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開學了，和剛入大學校園的那兩人相比，蘇沉魚的興奮更是溢於言表。蘇沉魚拿著簡單的行李，走進宿舍的時候，其他三人都已先到了。兩個滿臉稚氣的女生熱情地迎上來，像兩隻嘰嘰喳喳的小鳥，爭先恐後地介紹自己。

我叫王菲菲。

我叫陳淼。

你們好，我是蘇沉魚。

蘇沉魚一邊跟兩個自來熟打招呼，一邊往窗邊瞥了一眼。下鋪那個靠在床頭看書的女孩，一張冷漠的臉。那雙盛滿冰霜的眼睛，生得異常俊美，三七開的短髮被梳理得一絲不苟，修長的身材，看不出曲線，卻也很是挺拔。

「怪胎，別理她。有人說她喜歡女的！」王淼淼悄悄伏在蘇沉魚耳邊說

那女孩應該也聽到了，可她臉上沒有一絲波瀾。蘇沉魚算是明白了她沉默背後的原因。王淼淼和陳淼對著蘇沉魚擠眉弄眼，滿懷期待地等她壯大排擠的隊伍。蘇沉魚不慌不忙地把包扔到了唯一一張還空著的床上。緩步走到宿舍中間，冷眼看著她們倆。

「重新介紹下我自己，我叫蘇沉魚，在這兒是個借讀生。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背後嚼舌頭和拉幫結派。有緣和各位住在一個屋檐底下，真心想和這裡的每一位交朋友，以後請大家多關照。當然，無論你們哪一個，如果被人欺負，被人排擠，我蘇沉魚保證，絕不袖手旁觀！我在社會上工作，從來不惹事，我也不怕事。各位姐妹，如果聽明白了，以後咱們自然能相安無事。」王菲菲和陳淼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們看著蘇沉魚犀利的眼神，心虛地躲閃著她的目光。

「我是侯可可。」窗邊傳來一個聲音。

蘇沉魚轉頭，原本冰涼的眼裡，有了些溫度了。侯可可拘謹地朝蘇沉魚笑了笑。

「可可，很高興認識你。」蘇沉魚友好地打著招呼。把準備的小零食塞到了每個人手裡，宿舍里的氣氛總算正常了。

打那天起，王菲菲和陳淼再也沒當著蘇沉魚的面議論侯可可了，四個人漸漸熟絡起來，歡聲笑語此起彼伏。蘇沉魚根本不在意侯可可是不是真的與眾不同，她喜歡這個心思澄明不多話的朋友。兩人經常同進同出，侯可可漸漸也對她敞開了心扉，兩人默契地不問對方不願提起的問題，相處地輕鬆也自在。

蘇欣忙著談戀愛，蘇沉魚見她的時候自然少了很多，再加上兩人為保護秘密，刻意不在人前相見，開學了快半個月了，才見了第一面。

「蘇欣，你和黃家偉挺好的吧？」

「嗯，特別好，我現在真的太幸福了！」

「那就好，我在校園裡，遇見過你們兩次，悄悄跟在你們後面，覺得空氣里都有甜。」

「沉魚，我希望在你的世界里，你們也一樣甜。」

「說點你們約會的事吧，等我回去，也好和他一起回憶。」

蘇欣興高采烈地跟描述起她和黃家偉第一次在公園約會的畫面，還拿了兩人出去遊玩時拍的照片。

「蘇欣，這張黃家偉的照片，給我可以嗎？」蘇沉魚問

「要我男朋友的照片，我得多大度才能答應啊！」蘇欣故意逗她說。

「幫你把我的初戀追到手，我該如何評價自己呢？」蘇沉魚嘆著氣說。

「照片給你，趕緊收了那張哀怨的臉吧！以後，人也是你的！」蘇欣連忙讓步。

蘇沉魚看著照片里黃家偉曾讓她怦然心動的笑容，心裡五味雜陳。

「時空交錯，誰知道，各歸其位后，又是怎樣的光景呢！」蘇沉魚意味深長地說。

人到中年，才真正知道學習的好處。重回校園的蘇沉魚，最喜歡去的地方，自然是圖書館。她喜歡圖書館里，厚重有質感的木製桌椅，喜歡書架上的琳琅滿目，喜歡為閱讀而閱讀的不功利。自從拿到黃家偉的照片，蘇沉魚便經常將它帶在身邊，抽空就拿出來看兩眼。這天，她坐在閱覽室的窗邊，享受著午後溫暖的陽光，陶醉地正欣賞著照片里的笑容，王鶴鳴走了進來。他走到離她不遠的一個書架旁，準備找本學習資料。目光掃過一排排的書脊，不經意間便落在了蘇沉魚身上。王鶴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心裡的小鹿突突地亂跳，眼裡閃爍著掩不住的喜悅之色。他曾幻想過兩人偶遇的場景，在那想象中，蘇沉魚每次都會歡呼雀躍著飛奔到他身邊，欣喜不已地叫他的名子，甚至還會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臉痴迷地對他傻笑，就像她現在，對著照片笑的那樣。

王鶴鳴穿過書架，悄悄繞到了蘇沉魚身後，好奇照片里有什麼，能讓她看得入了神。一個男生俊朗的笑容映入王鶴鳴的眼底，他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再看蘇沉魚一臉的花痴相，剩下的半截也涼透了。他頓時明白了，原來，蘇沉魚不是開玩笑，那棵黃花菜是真的存在。他的心猛地疼了一下，他不解為什麼會對一個萍水相逢的人有這樣的感受。王鶴鳴想不明白，也覺得沒必要明白了。他悵然地轉身，悄無聲息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