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顧明月把頭輕輕靠在周其山肩上，她的頭髮散發出好聞的帶著中藥味道的清香，周其山猶豫著，還是將手探過顧明月的肩，將她攬在了懷裡。

「周其山。」顧明月突然出聲，卻沒有轉頭看周其山。

「嗯？」

「你以後，會不會傷害我，或者，殺了我。」

周其山的身體一僵，他幾乎要以為顧明月查到了關於周其林之死的真相，卻還是努力保持鎮定，讓語氣聽起來顯得輕鬆，「怎麼會問這麼傻的問...」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顧明月轉過頭湊了上來，輕輕吻住了他。顧明月的唇很軟很軟，讓他不自覺合上眼，只想忘記一切，就這樣和顧明月一直一直下去。

一時間，周其山腦海里竟不由自主的閃過很多關於未來的畫面，他會迎娶顧明月進門，會帶她走遍想去的所有地方，他們會有兩個漂亮聰明的小孩喚他爹，喚顧明月娘......

而此時顧明月的右手正在周其山的枕頭旁慢慢摸索，終於摸索到了那把小刀，她沒有絲毫猶豫，坐起身來，在周其山睜眼的瞬間狠狠刺了下去。

周其山剛剛詫異地睜開眼，便看到有亮光閃過，他下意識地用手去擋，只覺得一陣劇痛，只見一把小刀刺穿了他的手掌，鮮血順著掌紋，一滴一滴地流下來，很快便浸濕了他的襯衫。

顧明月眼見一刀被擋，又立刻拔出刀來想要刺第二次，但周其山已經迅速起身奪過小刀，他用另一隻手抓住顧明月的雙腕，隨即用膝蓋將她死死壓在了床上。

「為什麼？」周其山似乎感覺不到絲毫痛楚，任憑手掌血流如注，他盯著顧明月，看起來竟平靜極了。

「你一直都知道。」顧明月沒有刺殺失敗的惱羞成怒，更沒有任何恐懼，反而慢慢笑出聲來。

「為了周其林，你要置我於死地？」周其山很快印證了自己的猜想，顧明月果然是知道了一切。

顧明月並沒有說話，而是一臉決絕地看著周其山，看得周其山心裡有些不安，他見過顧明月嗔怒、害羞、開心的樣子，唯獨沒有見過她此時的樣子，平靜，卻又顯得那麼絕望。

「周其山，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不要騙我。」顧明月死死盯著周其山的眼睛，「協都統那件事，是不是出自你的安排？」

周其山直覺想要否認，可是「不是」這兩個字此時彷彿有千斤重，讓他遲遲無法說出口，半晌，他才擠出一個「是」。

「我猜，你的本意是想借我的手除掉協都統，然後再借題發揮，逼我不得不去周其林那裡。」顧明月很快就把所有事情都串聯在了一起，語氣也不自覺的肯定了幾分。

「吳，吳都統是周其海的人。」周其山遲疑了片刻，終於還是決定將真相告訴顧明月，也許讓顧明月知道一切，比起擔驚受怕她知道真相，是更好的選擇。

「原來是一石二鳥，周其山，你真是太聰明了。」顧明月彷彿聽到了什麼極為好笑的事，竟笑出了眼淚，「所以，周其山，還有什麼事你瞞著我的，不如一次說清。」

周其山有些心慌，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醫生說，你的手，可能再也彈不了琴...」短短一句話，他說完竟驚覺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只是顧明月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預想中的惱怒甚至歇斯底里，她一動不動地看著周其山，緩緩地吐出一句，「周其山，你這輩子都不會得到別人的真心。」說完，她用盡全身力氣將周其山向後一推，周其山毫無防備，被推的差點跌下床。只見顧明月沒有絲毫遲疑，起身向窗邊沖了過去，周其山幾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圖，顧不得手掌的劇痛，也起身衝過去想要阻攔，可終是晚了一步，顧明月的身影在他的眼前墜了下去。

「誠一！誠一！快救人！」周其山一邊嘶吼一邊衝下樓，因為太過著急，下樓時竟重心不穩跌了下去，他狼狽地爬起來，腳步有些顫抖。

顧明月就靜靜地躺在門外，雙目緊閉，臉上沒有一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