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中謀划小人忙
「娘啊,孩兒這就去給你準備東西。」
母子三人這才剛到家,李過就迫不及待地要幫林洛水做事。槐米、紅花和五倍子和雞子這四件東西也只有雞子常見,在李家村其他三樣東西要找齊不容易,尤其是讓李過這樣一個半大孩子出面。
李洛陽本以為林洛水肯定會阻止,殊不料林洛水只是沉吟片刻就同意了。看著李過略帶興奮的出門,李洛陽不由自主地跟出去,道:「你打算去哪裡找?」
「我」
果然,李過被問的愣住了,他只是記住了三樣東西的名字,卻壓根不知道該從何找起。李家村裡可沒有後世那種幾乎可以買到任何藥物的藥店,實際上李家村裡根本就沒有一家醫館,就更沒有藥店了。
「紅花和五倍子你去赤腳家裡看看,或許會有,那槐米嘛倒是簡單些,問問周圍的鄰居也該能弄到,還有,你不找娘親要點銅子,難道是準備跟人家賒欠么?」
「哦~」
李過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不自覺的抬手去揉頭髮。
「別揉,丑!」
「我去找娘親要銅子去。」
李洛陽的指點很有效,天色擦黑時李過就興沖沖地帶著一包槐米、幾朵紅花和小竹筒的五倍子回來了。
「娘親呢?」李過這麼問並非是想邀功,只是單純地關心林洛水,他那點心思李洛陽清楚,所以也很遺憾:這孩子還是太實誠,將來要踏入社會後一定會吃虧。
「房間里沒出來,咱們去廚房。」李洛陽一向沒有大小覺悟,而李過對此也毫不在意,彷彿聽從李洛陽的安排就是順應天意一般。
「今晚就要趕著做好?」
「你說呢?女人心那是海底針,要是萬一她再用剪刀戳,怎麼辦?夜長夢多,早點搞定早點放心。」
「哦。」
李過重重地點頭,然後在李洛陽口述中完成了「毀容」藥液,漆黑黑散發出怪味。
「就是這樣?」
「不然呢?去請娘親吧。」瞥了眼藥液,李洛陽扔下這句話掩鼻而去,反正又不是他用,再說了,臭臭總比流血好。該做的他都已經做了,至於說用還是不用,那是林洛水自己的決定。
入夜,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李洛陽早早的洗漱睡下,整個院子里就只有林洛水房間窗戶里有光,幾乎亮到天明。
「今兒正好飛雨,娘親出去走一圈,讓村子里的人看看就回來。」林洛水表情略有些平淡,也不說信還是不信,帶著一絲雀躍出了門。
提刀坐在門檻上的李洛陽望著那窈窕的背影嘆息:「你說咱們這個娘親是不是傻?這麼大的雨就為了顯擺那張臉?她就不想想要是萬一淋感冒,可沒有感冒清」
「感冒清是啥?」李過皺著眉頭問道。
「我也是傻.」李洛陽輕輕拍打自己額頭,「跟你聊這個肚子餓了,娘親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轉來」
「我去做飯!」李過很是自覺,只是轉身的剎那他道:「吃了記得跟我說說感冒清是什麼。」
當林洛水走回到自己院子門口的時候,滿臉如同被烙鐵燙過的痕迹全李家村的人都知道林洛水毀容了。或許有人會覺得除了狐狸精一樣的容貌之外林洛水不是還有天仙般的身段么,滅了燈然則並非如此,臉上一道道如同鐵鏽般的痕迹讓林洛水除了避免招惹是非之外,也是在表明一種態度:為了給夫君守節,連容貌都可以不在意,還有什麼事情是她做不出來的?
沒人願意去招惹這樣的林洛水,大周律法對普通人還是森嚴的,真要敢於作姦犯科,不用朝廷官府懲處,族中長老就敢下令將人在祠堂門口生生打死,或者跟塞滿大石頭的豬籠一起扔進村子外的堰塘里去餵魚。如果僅僅是為了滅燈之後的一夜歡愉而付出如此代價,即便是村子里的那幾個浮浪子怕也是不願意的。
曾經李洛陽覺得這種宗室自律是社會法制不夠健全的一種有益補充,但人總是習慣嚴於律人,寬以待己,當宗室自律的棒子忽然落到自己頭上時,才知道被一棍子砸懵的疼。
「洛陽,洛陽,不好了,不好了!」
今日天氣放晴,林洛水照舊去了田裡,而李過則是去蒙學上課,畢竟束脩都是給了的,因為喪事拖的時間越長,在林洛水看來那就是越吃虧。
留在家中的只有李洛陽,還有一條狗。
籬笆外傳來孩童的呼喊,一聽聲音李洛陽就知道是隔壁的小四。
「咋了?」
一腳將狂吠著湊熱鬧過來的老黃踢開,李洛陽打開籬笆門,就看見氣喘吁吁滿額頭都是汗珠的小四。
「李過,李過出事了!」
「進來說。」李洛陽皺了皺眉頭,可小四並沒有進院子的意思,擺手道:「洛陽你快去看看,族長已經下令把李過關進祖廟,說是先要餓三天三夜!」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李洛陽盯著小四的背影,幾天功夫不見,這孩子好像又廋了,明明只比李過小一歲,骨架子恐怕還沒他大,這都是窮的,那腮幫子凹的好像都能看見牙印了。因為窮,小四甚至都沒有進蒙學,每日除了放牛趕鴨子,就只剩廝混打熬日子。
在李洛陽看來,這個朝代的兒童都很造孽,除非是真正大富大貴之家的,否則都普遍缺乏各種營養,元素周期表上凡是能夠進入身體的,基本上都缺。他和李過還好,從三歲開始就有大骨頭湯可以吃,當然這是李洛陽堅持的,肉可以沒有,但燉骨頭湯必須要求,即便做不到天天吃,兩三天至少要喝一次。
所以他們的身體發育才能遠遠超過李家村的同齡人,至於能不能超過整個大周國的同齡人,李洛陽還真不敢拍胸膛,畢竟李家村只是大周境內的一個小鄉村,就連唯一的主道都是朝廷修建的官道,而沿著官道走基本上就經過全村人的院子,可謂「一根腸子通到底」。
白日里這條官道大多時候都很難看到人影,就算不是主要勞動力的人,只要能動都會忙著割草餵羊或者是照料雞鴨等家禽以養家糊口,真要是連這點事情都不能做了,怕也沒啥能力上官道里閑逛。
但今日的情形好像有些不對,李洛陽發現官道兩邊的籬笆門幾乎都開著,一張張或陌生或熟悉的臉在門后隱隱約約,由此匯聚起來的一雙雙眼神,更是讓李洛陽不明覺厲:這李過究竟做了什麼天大的事情,值得起大家這樣?
「他殺人了!」
小四兒的聲音,夾雜在十月的寒風中,像是一陣突如其來的冰雹,將李洛陽的思緒砸的鼻青臉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