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周其山坐在轎車裡,只覺得莫名的心慌,彷彿發生了什麼自己無法挽回的事。誠一擔心地看著他,猶豫再三才拿出了一個匣子,

「主子,這是顧小姐讓穀雨轉交給你的。」

周其山接過匣子,陰沉地看了誠一一眼,他當然知道誠一在想什麼,無非是怕自己因為顧明月而誤了正事,這麼多年自己對他的看重似乎讓他有些飄飄然,竟然做出這種逾矩的事來。這個部下,看來應該敲打敲打了。

周其山一邊想著,一邊打開匣子,只見裡面裝著一紙信封和一個銀鐲子,那鐲子他認得,是顧明月以前天天戴著不離手的寶貝,應該是有什麼特殊的寓意。至於這信封,周其山慢慢拆開,將裡面的內容快速看了一遍,心裡頓時覺得不是滋味,愧疚、驚訝、欣喜…種種複雜的情緒交錯在一起,讓他束手無措。

那信封里裝著的,其實是周其海據點的地圖,顧明月很是用心,偷偷把據點的分佈默記了下來讓穀雨轉交給自己,以讓自己佔據主動權。只是眼下......周其山死死盯著那張地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誠一無意中掃了一眼,便大概猜到了紙上是什麼內容。這地圖在顧小姐的計劃自然是極有用的,只可惜顧小姐的計劃並不等於主子的計劃,從一開始,顧小姐就是誘餌,用來引二少爺設局,讓他產生自己佔據主動權的假象。而事實上,卻是二少爺在明,主子在暗,二少爺的一舉一動,都在主子的掌握之中。

如果顧小姐能夠活下來還知道了這些,不知道會作何反應。誠一偷偷瞟了周其山一眼,見他表情森嚴、一動不動,彷彿一尊雕像,不由得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他當然猜得到主子如今對自己的干涉會十分不滿,只是恐怕主子都沒有意識到,他自己對顧小姐早已不是簡單的利用和被利用的關係,從協都統被殺開始,很多事,就已經逐漸脫離了控制。

現如今,只求主子大業能成,至於他和顧小姐的結,也只能由他們自己去解了。

杜衡命人給顧明月簡單包紮了傷口,以免她失血過多而死。之後便趕去向周其海彙報,眼下還有很多麻煩要解決,顧明月不過是個棋子,她背後的周其山,才是難以對付。

「處理好了?」周其海看他走進來,緩緩開口,顯然問的是顧明月此時如何。

杜衡立即跪下,一臉愧疚的模樣,「都是屬下一時大意,本想著先將沈羅音安置在這裡一夜,等搜捕的風頭過了再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卻不想大少爺動作如此之快,被他們鑽了這個空子。」

「混蛋!」周其海朝杜衡一腳踹了過去,這一腳顯然是使了全力,竟將杜衡踹倒在地,心口只覺得一陣劇痛。

杜衡強忍著爬起來,繼續跪在周其海的面前解釋,「二少爺,我們現在還並非毫無勝算。如果老爺知道了沈小姐的事,您畢竟是老爺的兒子,老爺就算再怎麼惱怒也不會將你怎樣的,到時候我們只需抵死不認,咬死了是大少爺自己做的局嫁禍給我們,老爺本就對大少爺不滿,如此一來,也剛好給他一個發落大少爺的由頭。」杜衡從沈羅音跑掉時就已經想好了退路,整個計劃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老爺和大少爺的關係並非真的情同父子,反而是彼此猜忌懷疑,更何況,有夫人吹枕邊風,未必老爺不會替二少爺瞞下這件事。這盤棋眼下看來,他們未必不能反敗為勝。

「那如果沈家一定要父親一個交代呢?」這也正是周其海最擔心的一點,如果父親不願借著這件事做箋子發落周其山,或者沈家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那時自己就真的窮途末路了。

「如果老爺不願用這個借口削弱大少爺的勢力,或者一定要給沈家一個交代,」杜衡停了下來,抬起頭看著周其海,目光里滿是決絕,「那麼二少爺這些年的養精蓄銳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到時候大少爺眼見得了老爺的力,勢必會以這個據點為借口,來圍剿二少爺,以求一蹴即至。而我們恰好還有一招暗棋,就是二少爺的探子。」杜衡口中的探子,顯然就是早已暈死過去的顧明月了,「前段時間我們用那探子布了局,給大少爺傳了些虛實莫辨的消息,只需要利用這個消息,我們就可以設好陷阱,等著大少爺自投羅網,只要大少爺死在這裡,老爺到時候就只剩下你和三少爺兩個兒子,一定不能再折一個兒子,這綁架沈羅音的罪名,也必然要由死去的大少爺來背了。」杜衡說著,不禁有些得意,綁架沈羅音的確是步險棋,而不小心讓沈羅音跑掉也的確是他大意,只是重新籌謀過一番之後,這死棋眼看著被他盤活,成了一出妙棋。

周其海死死盯著杜衡,思忖了許久,好一會兒才笑出聲來,「妙啊!真是妙!」他連忙扶起杜衡,「你說得沒錯,眼下我們未必就走投無路,傳令下去,給我把這裡好好布置一遍,到時候就在這裡送我的好大哥上路。」他不住地獰笑著,似乎已經看到了周其山是怎麼死在了自己的手裡。

而另一邊,片刻之後,誠一敲開了周其山的車窗,

「主子,可以開始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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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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