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如琴瑟明抽弦(下)
渭皇宮內紛紛嚷嚷,眾臣揣測著結盟,眾說紛紜。正殿之內卻鴉雀無聲,或是渭皇被南成王所驚,抑或是渭皇在權衡著利弊,做最後的掙扎。
南成王等得有些不耐煩,輕蔑一笑,正打算將盟書收起:「陛下怕是高估了自己,本王精力有限,那便...」又和渭皇湊近了些,在他耳邊輕聲說:「告,辭。」
「等一下,」渭皇早已被打破了心理防線,「十二密術不全在我手中。還請南成王再給些時日。」
「你有多少啊?」南成王頭也不回,邊捋著衣袖邊問著,就當渭國是在拖延時間商量對策了。
「朕現有八術,其餘四術因與國事無關,不在皇宮,散落各地。」渭皇倒像是在說實話。
「既是十二密術,便要完整奉上才像是個結盟的樣子,陛下,你說呢?」南成王微微回頭,只留側影,在光的映射下,到更顯狡狼之相。
「此八術,朕現在便可交與南成王,以表誠意。給朕五日時間,必完整奉上。」渭皇很是誠懇,從旁櫃的密箱中拿出了八個紅木匣道:「每道密術都是一個紅木匣,裡面裝有施術之法,也有施術所需材料,施術之人上面也有記載,按方施術便可。」
南成王接過八隻紅木匣,將盟書遞於渭皇:「有勞陛下,五日後,本王再登門。」
南成王躬身,緩緩退下。
...
【南溟,靖王府】
「凌大人,不好了,不好了。」一位小婢女在庭院中跑著,不顧儀態,盡了最大的力氣卻還是慢慢吞吞。
「站住!」凌瀟一聲呵斥,飛奔至婢女身旁問道:「何事慌張?」
作為靖王府總領,凌瀟雖長了一副桀驁不馴的面孔,卻實難忍受他人不成體統的言行。
「郡主、郡主不見了……這是郡主房內留下的字條。」小婢女慌慌張張拿出攥在手裡的字條,遞給了凌瀟。
來不及多說,凌瀟抻開一看,上面寫道:幾覓琴術終不得,唯願赴渭尋良技。
「糟了。」凌瀟自言自語道。
「大人,怎麼辦啊大人!」小婢女急切地攥著手指,就快急哭了。
「只需記得,切莫聲張。」凌瀟慎重地囑咐著。一個箭步便奔向馬廄,牽起一匹快馬便飛馳而去。
現在只有立即趕去皇宮,守在門口待靖王和溟皇議事終了,再請靖王定奪。一路上他都在想著,郡主這是去了渭國,而如今正處於南溟和渭國聯盟的交涉期,情形甚是複雜,這該如何是好。
奔至宮門,正巧碰到靖王出宮,本準備坐上馬車的靖王,看到凌瀟在此,眉頭便緊鎖了起來,言道:「出什麼事了?」
平日如果不是府內出事,凌瀟定然在府中打點一切。凌瀟下馬,單膝跪地道:「郡主去了渭國。這是字條。」
靖王怎受得了這般消息,一時間愣住了,一隻手臂顫顫巍巍抖著,壓在凌瀟肩上:「派人找了嗎?」
「已經派了。王爺不必太過擔憂。」凌瀟不知如何安慰靖王,也不知如今的政況,這一句倒讓靖王更為擔憂。
「你知道...你知道...」靖王一邊拍著腦門,一邊急得團團轉:「你知道我們現在和渭國,情況不利嗎?」
「屬下不知。」凌瀟看靖王如此急切,南溟定是要在結盟這件事情上做些什麼。
「以前我們和渭國確是交好。就在上個月,渭國提出結盟,自此之後,便沒聽到任何有關結盟的消息。」靖王示意凌瀟起來,攙扶著自己,一起上了馬車。
「沒有消息?王爺是說,陛下不給回應?」凌瀟也在疑惑著。
靖王無奈點了點頭:「哎,自從那天以後,大行令對此事閉口不談,無論誰問都當做沒聽見。而五殿下南成王也稱病不出、拒不見人,稱有神醫在內診治,連御醫都不見。外面還有些風言風語,說南成王這是偷偷在府內花天酒地呢。」
