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章 神秘的人

「哼，月底錢沒交齊，你就收拾收拾走吧，別占著老娘的窩擋著老娘發財！」

「阿姨，你再行行好吧，要不再寬容幾天。」周昊對著面前一頭黃棕色短髮，年約五十的房東大媽，不斷賠笑。

深夜十二點，海江市西郊花園小區七棟二樓，原本柔和的白熾燈在深夜中顯得尤為亮眼。

對於周昊的求情，房東大媽絲毫不領情，她頭也不回，迅速拉開房門向外走去。

這不是房東第一次來催租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這一次她給周昊下發了最後通牒。

周昊起身來到陽台，點了根煙抽了兩口，回想起畢業后這一年多的經歷，心中酸楚。

去年大學畢業至今，他就只做了一件事，他拿著父母給他的十萬元創業資金註冊了一家名為天靈網路的遊戲公司，並且製作了一款名為《怨靈》的恐怖主題端游。

《怨靈》是款單機遊戲，它的盈利模式在於，用戶在試玩半小時后，需要一次性支付天靈網路公司五十元的版權費用。

遊戲上線半年，下載量慘不忍睹，付費用戶更是少得可憐，約等於零，這也直接導致了周昊的入不敷出。

現在的他窮困潦倒，連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他掐滅了手上的煙，再次點了一根，回到了電腦前，看著電腦上關於遊戲下載量的數據統計多了幾個，周昊的心情沒來由的好了些。

他打開了遊戲論壇，在論壇貼吧里搜索著《怨靈》，沒一會幾篇新帖便彈了出來。

「勸君莫下這遊戲，一個字逗，兩個字真逗。總結，長這麼大還沒玩過這麼垃圾的遊戲。」

「就是就是，什麼鬼。」

「怨靈怨靈，怨個屁靈，老子點進去玩了幾十分鐘，在醫院優哉游哉逛了半天，鬼呢？殭屍呢？最後不容易啊，終於出現了一個帶血的女護士，老子才剛剛有點興趣，就提示老子要充費了，什麼破遊戲，什麼玩意兒！」

「呵呵，就憑它還想火，還怨靈呢，怨鬼吧！」

……

沒幾篇帖子，周昊一會就看完了。他扭了扭太陽穴，頭有些疼。

對於這些言論周昊早已見怪不怪。

一年多的時間，周昊傾注了他的全部心血，即便生活窮困潦倒，他也沒有選擇放棄。

因為，《怨靈》對他而言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

那是他親哥哥的遺物。

周昊有個比他大十歲的親哥哥，名叫周來。

周來是個鬼才，05年大學還未畢業時便自主研發了一款掌機遊戲——《怨靈》。

可令人唏噓的是遊戲還未來得及發行，周來便失蹤了，只有少數幾個親近的人知道這款遊戲的存在，周昊便是其中之一。

時間過去了十年，周昊一家人依然沒有周來的消息。

他們報過警，警方也去周來失蹤的學校查過，同學及老師沒有人知道他是在哪裡失蹤的，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由於周來的失蹤，所以《怨靈》對於周昊而言十分重要，可以說《怨靈》寄託了周昊對於周來的所有思念。

