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冒死誘敵

「哈哈哈哈――真他x的爽啊！」管亥竭斯底里大叫著，「北海之地，物產豐盛，應有盡有。我等佔有此地，何愁不能東山再起，擊敗泰山人，復仇雪恥！？」

兩側下坐的黃巾頭目中，大多跟著沸騰起來，有迎風拍馬，歌功頌德的，有狼吞虎咽地刨菜吃的。以小方頭目（小方，即黃巾軍一萬人，小方頭目即統率一萬黃巾軍，但黃巾大起義失敗后，小方實際兵力有所減少。）張饒為首的勸進派一個勁兒地說些「按《春秋讖》五行論,土行將替代火行,黃巾教的土黃色將取代漢朝的火紅色」「奪取北海的勝利將在天下十三州引起連鎖反應,蟄伏的百萬黃巾教眾將揭竿而起,響應管將軍。。。黃天時代來臨了」之類的屁話。

這些還楞讓管亥做起了白日夢:中國下任「黃」帝非他莫屬。

別說當皇帝,他連當土皇帝的資格都沒有。

酒至半酣,還有一點正常的頭目張饒方想起這次攻破北海的大功臣:韓充,方無愧色地把盞道:「來!弟...弟兄們...讓我們為這次...攻城付出巨...巨大努力的韓、韓大將...干...干...」話未言罷,他倒先倒下去了。

「干!」喝得天花亂墜的人們並未覺察張饒的倒地。

管亥這時才想到那位坐在最偏僻處的韓充,他參加黃巾軍雖然不久,但由於在與泰山賊的交戰中屢建奇功,很快升遷為黃巾千夫長,在圍攻北海的過程中,他獻計獻策,還身先士卒,勇於背城血戰,竟尚全身而退,的確是個厲害人物。

「是啊!韓將軍年紀輕輕,就嶄露頭角,這次入主北海,他的功勞...大大的!」

韓充抿抿嘴,起坐默然道:「謝將軍賞識。\本章節貞操手打shouda8.coM\」遂飲酒而下,此時他的神色仍風平浪靜,但內心已是翻江倒海,做著極為複雜的心理鬥爭。

他從21世紀穿越而來,本打算黃巾農民軍建立農民政權,可漸漸地他痛心地發現,這支部隊的性質與他所想相去甚遠,他們每到一處,並沒有開倉賑濟、分田分地,反而做著類似山賊的事情,特別是此次入侵北海,簡直就是屠城。韓充深深地後悔了。

他覺得自己的遭遇與三國謀臣賈詡有著驚人的相似:同樣錯投賊子,同樣助紂為虐,同樣...出逃?

韓充的確想溜走,可是自己已經跟賈詡一樣鑄下大錯:北海陷落的罪責多半得歸於他,轉投他人,這樣行嗎?思來想去,他的歸處仍沒得著落,只好暫居於此。

眾人喝成一團爛泥,管亥暢快不已,遂吩咐下人綁來俘獲的十餘歌舞妓,大笑道:「眾兄弟們!這此娘們兒隨便挑啊...」

被捆綁的舞妓們一陣驚慌,此時突然一人拍桌大叫道:「管將軍!我等初入北海,百事待興,眼下兄弟們連個住處都沒有,還請將軍定奪!」

卻說大叫之人姓黃名邵,他看到同僚醉生夢死的樣兒,心生反感。

管亥的大笑戛然而止,不滿地瞥他一眼:「黃將軍,昨晚我軍大勝,難道忙得連個喝慶功酒的功夫也沒有?」

黃邵據理力爭:「昨日雖然斬殺了數千官軍,但孔融其僚屬卻下落未明,追殺到他們,斬草除根,再擺慶功宴不遲!」

「啪!」管亥猛地將碗在桌上磕得碎成幾片,「黃邵!休得敗吾興!給我馬上滾蛋!滾!」

「哼!」黃邵撇了撇嘴,「將軍,這些日子來,我心中一直憋有幾句話,不吐不快,今日借著酒膽,我就當著眾弟兄們說了:我是個貧苦農民,家裡七口人被官府剝削得草根樹皮都吃光了,最後只我一人參加了張(角)教主的大起義。我本以為,追隨這支軍隊,天下即可太平,百姓即能安居。然自從張教主兄弟三人歸天後,這支義軍就被私心、貪慾所籠罩,成了地地道道的賊軍!所到之處雞飛狗跳,屍橫遍野.」

「官軍固然可惡,可好歹還不會濫殺無辜,而我們,未免比官狗更過分吧!?而今我雖然當上小方頭目,偶爾吃得上燒雞、馬肉,但廣大貧苦人家又如何呢?黃巾教是拯救天下蒼生的,不是讓一小撮人享樂的!」

管亥似乎被這番話戳到痛處,兩側鼻翼劇烈抖動抬高,顴骨堆滿了肉塊,看上去尤為嚇人,他伸出顫巍巍的指頭,發出低吼:「黃將軍...你今日之說真真是忤逆之極!我諒你是個老兵油子,多有戰功,饒爾一死。」突地又提高聲調:「然活罪難逃!即刻免去你小方首領之職,貶為士兵!並罰軍杖三十!來人!行刑!」

兩個持刀的黃巾兵正要帶走黃邵,這時,麻木不仁的韓充終於醒悟,慌慌張張地幾乎是從坐毯滑到堂中跪倒磕頭:「管頭領切切不可!黃將軍是酒後一時衝動、口無遮攔方說出此等話來,並非有意逆反;何況他久經沙場,作戰勇猛,乃全軍之根基!若貶了他,軍心不穩啊!」

「嗯...」管亥還要發作,幸虧一個斥候來得巧,闖入廳中急報:「報～管首領大事不好了!城南一支押運輜重的後續支隊今晨遭遇官軍襲劫!全體陣亡,兵糧軍械盡失了!」

「什麼!?」管亥震驚萬分,「昨晚我軍已經破城,殲滅官軍六千有餘,余部皆做鳥獸散。為何尚有戰力!」

「哼,哼哼...」黃邵得意地冷笑道,「定是那孔融逃出城外,糾集殘部,氣勢洶洶又殺回來了罷!」

「呃...」管亥渾身氣不打一處來,氣得直咬牙切齒,無奈之下,只得語氣緩和了三分,「今日之事,我管亥就暫不追究了,但還請黃――將軍好自為之!」遂怏怏不樂地罷下酒宴，欲派兵出城追剿官軍殘部。可極具諷刺性的是，他眼前的得力將領除了「叛逆分子」黃邵和小小的千夫長韓充外，其餘人都被灌酒灌得人事不省，堂堂統率五萬大軍的首領管亥，居然親自率兵追擊。

太陽已經偏向西邊天,午後二時許,北海城門打開,以管亥為首的千餘步騎衝出南城,埋藏在不遠處草叢的蔣綉立馬打起精神,做好了戰鬥準備:他留在這裡,其實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黃巾軍輜重被搶,八成會出城追殺,而他,為了趙雲和張遼平安護送其至東武縣,只有冒死誘敵。

「看!那兒有個騎馬的傢伙!」在一小卒喊聲下,虎狼之師不可收拾地湧向孤零零的單騎,蔣綉沉著不亂,且戰且往東走,並時不時回過身來,彎弓搭箭,射殺離他最近的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