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情不知所起

王鶴鳴猶豫了半天，雙腳還是不聽使喚地把他拖進了藥店。手裡拿著兩盒感冒藥，他腳步遲疑地來到女生宿舍樓下，他曾到這裡給侯可可送過資料。

站在門口宿管室的窗前，王鶴鳴踱步徘徊著，不確定是不是該這麼做。宿管阿姨朝他走了過去。

「找誰啊？」

「209宿舍的蘇沉魚，她感冒了，我給她買了兩盒葯，能不能麻煩您給她送上去？」

阿姨笑眯眯地看著他，王鶴鳴心虛地躲閃著她的目光。

「你是她同學嗎？她肯定會問誰給的。」

「辯論社的朋友。」

「好吧，我這就送上去。」

樓上，蘇沉魚一臉困惑地接過葯。

「阿姨，這是誰給的?」

「說是你辯論社的朋友。」

蘇沉魚的第一反應是孫顯龍。

「高高瘦瘦的，長得很精神的一個小夥子。」阿姨接著說。

「高高瘦瘦的話，那就應該不是孫顯龍了。」蘇沉魚心想，「難不成，是王鶴鳴?」

阿姨下樓了，蘇沉魚看著手裡的葯，輕嘆了口氣。

「孫顯龍倒還好，王鶴鳴的話，就難辦了。」她喃喃自語道。

兩天後，蘇沉魚接到辯論社幹事林圖圖的電話，通知她參加社內活動。雖然蘇沉魚反覆跟她強調，自己並沒有交什麼入社申請書，林圖圖還是懇請她親自過去一趟，否則沒辦法跟孫顯龍交代。蘇沉魚恍然大悟，原來是孫顯龍搞的鬼。

她怒氣沖沖地到了辯論社的活動室，打算找孫顯龍算賬。孫顯龍正坐在一個角落，給新進社員發學習資料。一抬眼，瞥見了正左顧右盼的蘇沉魚，她臉色甚是陰沉可怖，他心裡便猜到了她的來意。孫顯龍趕緊起身，在人群里找起王鶴鳴來。不等他搬到救兵，蘇沉魚已挪步至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孫顯龍，是你乾的好事吧？」

「我......我幹什麼了？你別那麼看我，人家害怕！王鶴鳴，王鶴鳴，快過來。」孫顯龍急得大喊了幾聲。

「王鶴鳴來也不管用，你今天必須跟我說清楚，為什麼不經我同意，就替我填了申請表？」

「那是因為，你出現在納新會的現場，還當著一屋子人的面，信誓旦旦地說想學辯論。對於這麼有覺悟的新人，辯論社允許，不填表，也可以入社。」王鶴鳴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蘇沉魚的身後，一本正經地解釋著。

侯可可看到蘇沉魚來了，也忙走了過去。

「你們的社規，我管不著，但是，我沒打算接受這種優待。」蘇沉魚語氣堅定地說。

「你站在講台上，把辯論捧上天，轉頭不認賬了，試問我們辯論社的顏面何在？」

王鶴鳴沒有要讓步的意思，蘇沉魚有種掉進圈套的感覺。

「你這是荒唐的邏輯。如果，我為包子鋪代言，我是不是就該天天到包子鋪報到？」

「不必天天報到，一周露一次面就夠了，沒人想把你捆在這裡。那照你的邏輯，包子鋪的代言人，打死都不吃包子，是不是就能理直氣壯了？」

「你們倆是不是餓了，怎麼跟包子鋪幹上了？」孫顯龍看兩人都寸步不讓，想緩和下氣氛。

「沉魚，既然社長都保證，不會佔你多少時間了，這可是破例了，你就別在推脫了吧。」侯可可選擇助攻王鶴鳴。

蘇沉魚看著侯可可真誠的目光，陷入了沉默。

「那就這麼定了。你入社后的任務，是給新辯手當教練，訓練的時間和內容，全由你來決定。」王鶴鳴趁熱打鐵，沒再給蘇沉魚開口的機會。

蘇沉魚無奈地嘆了口氣，被一臉笑意的侯可可拉去認識新朋友了。

王鶴鳴轉身，吐了口氣，發現孫顯龍正一臉崇拜地看著他。

「鶴鳴，真有你的！那個嗆口小辣椒，還真被你拿下了，佩服！」

「其實，我也沒把握，還好侯可可在。」王鶴鳴坦白地說。

當天的活動里，林圖圖宣布，為了讓新進成員更好地融入大家庭，周日有去遊樂園的團建活動。蘇沉魚本不想去湊他們的熱鬧，耐不住侯可可又一通的軟磨硬泡，終究還是答應一起去了。

