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衝突的種子
德貢老者默默的看著那套德貢女士盔甲，這不是裝飾用盔甲，上面有經過激烈作戰留下的痕迹，應該是上過戰場的真傢伙，不論誰是盔甲的主人，相信對老者都有重要的意義。
老者臉頰猛抽，心中那股子沒由來的業火再次燃燒，這種熱油烹心的感覺使他痛苦至極，老者別過身子，收回手，連視線也不再落於那盔甲上，有些不耐煩的對地上的德貢男子揮揮手。
那人也識趣，知道上司正在心情不好，立即恭敬起身告退，平淡無奇的倒退著走了幾步，整個人便像是化作一道黑影，極快速的消失了，看他剛才說話的恭謙姿態，還真不知道居然也是個有絕技在身的傢伙。
老者坐回椅子中，深深呼吸幾口，末了長長的一口嘆出，像是消散了鬱結，也把心中業火消退了少許。
不過此消彼長，另一種感覺在他心中滋生起來，他知道，是那顆野心，充滿力道的再次搏動起來。
這些入侵者的身份為何，老者很清楚，作為唯一在地下世界來去過的外來人，只能是那個叫范德坎普的地表尼德蘭人才做得出這些事。
不過他算是意料之中和意料之外，老者猜到是范德坎普不難，但是這個尼德蘭人竟然能把事做到了如此地步，老者還是有些意外的，那可是從地表突破通天洞的防禦，交給自己手下的精銳軍隊來做，也未見得會有這麼利索。
要知道那些通天洞守備部隊只為德貢榮譽服務，科學派和宗教派都無法控制，是支獨立部隊，雖然他們在性格上像茅坑石頭，又臭又硬，但守備決心和精銳程度都是德貢軍隊體系中首屈一指的，能讓他們潰敗下來，很能說明問題了。
老張再嘆，臉上苦笑，心道自己也是不長記性，即便是上次在尼德蘭人手裡吃虧，知道這傢伙的特長就是扮豬吃虎，自己這回還是小看了他，不過還好，這次的損失並不大，老者眼珠轉動，心中對入侵者的警惕再高了幾分。
能如此了解老王的德貢長老自然也不是別人，正是科學派目前的掌舵人，大長老——西塞洛儒斯，用簡單點的稱呼方式，就是西里大長老。
愛妻被殺，種族內亂，德貢人里要是有一份想要至老王於死地的人員名單，西里絕對在其中排第一位。
我是非常恨你的，范德坎普，但我現在還不能殺你，我需要你做些事情，不過，在所有都結束之後，我一定會讓你知道德貢人創造出來的痛苦，究竟是什麼滋味！
王滿倉此時還不知道自己被人這麼惦記，作為小隊領導者，他的事情可不比西里長老的少。
無敵大叔隊已經潛伏進德貢主城兩天時間，之前說過，他們是身高體貌完全異於德貢種族的生物，所以不僅要花時間躲藏，還要在同時收集信息，還好大家都是有些經歷的，小心謹慎之下情報的收集工作還是基本完成，那麼現在就該進入正題了。
「竹子，把現在的情況總結出來給大家聽聽，所有人心裡有數之後，我們再嘮下一步怎麼辦。」老王蹲在牆角，接著一盞小燈照亮，對竹中抬抬下巴，示意小傢伙開始。
這活兒竹中從來都是竹中的，小傢伙閉眼思索一會兒，隨即道：「現在的情況如下，德貢人內戰從剛開始衝突較為激烈的爆發階段進入了比較平靜的相持階段，初期的時候，大家誰都沒能儘快幹掉誰，現在機會不好，便只能相持，等待機會，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的很多戰壕對峙，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我們要注意的是，儘管在系統評價中他們的滅族評價還是沒有降低，但這是個非常不好的信號。」
