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上門的狗親家
毛線掐著手指,跟杜雲數著自己的五任前男友,心裡的悲傷逆流成河,她對將要見的第六任有些抵觸,又有些期待。
她決定,不管對方的髮際線高不高,牙齒黃不黃,手指甲蓋里有沒有泥,只要心裡美,她就認了。
杜雲聽她說到髮際線的時候直接笑岔氣了,手裡的畫筆怎麼都拿不穩,直直地往紙上戳下去,毛球和皮蛋也在一旁跟著起鬨,抱作一團撒歡。
毛線皺著眉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再胡鬧,就去告你家狗兒子『弓雖女干』。」
杜雲自知理虧,拿手擋了口鼻,笑意就從眼睛里溢出來,肩膀仍是不停地抖著。
他一想到毛線要跟一個髮際線很高、牙齒很黃、手指甲蓋里藏滿了泥垢的傢伙約會,就忍不住想樂。
杜雲是鄰居,也是毛球的公公,七夕那次之後,毛球就懷了身孕,那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起初毛線只當是毛球長胖了,並沒有在意,還是毛瑾眼尖,發現了端倪。
這可把毛線氣壞了,她把毛球看得很緊,不想讓它下崽兒,出門遛狗都可小心了。這下倒好,她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毛線開始在小區里重點篩選,逐一排查,最後找到了搞大她家毛球肚子的罪魁禍首,杜雲的狗兒子——皮蛋。
毛線找上門的那天,杜雲正跟皮蛋一人一狗煮火鍋吃,他吃肉,皮蛋啃骨頭,爺倆吃的不亦樂乎。
毛線哼哧了一聲,她見過涮羊肉牛肉的,這涮豬骨頭,還是頭一回。
毛線吼了一嗓子,雙手叉腰,狠狠地瞪著啃骨頭的皮蛋,嚇得小傢伙丟下骨頭嗖一下就躥杜雲懷裡去了!
毛線一臉得意地看向杜雲,以前她覺得這種雙手叉腰的動作非常粗俗,只有野蠻的村婦才會這麼干,跟她媽幾番對針下來,她覺得這動作絕對能助長氣勢——身高不夠,叉腰來湊!
毛線清了清嗓子,簡單明了又清晰直接地提出了要求,「你家皮蛋必須對我家毛球負責!」
杜雲本來是想賴一下的,「小區里那麼多公狗,憑啥說你家毛球肚子里懷的就一定是我家皮蛋的崽兒。」
毛線也是楞了下,的確,那天她把毛球放在了一樓小院里玩,當時確實有兩隻狗,但是其中一隻是哈士奇,她家毛球和另外一隻都是博美,毛線篤定罪魁禍首一定是另一隻博美,也就是杜雲家這隻皮蛋!
道理很簡單——合併同類項啊。
杜雲還想說點什麼,他家那沒出息的皮蛋就拱上了毛球的後背,作求歡狀。
毛線氣得臉都白了,狠狠地踢了皮蛋一腳:「下賤東西!」
杜雲兩手一攤,看來這事他是賴不掉了,問:「你想怎麼著?」
這話問的,毛線又是一愣,她只顧生氣了,還真沒想過要怎麼著,畢竟這狗也不是人,總不能給毛球辦個婚禮吧!
但是,她也不能讓毛球白白被狗欺負了不是?這可是頭一胎啊!
「第一,管好你家皮蛋,不容許他亂劈腿,找別的母狗;第二,在我們家毛球的整個孕期,你和皮蛋必須隨叫隨到,承擔你們的那一部分責任。」
「好!」
杜雲一口應了下來,毛線氣的滿臉通紅的樣子,頗有幾分可愛。
他伸出一隻手,作邀請狀,「要不要一起吃點?」
毛線其實早已經被那一鍋熱氣騰騰的骨頭湯所吸引,口水都咽了好幾口了,她撇了撇嘴巴,很勉強地點了下頭,馬上又說:「我要用新筷子!」
杜雲無奈地搖了下頭,還是起身從櫥柜上面的格子間里取了兩副新的碗筷,清洗一番之後,擺在毛線面前,「來,給你娘倆用!」
「倒你們娘倆!」
毛線夾了一顆牛肉丸子,滋一口下去濺了對面杜雲一臉。
靠!