他想要讓更多人看到《怨靈》，他想要讓更多人欣賞他哥哥的才華。

在各類網游大行其道的今天，周昊憑著對於這款遊戲模糊的記憶，不惜耗費無數心血將它製作完成，將其成功搬上了電腦。

然而，現實往往是殘酷的。

生活的窘迫，事業又遭遇挫折，讓他極度壓抑，他覺得整個人如同吊著的彈簧，快要綳不住了。

默默地關上電腦，周昊走出了房門。

沒多久，周昊在一家清吧前停下了腳步。

這家清吧名叫桃花里，坐落在小區大門東邊。桃花里酒水不貴，周昊是這裡的常客。

「來啦！」桃花里的老闆是個中年胖子，姓張，他見周昊進來，熱情的打起了招呼。

周昊點了點頭，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點了瓶最便宜的洋酒。

「要不要摻點冰紅茶？」張胖子將打開的洋酒放在了桌上，隨口問道。

「不要。」周昊搖了搖頭，將酒瓶拿起自顧自倒了一杯喝了起來。

不一會周昊便已喝完了一杯，酒精開始在他體內擴散，影響著他的感官，他眼中的世界開始了扭曲。

酒是個好東西，無論任何時候，只要一杯酒，所有煩惱都會消散。

周昊又倒了一杯，大口大口地往肚裡灌。

「小夥子，你這麼喝怕是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我來陪你喝兩杯吧。」

周昊眯著眼抬起了頭，不知何時一位陌生男子坐在了他的對面，周昊頭有些暈，連他的模樣都看不大清。

「隨便找了個理由就要來蹭酒，估計這人比我還要慘。」周昊心中這般想，然後沒有力氣地點了點頭，沖著收銀台邊的張胖子揮了揮手：「張胖子，再幫我拿個杯子。」

「好嘞！」很快張胖子又重新拿了個杯子，放在了周昊桌上。

周昊將杯子拿過，倒滿了酒，遞向了對面那人。

陌生男子臉上露出笑容，將酒杯接過端起，豪氣地一口乾完。

「好！」周昊大笑，又給那人倒了一杯。

「同是天涯淪落人，咱一起干一杯。」沒等陌生男子接話，周昊自顧自地端起酒杯，一口喝完。

「小兄弟，你是在和我說話？」張胖子還未走，見到周昊說話，目光中流露出了一絲疑惑。

「沒跟你說話。」周昊不耐煩地對著張胖子揮了揮手，示意他離去。

張胖子搖了搖頭，轉身便走，心中想著又是一個喝高了的人，居然對著空氣說話。

桃花里出現了奇怪的一幕，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著周昊。

他像是一個瘋子，一個人自言自語，左手拿著杯子去觸碰右手上的杯子，就好像是自己和自己乾杯一樣。喝完左手上的這杯，又幹了右手上的那杯。

這一幕透露出一絲說不出的詭異，但這裡畢竟是酒吧，沒有人會去多想。

突然，有一位矮個的青年男子皺著眉頭對著張胖子嚷道：「怎麼忽然這麼冷，趕緊把空調給我關了。」

張胖子打了個哆嗦，輕聲回道：「空調我就早關了。」

矮個男子打了個噴嚏，然後拿起桌上的餐巾紙擤了擤鼻涕：「不可能吧，我都已經幾杯酒下肚了，剛剛身上還熱乎乎來著，突然就冷的直打哆嗦。」

矮個男子一旁的同伴也直點頭，拿起桌上的紙巾擤了下鼻涕。

張胖子詫異，目光中流露出疑惑。這種陰冷的感覺他也有，就好像是溫度突然降低了十度一樣，連他這個胖子都有些吃不消，「我去檢查一下空調有沒有關。」

張胖子來到收銀台，拿起桌上的空調遙控器看了一眼，隨即視線又落在空調內機上，這才篤定道：「空調真的關了。」

矮個男子皺眉：「怎麼會這麼冷？」

張胖子從收銀位置拿起一件外套給自己披上，安慰道：「可能是降溫了。」

矮個男子點了點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再說話。

桃花里突然安靜了下來，唯有周昊那邊依然有說話聲傳出。

矮個男子被這鬼天氣弄得心情有些糟糕，再加上周昊的瘋言瘋語更是讓他心中煩躁，他站起身，走到周昊面前，正要說教幾句。

突然，懸挂在吊頂上的燈驟然熄滅！

整個桃花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桃花里安靜的落針可聞，矮個男子被這突然的一幕嚇的不停哆嗦，他甚至能感覺到他耳邊有人在吹風。

風很冷，冰寒入骨，讓他汗毛倒豎。

「誰？哪個王八蛋在開老子玩笑？」

伴隨著風越來越近，矮個男子雙腿都軟了，他感覺那個人在貼近他！

沒有人回答他，這一刻好似他被隔離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張胖子、他的同伴以及桃花里不多的幾個客人，沒有一個人說話。

他害怕了，心中驚懼到了極點。

他情不自禁地向著一旁退了幾步，腿腳一軟便癱倒在地。

耳邊的風越來越近，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無論他怎麼努力，四肢卻怎麼都無法動彈。