「這麼說來,好生蹊蹺。不過屬下倒有一個猜測。」凌瀟向來是靖王錦囊,曾在生死攸關只是出謀劃策,化險為夷。
「但說無妨。」馬車的顛簸聲定不會讓車夫聽見他們的交談,在這裡,凌瀟就算說了對陛下大不敬的話,靖王也不會放在心上。
「屬下以為,南成王根本就不在府內。大行令恐怕也只是奉命在拖延時間。」凌瀟仔細地分析著,「南成王向來對朝政之事及其上心,又怎會接連十天不去上朝。更何況,南成王對女人、美酒、修仙等等統統沒興趣,又怎會招得什麼神醫進府,更不會在府內花天酒地。」
「嗯,本王也曾這樣想過,可是...那他會去哪呢?」靖王心中猜到是渭國,只是不敢確認。
「渭國。只能是渭國。既然是南成王而不是大行令去,那必然是暗地結盟,恐驚動齊國。」凌瀟如此說著,似是謎團就這樣解開了。
「既然是結盟,哪怕是暗地結盟,雎兒也算是安全了。哎,本王的一口老氣,差點沒提上來。多派些人手去找她吧。」靖王閉上眼睛,倚靠在馬車內,鬆了一口氣。
「諾。」凌瀟應道,他希望自己的猜測都是真的吧。
...
【渭國,客棧】
何雎帶著若昕和小七已經出走五天了,不知不覺已到了渭國邊境之城-渭陽城。
「郡主,我們已經到了渭陽城,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小七不知郡主要去何地找尋無弦術。
若昕見何雎沒有回應,便搶著答道:「渭陽城只是渭國邊境,我想我們得去渭國皇城才能找到無弦術。畢竟十二密術這麼貴重的東西,總不能放在邊境吧。」
「郡主,你以為呢?」小七見何雎仍在思緒中,便又問了一次。
何雎適才神思不定,現在回過神來:「我們先往渭國皇城走,可以邊走邊打聽。」
「渭國也有不少溟仕軒的勢力,我想或許他們會有所幫助。」小七扶耳輕聲對何雎說道。
「你們這是說什麼?還怕我知道不成?」若昕看到她們默默交談,小嘴嘟了起來。
「郡主在說,一會呀,不妨去嘗嘗渭國特色糕點!」小七最大的樂趣應該就是逗弄若昕了。
日落,餘暉遍地,三女少年裝扮,遊逛街市,遍嘗佳肴。
...
【南溟,御書房】
炎炎夏日,南溟的海風都跟著熱了起來,此時冰盒也只在宮裡才有。溟皇捏起一顆冰葡萄,緩緩送入口中,恐怕悶熱的夏日裡自是沒有什麼比這來得舒爽的:「這麼消暑的冰品,朕自是不能一人獨享,也該把大行令傳來了。」
「諾。」身旁的侍衛便即刻去傳大行令。
冰品尚未全然融化,大行令便來到御書房:「微臣叩見陛下。」
溟皇一手端起一隻吃碟,一手牽起一串葡萄放了上去,走到大行令身旁:「來,大行令也用些。」
「是...陛下。」大行令抓起一顆葡萄便送入口中,這冰涼的口感倒是令人舒緩了不少。
「朕思慮再三,決定回絕渭國結盟之請。」溟皇繼續言道:「大行令明日便可草擬回絕書,記得大肆宣揚一番。」
大行令看著眼前的溟皇,就像自己不認識此人一般,如此重大的決定倒像是隨口一說,這根本就是早有決斷,不知為何拖至今日。縱使大行令心有不甘,卻仍然回道:「謹遵陛下令。」
溟皇吃著葡萄,臉上滿是笑意,一邊搖了搖頭,一邊大步邁了出去,而大行令仍跪於地上,半晌緩不過神來。
正在渭國接受結盟的南溟五皇子南成王,對此事還尚且一無所知,不知明日這一齣戲,又會掀起幾卷巨浪。真真假假,只有溟皇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