周日早晨八點，一行人浩浩蕩蕩奔赴遊樂場。看著身邊一張張朝氣蓬勃的笑臉，蘇沉魚越來越有二十齣頭的感覺了，夢境呆得久了，和現實又有什麼區別呢？她坐在旋轉木馬上，展開雙臂飛翔；在過山車的呼嘯翻滾中，和所有人一起放聲大叫；泛舟湖上，她用手指感受著水波的紋理。青春飛揚，正是人生最好的時候。

休息的時候，孫顯龍不知從哪裡變出個小蛋糕來。他喜滋滋地把蛋糕遞到了林圖圖眼前。

「圖圖，餓了吧？給你的。」

「我不餓，你自己吃吧。」林圖圖看都沒看他一眼，顯然不領情。

孫顯龍拿著蛋糕僵在了那裡，他倔強地不想把手收回去，尷尬的氣氛在空氣里浮動。蘇沉魚看著孫顯龍眼底的落寞，頓時生了惻隱之心，孫顯龍對林圖圖的心思，無人不知，而林圖圖的心在誰上，也無人不曉，只須看一眼，她望向王鶴鳴的目光就夠了。蘇沉魚對他們的三角關係，一點也沒興趣，可孫顯龍的那個傻樣子，她有點看不下去。於是，她裝出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把手伸到了孫顯龍眼前。

「我餓了，蛋糕給我吃！」

「不給，自己買去！」孫顯龍覺得她故意攪和，沒好氣地說。

「要是我非吃不可呢？」

蘇沉魚故意逗著他，也把手懸在那裡，不肯收回去。突然，她擎著的手被另一隻大手拽了下去，不等她反應，便被手的主人拉走了。

「王鶴鳴，你這是幹什麼？」蘇沉魚邊掙脫了手，邊吃驚地問

「帶你去買蛋糕。」王鶴鳴又拉住了那手，拖著她往前走。

「王鶴鳴，你是真傻還是裝傻？」蘇沉魚邊掙扎邊說。

「你是聰明，可你不了解孫顯龍。他好不容易才鼓起一次勇氣，不需要誰去解圍。」

「那你也不用這麼拉拉扯扯的吧。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買吃的，我餓了。」

蘇沉魚和王鶴鳴並肩坐在小賣部前的長椅上，默默地吃著麵包。

「你真的一點兒不擔心，孫顯龍會受傷嗎？」蘇沉魚打破沉默問

「他恢復力強。受點傷，讓人清醒。」王鶴鳴臉色凝重地說。

「如果沒有孫顯龍，你會接受林圖圖嗎？」

「如果黃家偉沒女朋友，你會表白嗎？」

蘇沉魚怔住了，想不出王鶴鳴怎麼知道黃家偉的事。

「我.......有些事，放心裡更好。」蘇沉魚看著遠方說。

「我沒想過要和誰在一起。」

「或許是，心裡住了個古箏仙子吧。」

王鶴鳴詫異地看著蘇沉魚，不明白她怎麼會知道佘妙音。

「你這麼愛八卦，黃花菜知道嗎？」王鶴鳴幽幽地問。

「我不怕他知道，我怕的是，他什麼都不知道。」

蘇沉魚目光空洞地低下了頭，王鶴鳴忽然覺得，離她很遠很遠，兩人都沒再說話，過了一會兒就回去了。隊友們懷疑他倆有秘密，開著他們的玩笑，兩人都沒解釋什麼，一笑而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