忽然，陰冷的風貼在了他的耳鬢，呼呼地像是有人對他在說著什麼，他聽不清。

他目中的恐懼更加濃烈了，他感受到一雙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隨即，他失去了意識。

桃花里燈火通明，張胖子望著摔倒在地的矮個男子，目中露出疑惑。

就在剛剛矮個男子起身，來到周昊桌前，張胖子以為矮個男子要訓斥周昊，他都已經做好了勸架的準備，孰料矮個男子踉蹌幾步便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張胖子暗自慶幸少了一樁麻煩事兒，對著矮個男子的同伴說道：「你朋友喝醉了，將你朋友送回去吧。」

桃花里傳來鬨笑聲，矮個男子的夥伴覺得臉上無光，立馬扶起矮個男子，快步離開了桃花里。

對於外界發生的一切，周昊全然未知。

他正神色興奮地與「陌生男子」拼酒，二人聊了半天，周昊彷彿遇到了知己一樣，與他很是投緣，將自己的遭遇如數的講了一遍。

「陌生男子」臉上浮現出笑容，帶著一絲蠱惑的語氣問道：「你想不想要改變現狀？」

周昊沉默了會，然後想到了什麼，大聲笑了起來：「哥們你別逗，你比我還要慘，連酒都要蹭我的。」

話剛說完，周昊就後悔了，他不該這麼說的，怕是會傷了「陌生男子」的自尊心。

「你只需要回答想還是不想。」「陌生男子」沒有生氣，而是繼續笑著看著周昊。

周昊拿著酒杯的手頓了頓，然後猛地端起一口悶了，目中微紅，道：「當然想！哪個不想發財，哪個不想被人捧著！」

「誰願意天天睡在出租屋裡被房東沒日沒夜地催著房租，誰又願意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被別人瞧不起，又有誰願意自己幸苦的勞動成果不被他人認可！」

「沒有人願意，我周昊更不願意，那又怎樣？」周昊目中紅芒更勝，有憤怒，有失落，更多的則是不甘心。

「陌生男子」饒有深意地盯著周昊，笑容更加燦爛了：「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選擇，你可能會死，你可能會被惡鬼纏身，你甚至自己也有可能會變成惡鬼。但你也可能會家財萬貫，富可敵國，你甚至可能會站在世界之巔，操控他人的生死。」

「這樣的一個機會，你願不願意接受？」

「我願意。」許是酒精發揮了作用，周昊都沒多想，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你如果接受，你沒有反悔的餘地。最後一次問你，你願不願意接受這個機會。」

周昊目光微動，揚了揚眉：「人活一世，不怕苦死累死，就怕窮死。我窮怕了，我不想再這個樣子了……真的不想了！」

「我明白了。」

「陌生男子」點了點頭，慎重說道：「如你所願。」

周昊有些期待地望著「陌生男子」，只見「陌生男子」也不知從哪掏出了一件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周昊仔細看去，臉上的期待化作了不可思議。

他顫抖著用右手將桌上的東西拿起，仔細打量著。

這是一台索尼的PSP老款遊戲掌機，在零幾年時替代了GameBoy風靡全球。

雖說PSP掌機早已退出了歷史舞台，但這並不能讓周昊驚訝。令周昊驚訝的是這台掌機是他親哥哥周來的掌機！

在PSP左上角位置有一副鬼臉，那是周來在製作《怨靈》這款遊戲時親自畫上去的。

這台PSP，周昊在小時候就天天求著周來讓給他玩，對於這款PSP，周昊自然是極為熟悉，第一眼便認了出來。

周來所畫那副鬼臉很是特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說不出的一種恐怖。對於這副畫，周昊小時候也曾為此害怕，但他所有的興緻都被遊戲所吸引了，當時也沒多在乎，但留給他的印象卻極為深刻。

這款PSP自周來失蹤后，周昊曾陪父母去周來的學校收拾東西，並沒有找到。沒想到時隔多年再一次出現卻是通過一位陌生男子。

「你是誰？」

周昊心中震驚，猛地抬起了頭，卻發現對面座位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