「長時間的無異議相持，最多只算是勉強維持戰爭的樣子，這是最耗損戰鬥意志和決心的。」小傢伙頓了頓道：「時間久了，仇恨就會被疲勞沖淡，而且這只是他們的內戰，所以再這麼僵持下去，政治家們就會準備坐倒談判桌上了。」
「說到底，就是礙於面子，可實力又不能速戰速決是吧。」老王總結道。
「正是如此。」竹中以拳擊掌，做了個島國人典型的認可手勢繼續道：「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他們鐵定滅不了族，這麼說的原因是我抽空研讀了德貢人的歷史，我發現他們不是沒有過自相殘殺，其中有幾次的程度和這回比較也是只高不低，最後都是和平收場。
他們因為生育率一直低，內戰的規模和烈性程度都沒有地表嚇人，但是本質一樣，打疲了都是會本能久戰思和的。」
「竹小老闆。」譚良道：「前幾天在通天洞這邊的時候，你說過扇陰風點鬼火的事兒，現在情報收集完了，我們是不是應該有點動作了。」
「角兒。」老王道：「這個事情本來我和你是一個想法，只要我們能持續維持亂象，這個數值就能升高，但是現在看來，陰風鬼火是必須的，但時間怕是要緩緩了。」
「還不動手？」譚老闆不解：「不是說我們什麼都不幹，他們鐵定滅不了族嗎？」
「不能什麼都不幹，但是現階段不能動手，按照任務時間，至少是7天時間之內，我們不能有大動作。」竹中笑著打個比喻道：「譚先生知道中國白酒的吧？」
「知道。」譚良知道小傢伙要賣關子，好脾氣的順他一句道：「竹小老闆準備說點什麼？」
「有些東西經過發酵，是會積攢出更濃烈味道的，嘻嘻嘻。」
這聲壞笑幾乎是無敵大叔隊開始動作的標誌，然而他們開始動作，西里大長老就要就開始繼續頭疼了。
首先是本來在戰爭中都表現很得力的情報部門突然變的行動遲緩，辦事不利起來。
德貢是單一種族社會，他們的主城裡面沒有其他種族，地表種族的入侵者只要出現就會被人注意到，這就是禿子腦袋上的虱子——明擺著。
無心的情況下都能發現的東西，要是再下點力氣好好找，不可能蛛絲馬跡都沒有，然而現實如此，尼德蘭人就是連個影子都不見，難不成，他們移動到了宗教派的地盤，然後被那幫神棍先發現了？
西里有點擔憂，要是宗教派的人先於他們找到范德坎普，一定會做盡手頭能夠做到的事情進行拉攏，而且他們和范德坎普一夥兒的合作基礎很好。
要知道這幫尼德蘭人畢竟手握蘇卡的血債，耍科學派也耍的夠狠，說實在的，就算是西里自己笑眯眯的站到他們面前說既往不咎，大家還是好朋友，這些人自己也不會相信。
而宗教派就不同，他們能勉強稱得上和外來者有仇的地方，就只有之前同樣被耍，和通天洞被突破這個所謂的屬於全德貢的仇恨。
簡直可笑！西里自己都覺得這兩個理由在政治家的眼裡簡直不值一哂。
被耍這件事情宗教派可以選擇裝傻，只要他們自己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至於通天洞被突破，這更是小事情，雖然不好明說，但是社會已經進步了，德貢人的榮譽也就是在那些黑衣傻子們心中還值幾個錢，哦，現在可不是了，連他們自己在面對強敵的時候都選擇了逃避，這東西就更一文不值了，只要宗教派能達到最終目的，比這多的都能犧牲，何況是這些小事情。
西里大長老越想越覺得兩邊會接觸上，如此心驚肉跳的過了三天，結果一切平靜，甚至在主城中的某些局部戰場上，科學派還壓制了宗教派，取得了一些小優勢。
明朗了，宗教派也沒有找到這些人！
西里有些竊喜的得出肯定結論。
