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一章[08.31]

V第十一章[08.31]

因為面對漂亮女人而笨拙?不,他面對過許多漂亮女人,卻沒有人能教他手足無措,那麼怎麼會這樣?因為她擅醫、會使毒?

下一瞬,他的笑容再度爆發,大鬍子抖動得更厲害了——因為自己的推論。

原來面對她,不只動作會變得笨拙,連腦袋也會變得遲鈍。

她被他笑得滿頭霧水,揚眉反問:「是很好看,還是很好笑?」

「你穿嫁衣很好看,我留鬍子很好笑。」他痞了。

痞?他已經正經很久,痞……那是年少的、不知憂愁的、養尊處優的男子才有權利做的事,他又做了嗎?他回到過去了?不知不覺,心口浸潤上一層蜜。

「既然留鬍子好笑,為什麼不剃掉?」她問。

「為了遮擋。」

「遮擋什麼?」傷疤吧?她猜,一道或數道明顯到會令官兵按圖追拿的疤。

「美貌。」

呃,他的答案讓人很難接話,是開玩笑吧?糊弄她,肯定很好玩。

「再認真不過。」見她不信,他高舉右手,只差沒賭咒。

「如果我的相公是潘安再世,我想我會很開心。」她沒好氣回答。

他沒有回應,從懷裡拿出一柄玉簪,插在她髮髻上。

「你……」不是很窮嗎?話在舌尖繞過又吞回去,這話很傷人,男人的自尊比想像中更脆弱,這話不說的好。

像是知道她想問什麼似的,他回答,「是我娘留下來的。」

拿出來充門面嗎?可她又不是正經新娘,他會不會把戲演得太認真?

儘管如此,她並未反駁,因為他是主子、她是下人,賣身契這件事她牢記著。

「中午吃過了嗎?」

「還沒。」

「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換下大紅衣裳、走進廚房,她沒想到的是,他會跟著進來。

把蒸好的地瓜從屜里拿出來,原本要給晚兒做地瓜圓,睡醒后當點心的,她想了想把地瓜壓成泥、和面,在等待麵糰發酵同時,她快手快腳炒了盤三杯雞和青菜。

「你先吃一點,抵抵餓,等麵糰發好,我再給你煮麵。」

「做多一些,我餓慘了。」

她知道的,他的食量驚人,一頓飯能吃掉她加上晚兒的三倍多。「好。」

他沒把菜端到廳里,反而從外頭搬來一把長凳,坐在灶旁開吃,她的廚藝很好,好到讓人覺得吃飯是種莫大享受。

又來了,在「吃」這件事上頭享受,是他年代久遠的記憶。

她總是輕而易舉地勾起他刻意遺忘的感覺。

一面吃,一面看著她俐落的動作,行雲流水,不像做飯,更像作畫。

今天早上張尋見著他,偷聲問:「老大,你覺得二十兩花得冤不冤?」

他用冷眼回答。

張尋撓撓頭,滿臉為難道:「如果老大覺得冤了,可不可以把她讓給我,我還有十二兩,剩下的,我每年分攤還。」

過盡千帆皆不是,張尋沒讀過詩詞,不知道自己正中這詞意。

那天李婆子找來的女子,漂亮的有好幾個,但見過童氏之後,他便誰也看不上眼了。回到家,心心念念盼著新弟妹的張找,看見弟弟又沒挑中媳婦,氣得拿棒子追打他,罵他成心讓二房斷後。

至於孟殊冤嗎?當然不冤!

他想過,如果當初牙婆開價百兩,他會不會買下童氏?

這個答案幾乎不需要太多考慮,當然會!就算她不會醫術、不懂廚藝、不認字、不會算帳……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買她?

因為她的小梨渦,因為她漂亮眼睛,因為她好可憐、好委屈,因為……因為他和她是老天註定。

什麼?發展得太快?

確實啊,開始只想給晚兒找個保母,接著她的乖巧吸引他的眼,然後食言而肥,再到上蒼註定,速度都能趕上汗血寶馬了,但他不介意快慢,他只在意她是否待在離自己很近的距離。

好像她在,黑夜就有那麼一盞燈,光線微弱,卻暖人心窩。

和著地瓜的麵條,帶著地瓜的甜香,沒澆上肉燥,只用麻醬、辣椒、蔥末和少許醬油提味,面端上桌,看著金黃色的麵條,孟殊想起她給晚兒做的綠色面。

晚兒牙齒早長齊了,只是挑嘴,只肯喝奶,自從她來了之後,胃口大開,現在已經能同他們一起上桌吃飯,這還急得王氏道:「姑娘這麼能幹,我還能領多久月銀?」

咬下麵條,香甜自齒頰間溢出,確實,她不是普通能幹,誰再說他冤,他非得拿根大棒槌,捶爛那個沒腦袋的傢伙。

瞳瞳沒陪他吃飯,繼續和地瓜奮戰,這兩天在王氏的幫忙下,曬出不少地瓜粉。

地瓜粉工序繁複,但閑著也是閑著,她們先將地瓜磨成泥,一遍兩遍洗粉、沉澱、曬乾……在過去,得年關將近,她才有空麻煩自己一回。

將蒸好的地瓜加入地瓜粉和些許糖,在反覆搓揉后拉成長條、切小段,揉成一顆顆地瓜球,中火熱油,將地瓜球下鍋,反覆攪動、按壓,直到地瓜炸出漂亮的黃色,球體膨大,起鍋。

聞聞香味,這是師父最愛的零嘴。

每次做吃食,她都分外想念師父。他還好嗎?他回京了嗎?他找不著自己,會不會很擔心?她不確定什麼時候才能攢夠銀子贖身,什麼時候才能再度上路尋找哥哥,她不知道明天會怎樣,習慣事事計劃的她,其實害怕走一步看一步的不確定感。

緩緩吐氣,瞳瞳抬頭,望向窗外的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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葯娘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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