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幾段衷腸不曾訴
方才出了牢門,便見各路兵馬層出不窮地向此地湧來,似是當真派出了全城之力。剛從牢獄中逃脫的南溟百姓,本就受了驚嚇,如此一來更是頭也不敢抬,蜷縮在牆根。
凌瀟衝上前,將百姓護於身後,大聲道:「不用怕,我們殺得出去,和他們拼了。」
十夜向後輕瞥,終於瞥見了此人的長相,自剛剛相見就未曾正眼瞧過,如今看來,此人身手似是也不差,也算值得說上幾句:「帶他們走吧。」
「郡主,你和小七帶他們走,這些人我們來對付!」凌瀟義憤填膺道。
十夜見此人竟無視自己所言,怕是古往今來第一個敢如此的,本以為此人值得自己說上兩句,如今看來,竟是這般無腦。十夜淡淡道:「當真是我多言了。」
眾人舉棋不定,還未挪步而走,只見一排、兩排...領頭的官兵接連而倒,後面的官兵有的落荒而逃,也有衝上前的,卻連人影都看不到,只見陣陣黑白風,從眼前一閃而過。
十夜停了下來,不耐煩道:「都去稟報吧,溟仕軒十夜前來造訪。」
眾人一聽溟仕軒,彷彿找到了足夠的借口脫離戰場,轉身便逃。
凌瀟的一張大口,未曾合上,這世上第一同第七竟是此等差距,令他震驚不已道:「名不虛傳!」
十夜嘆了口氣,這身邊之人不僅無腦,還後知後覺,若不是此人內力不差且忠心護主,早就沒有留的必要了。
「只怕一會還會有更多的人來。」小七終於開口。
「既然軒主在此,不知我們能否多救下幾成百姓?」何雎滿臉憂色,又帶著些許期待看向十夜。
「全都救了吧,既然來了。」十夜此話宛若清風,卻令何雎擔心。她深知十夜足以抵禦一城兵馬,卻怎抵得過整個渭國,況且渭國也自有高人,恐生危險。
十夜見她不做聲,便知其心。「無妨,溟仕軒眾人已侯於城郊,你們回去便是。」
「軒主可否同我們一路?」何雎哪裡是擔心自己,只是擔心十夜罷了。
十夜臉上生出了些許不悅,何雎身為溟仕軒之人,卻質疑溟仕軒的力量,不禁責道:「你莫不是以為溟仕軒之力不足以撼動區區渭國?」
何雎自知多事,有些懊悔,不敢作聲。溟仕軒並非南溟所有,這「溟」字不過是十夜與溟皇的一場交易罷了,這場交易之前,謂為「名仕軒」。
溟仕軒勢力散布諸國,渭國自然也有不少溟仕軒隱士,這股力量向來無人敢小覷,就連有著「世上第二」之稱的無量師太,渭國樊無量,都是溟仕軒之人。
「凌統領,我們走吧。」何雎言道。
凌瀟點了點頭,開始安排百姓離開,何雎再次回首望了望,卻不見十夜蹤影,想必是安排溟仕軒隱士去了。
此刻,何雎忽然明白,那日小七為何笑而不語,自己又為何毫不慌張,這一切無非是有恃無恐罷了。她的內心自始而終都明白,無論身處何地,無論何時,只要有危險臨近,十夜必會相救,次次如此。
不知為何,一心想要報恩的她,竟有些釋然,彷彿探知到了十夜的心意。何雎想著,如若能陪伴十夜一世,這些恩情於十夜而言,想必也是還清了。
南溟百姓在凌統領的安排下,有序出城,大軍到來之前,無人敢攔。何雎鬆了口氣道:「承諾南成王的事情,總算辦到了!」
小七卻看似並不愉悅,一路上都一言不發,好像自從見到十夜后便只說了一句話,令何雎好生擔心。
「凌統領,你先帶大家回南襄城吧,想必南成王殿下已經到了。記得先把人帶給他。」何雎吩咐道。
「是郡主!那小七?」凌瀟不知郡主同小七為何在此等候,若是等待那十夜,怕是要等上個幾天,畢竟要踏遍渭國才能救出全部的人。
「小七,不如你也回去吧。」何雎輕輕拍了拍小七的手臂,關切道。
「郡主可是要回去找軒主?那小七陪你一起,不想走。」小七誠摯道。
見小七如此決定,便也不好逼迫。凌瀟致禮之後,便帶著百姓向南襄城行去。
一眾百姓早已疲憊不堪,加之渾身是傷,怕是很難撐到南襄城,何雎立刻發覺,喊道:「凌統領,等一下。百姓們怕是走不到南襄城。」
凌瀟回頭望了望身後的百姓,不禁言道:「還是郡主心細,我還真沒考慮到這點。」
「不如先到城郊河邊歇息,飲些水,我和小七送點吃食過來,大家慢慢走。」何雎提議道。
「好,那我們便在河邊等候。走了各位!」凌瀟對著百姓一揮手臂,示意著出發,儼然一副統領的樣子。
何雎同小七回道渭陽城,置了兩匹快馬,四處搜尋便於攜帶的吃食。天色漸暗,此時夜色已然降臨,何雎同小七仍在四處奔波,正巧被夜鷹看見。
夜鷹唰得一下出現在何雎馬前,何雎一驚,險些墜馬,驚道:「來者何人?」
「夜鷹,不認得了?」夜鷹深沉回道。
何雎轉而一笑,「這天終於黑了,你也總算出來了。「
「可需幫忙?」夜鷹仗著自己舉世無雙的輕功問道。
「也好,這些便交給你了。」何雎帶著小七下了馬,頭也不回地走掉。
夜鷹看著鍋里馬背上的幾麻袋吃食,暗暗不爽道:「這也太無禮了吧!」
何雎同小七一路追趕十夜,本以為應追至渭國皇城,夜已深,早將馱著吃食的馬匹留在了夜鷹那裡,此時又該去哪兒置辦馬呢,想到這裡,二人不由得輕嘆一聲,隨即便開始向皇城趕去。
誰知竟被一聲喊住:「去哪兒?」
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何雎一聽便輕輕拉住已做好準備飛檐走壁的小七,言道:「不用走了,他來了。」
小七驚詫道:「難不成軒主這一路跟著我們?」
「不然呢?」十夜反問道。
他又怎捨得讓何雎夜行百里尋他,自會在何雎轉身之時便能一眼所見的位置。
這其中的情誼,卻從未向何雎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