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治療

「哥……」

「小光……」

陳曉婷和李娟同時叫道。

陳大山臉上的激動逐漸被憤怒替代。

「你還回來幹什麼？不是說讓你永遠都不要進家門嗎？」

「爸，你說什麼呢！」陳曉婷不滿地嘟囔一聲。

「喲，這不是陳光嗎？你剛才說什麼？你要還錢？」馬月英陰陽怪氣地叫道，緩步走到陳光面前。

「我們家欠你多少錢？」

馬月英伸出三根手指：「三千。你要是有錢，就趕緊拿給嬸子，這可是蕾蕾的學費錢。父債子償，也算是天經地義了。」

「我沒有你這個兒子，我欠的錢我自己還，跟你沒有關係！」

陳大山掙扎著下地，李娟和陳曉婷趕緊過去扶他。陳光注意到，父親的右腿似乎殘了，站都站不穩。他一急，快步走到父親面前。

「爸，你的腿怎麼了？」

「我不用你管，你趕緊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陳大山重重地哼了一聲。

陳光知道，父親是不想讓自己捲入這場危機中，但他怎麼可能置身事外？

「你爸在你走後去工地當架子工，結果從架子上掉了下來，摔斷了腿。」馬月英一臉鄙夷地看著陳光，好像他爸的腿摔斷全都怪他一樣。「陳光啊，你這一走可真明智啊，你走後不久，家裡就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這一躲就是兩年啊。」

「嬸子你說什麼呢，我哥走了，家裡的事他什麼都不知道。」陳曉婷聽不下去了，替哥哥辯護道。

「我知道，但他既然回來了，就逃不掉了。你爸還不上錢，那就你來吧，快點，拿錢來。」馬月英不耐煩地伸出手。

「我沒錢。」

「沒錢？」馬月英的嗓門一下子拔高。「那你是逗我玩呢？」

「我現在沒錢，但過兩天就有了。」

馬月英都被氣笑了。「陳光啊陳光，我還當你出去兩年有本事了呢，原來還是那副德行，還學會吹牛皮說大話了！」

陳光微微皺眉，他說道：「你不就是想要錢嗎？三天，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後我一定還錢，保證鮑蕾能交上學費。」

「好，這是你說的，我就給你三天時間。到時候還不上錢，我可跟你們沒完！」說罷，馬月英氣呼呼地走了。

「小光，你終於回來了。」見到兒子，李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一把把陳光摟在懷裡，又嗚嗚地哭著。

「哥……」陳曉婷也眼淚汪汪地走過來，陳光一伸手，把她也攬了過來，三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

陳大山看到這一場景，鼻子有點酸，心裡也酸酸的，但他也沒有想要加入的意思。

走了兩年，家裡就發生了這樣的事，陳光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們，在家裡最困難的時候，他這個做兒子的卻不在。

他尤其對不起自己的妹妹，妹妹今年十六歲，比自己小兩歲。和當初的自己不同，陳曉婷特別熱愛學習，而且成績非常好，每次都是年級一二名，她一直想考上一個好大學，找一份體面的工作，改變自己的人生，也改變家人的生活。但現在正是上高中的年紀，她卻因為再無錢交學費而呆在了家裡。

「媽，婷婷，你們別哭了，我回來了，我會撐起這個家。」

「嗯，我相信我兒子。」李娟直起身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也順便給閨女擦了擦。

「爸，讓我來看看你的腿。」

陳光走到父親身前，蹲下身子捲起他的褲腿。

右小腿有一塊地方鼓了起來，應該是斷裂的地方。傷處的顏色呈紫黑色，應該是沒有及時清理淤血導致的。

大家都以為他只是想看看他爹摔成什麼樣，誰知道陳光竟然站起身來輕描淡寫道：「還行，沒什麼大礙，施針按摩幾下再敷點草藥就能好了。」

所有人都一臉驚訝地看著他，縣醫院大夫都不敢說能完全治好，到陳光嘴裡就成了小菜一碟。這下就連李娟和陳曉婷都有點失望了，難道他真的和馬月英說的一樣，在外閑逛兩年學會吹牛皮了？

不是他們不信他，而是他以前是個十足的不良少年，兩年時間又能把他改變成什麼樣子呢？

陳光轉頭對李娟道：「媽，你去給打一桶溫水來泡泡腿，我給爸好好按按。」

「誒，好。」李娟應了一聲就出去準備了。不管怎麼說，兒子能有這份孝心她就知足了，至於他說的能治得好，她也就當個笑話聽聽算了。老兩口早都放棄了，陳大山也早都接受了自己成為殘疾的現實，他們已經認命了。

陳大山一直沒給陳光好臉色看，陳光也不介意。

「爸，你兒子在外面學到很多本事，我回來了，家裡的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

李娟端著一個木桶進來了，陳曉婷趕緊過去幫忙抬到炕邊。陳光將父親的右腿浸泡到木桶中，兩指一捻，一根一手長的銀針就出現在手中。

他的這一動作，讓三人的眼睛一直。他們剛才都沒看清那根銀針是從哪裡拿出來的。

熱水有助於打開毛孔，加速血液循環，配合銀針的治療，才會取得最佳的效果。兩年時間，他跟著師傅學習了高深的醫術，治療斷腿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小光，你是要拿針扎你爸的腿嗎？」李娟終於忍不住問出了聲。這句話，也說出了另外兩人的心聲，他們都一眨不眨地盯著陳光。

陳光點頭嗯了一聲。「這兩年我遇到一位高人，他教了我醫術，所以你們不用太緊張，我下手有分寸。」

聽他這麼一說，幾人稍微鬆了一口氣，他們也知道中醫都會用針灸治病，但看到那麼長的一根針，他們還是有點緊張。

陳光找准穴位，銀針緩緩深入。這個過程中，陳大山腿上的顏色逐漸恢復正常，李娟和陳曉婷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剛想說什麼，陳大山就沖他們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看得出來，他也很激動。

兩分鐘后，陳光收起銀針，在陳大山的腿上按摩著。不一會兒，腿上的鼓起就消失了。

「再配合點藥物治療鞏固一下，爸的腿就能徹底好了。我去後山采點草藥，順便再打點野味，回來給你們做好吃的。」

陳光拿起門口的籮筐背在肩上，就走出家門。

「我的腿有感覺了，有感覺了！」陳大山激動地大喊大叫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好，兒子真的有本事了，我們家又有希望了。」

李娟感覺自己從地獄來到了天堂。

斷腿一直是陳大山的心病，自從腿摔斷了，他再也幹不了重活，還得天天有人伺候，這對於要強的他來說，簡直就是生不如死。為此他一度沉淪，脾氣變得暴躁，性格也變得抑鬱。而今天，陳光回來了，困擾他兩年的腿終於好了！

一家三口激動地抱頭大哭，似乎想將兩年裡受的所有委屈和不快都發泄出來。希望的火苗再一次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