飄滿了整個屋子。
玄衣男子有點驚詫:「天山雪蓮?」
「算你有點見識。」鳳傾晚遞給他一顆。
玄衣男子眸光微動,服下后,身體的疼痛瞬間減輕了幾分。
再過了會兒,鳳傾晚才給他把脈,確保他筋脈順暢,才幫他拔下了風池穴的銀針。
儘管服下了天山雪蓮的藥丸,玄衣男子還是疼得抓緊了被褥,卻沒有叫喊過一聲。
他靜卧在床,已經無力動彈。
雖說只是拔下兩針,可她亦是有點手抖,生怕他承受不住死在了這裡。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見他呼吸平緩,閉著雙眸,似乎已經昏睡了過去。
鳳傾晚盯著他完美的下頜看了半響,還是打消了趁機窺探他容貌的念頭。
不然他殺了自己,她可就不能報仇了。
床榻已經被他佔用,鳳傾晚只好拿了張毯子,到外間的美人榻歇著。
屋中有個陌生男子,她本是不能安睡,何奈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她身心疲倦,迷迷糊糊也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極為不踏實,她做了惡夢,卻抽離不出來。
後來似乎有一雙溫暖的手將她抱住,她才沒有繼續被惡夢纏身。
天亮之際,她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是躺在床榻中,身上還蓋著被子。
她大驚,掃了一圈,玄衣男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王八蛋!」鳳傾晚低罵了一聲,臉頰微紅。
她明明睡在外間,醒來就在床上了,肯定是玄衣男子抱她過來的。
幸好她衣衫整齊,連披風都沒有解開,不然他下次找來,她非要宰了他不可。
儘管如此,這床榻被褥都是他睡過的,她怎能再睡!
她心裡詛咒他是個太監,這才稍稍消氣。
卯正時分,玉湖便來伺候她梳洗。
妙玲則是收拾被褥,鳳傾晚這才想起昨日玷了血的被子,她暗叫不妙,側頭一看,那張薄被不見了蹤影。
她鬆了口氣,看來是玄衣男子拿走的。
同時,鳳傾晚又有點心驚,此人聰明謹慎,心思深沉,又知道皇族秘事,他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