這幫宗教瘋子最喜歡打著給神獻身的旗號草菅人命，如果是他們科學派，想要進行神秘物質試驗還得藏著掖著，神棍們只要輕描淡寫的來一句：「神會眷顧你。」就能把直接把包括神秘物質在內的任何東西往實驗者的嘴裡塞。
以這種不要命的轉化效率，一旦接觸上了外來者，三天時間早就有更多的德貢能力者出現開始反攻科學派據點了。
那麼他們究竟去了哪裡？西里還是想不明白，躲起來是可以，但他們之前千辛萬苦突破通天洞，總不能就為了侵入地下，然後在某個角落裡活活餓死吧？他們還有深層次的目的！
容不得他想多，因為鬧心的事情還在後面，宗教派如同西里所料，也在第一時間得知了尼德蘭人重回地底的消息，他們也不傻，立即做了和科學派相同的決定，打著將突破通天洞惡徒繩之以法的旗號，雙方都增加了搜捕和檢查的次數，本來就被兩派戰爭折磨的德貢人民苦難加重，逐漸開始不幹了。
他們受戰爭之苦，需要加倍勞作生產，此外還需要被徵收更多的資源用於戰爭，不要以為僵持就不花錢，士兵們總要吃飯，消耗的武器總要採購，而這些錢從哪裡來？
之前老百姓可以把這些負擔背著，迫於軍隊的威懾，他們還不敢有什麼怨言，但現在除了沉重的勞動，還要擔心時不時就會破門而入的搜捕。
士兵們也是戰爭的受害者，僵持戰對於他們來說最為痛苦不過，這種情況下，他們也需要發泄。
於是在搜捕外來者的時候，他們的手腳就不會那麼注意，什麼順走點東西啦，揩揩大姑娘小媳婦的油啦，這類下作小事的發生頻率也越來越高。
長官們還需要士兵拚命，只要不鬧的太過分，他們對這類事情睜一眼閉一眼，而德貢民眾是從和平時代變更到戰爭狀態的，一個月之前這些大兵見到他們還要和和氣氣的說話來著，現在這樣怎麼能忍？他們的怨氣也就在這一次次的小事中，慢慢累計起來。
也是西里倒霉，這樣的事情兩邊都在做，可是最終引燃導火索的事件卻發生在他們科學派的地盤上。
這本來是一次正常的搜捕，負責這區的德貢小隊已經到這家很多次了，當然，明面上是每天例行的檢查，確定這家的各個角落都沒有入侵者隱藏，可實際上，士兵們都很喜歡來這家，不為別的，就因為這家的男主人，是位名不見經傳的釀酒師，他們家別的東西可能不多，好酒還是有的。
所謂金山銀山也架不住糟踐，經過搜查隊幾次順手牽羊，釀酒老師傅剩下的存貨也不多了，為了給自己在戰爭中的苦難中留下點念想和支撐，他藏起來了一部分準備私用。
有人找，有人藏，這就是矛盾；找到了，不讓拿，這就是衝突。
最終，有個年輕士兵沒控制住力道，掀了老師傅一把，就是這麼巧，老師傅不知道怎麼回事向後倒的力度極大，角度也很好，後腦勺奔著桌子角，話都沒留下一句便離開了這個苦難的時代。
可沒人知道的是，老師傅離開這個世界的特快車票，實際上是一根牽在他衣角上的鋼線，只是當時場面太亂，根本沒人注意到。
年輕士兵失手，但是礙於面子也不肯當場認慫，借著罵罵咧咧的搬酒，離開了這戶人家。
他的長官也是個護犢子的人，這個年輕人是他們隊里最小的，所有人都把他當弟弟看，於是隊長作出了決定，他扔下點錢，留下老師傅的屍體和痛哭的家人，帶著隊伍迅速走了。
他的兵還是個孩子，又是失手殺人，回去跟部隊彙報一下，壓下來就行了，至於這戶人，只能算他們倒霉了，錯不在我們，要怪就怪戰爭吧。
可是這位隊長忘了一件事，在他眼中，年輕士兵是重要的，釀酒老師傅是不重要的，所以他可以作出選擇，認為自己士兵的生命高於老師傅，賠點錢一筆帶過就可以了。
這是他的視角，但假設視角切換到有些人眼中的時候，釀酒老師傅就是天，不管是什麼開心果，什麼年輕人殺了這位老人，一定要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