撒尿牛丸啊!
這下毛線真尷尬了,但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表現得更加大大咧咧來掩飾尷尬了。
杜雲伸手抹了一把臉,喊了皮蛋,「去!給你丈母娘拿包紙巾。」
那皮蛋竟然跳上茶几抓了一小包紙巾遞給毛線,狗臉極其諂媚。
「嚯!調教的不錯呀!」
毛線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一個大男人還能把狗養的這麼好,當然,作風問題另說。
杜雲微微一笑,端起一罐啤酒,給毛線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點,輕輕地碰了一下,「我代表我們家皮蛋,向你和你們家毛球道歉!」
毛線端起杯子,看著旁邊一臉呆萌,舉著兩隻爪子成作揖狀的皮蛋,有些忍俊不禁。
視線再回到杜雲身上,這傢伙,還真是教子有方啊。
這樣一來,毛線和毛球就成了杜雲家的常客,反正都在一個小區里,前後也不過擱了幾幢樓。
毛線還給自找了一個非常硬氣的理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說客氣點是上你家來串門,不客氣地說,那就是帶著毛球回她自己家,沒毛病啊!
那毛球在家憋屈壞了,到了杜雲這邊就徹底放飛自我,跟著皮蛋上躥下跳的,動不動就上衣櫃里刨幾雙杜雲的襪子,一隻一隻排成一溜整齊地碼放在地板上,倆狗你來我往,玩的不亦樂乎。
杜雲感嘆:他家這皮蛋被毛球帶壞了。
毛線瞪著不大的眼睛,氣勢十足地吼道:「這叫婦唱夫隨,你懂個屁!」
杜雲看著毛球那日漸膨脹的肚皮,一時氣短,只好由著倆狗鬧去吧,不影響他工作就好。
毛線本著對毛球認真負責的態度,對皮蛋的老宅,杜雲的房子來了一次徹底又全面的大視察,從陽台到廁所,無一遺漏。
杜雲看著她背著手走路的樣子,就覺得好笑,這姑娘身子滾圓,腦袋卻不大,走路一晃一晃的,跟個不倒翁似的。
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伸手戳一下,觸及她那張冷臉,又忍不住收回。
杜雲覺得這毛線這性子不大好,成天板著臉,隨時準備教訓人的樣子,實在不適合去相親,搞不好容易被人打。
當然,這話他是不敢說出來的。
杜雲是搞室內設計的,這房子就是他自己裝的,現代簡約風,牆上是裸露的青磚白灰,地面是水泥的,連陽台都不封,上面放了各種知名的不知名的植物,以多肉居多。
毛線總是忍不住偷偷用手指去戳那些肥嘟嘟的葉瓣,在上面留下淺淺的灰色的指痕,樂此不疲。
總之,到了杜雲家裡,毛線就自覺打開了另一面,跟在家裡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怎麼說呢?
就好像一個西裝革履的人突然穿著丁字褲跳舞,很二!很逗逼!卻也很真實!
毛線喜歡這種簡單的生活,她甚至覺得自己不大適合當老師,她身上那點老師的莊重,都是賣力裝出來的,很辛苦的。
杜雲喜歡伺弄一些花花草草,也不介意毛線的聒噪。
像這樣杜雲作畫,毛線自說,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各說各的,倒也愜意。
偶爾,毛線也會惡作劇地跑過去懟一下他的右手肘,讓他手裡的筆在宣紙上,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杜雲也不惱,只是緊著眉頭,繼續畫。
他常常弓著身子,一畫就是好幾個小時。毛線總是等不及,在藤椅上眯著眼裝睡,裝著裝著就真睡著了。
看著杜雲一隻手背著後面,躬身作畫的樣子,毛線突然想,這次要見的人,要是長成杜雲這樣也不錯,比他老點更好。
最好也有一隻調教得不錯的狗,薩摩就更好了,那樣她可以抱著它的脖子睡,博美有些嬌小了,經不住她折騰。
毛線看到自己這一身肉,又有些煩躁,到時候還是穿裙子吧,好歹能遮一遮她這大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