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水仙子
「快退,它要拚命了!」
看到這一幕,站在一旁的李修緣頓時朝著楚鏡心大聲道,他之前曾經親眼見過那條蝰蛇,還有赤練妖蛇動用天賦本能拚命的場景,破壞力變得奇大,這條蛇妖看上去更為厲害,它一旦拚命,必然更為恐怖。
楚鏡心和吳強的除妖經驗比李修緣豐富的多,幾乎就在對方變成妖身的瞬間,就明白了這頭蛇妖的意圖。
吳強一聲爆喝,直接從泥土之中躍出,手中的八卦盤一震,許多八卦字元虛影瞬間湧出,將這條龐大的妖蛇之軀貼的滿滿當當,雖然這條妖蛇體型龐大,瘋狂掙扎之下幾乎能撞倒一座小山丘,但在八卦虛影的封鎖之下,數息之中,居然絲毫不能動彈。
而在這數息間,楚鏡心的臉色肅然,她的纖指彈動,一張赤紅色的符籙已經出現在了空中,和之前使用的雷符和玄黃一氣符可以瞬發不同,這張符籙,楚鏡心居然要吟誦咒語。
「鏡心姑娘,我要撐不住啦!」
黑色巨蛇也感應到了那道赤紅色符籙中蘊含的威力,巨大的蛇眸里變得愈發暴躁,呼吸之間,原本就已經龐大的蛇軀,居然又增大了數分,它已經開始在動用天賦神通,身上的八卦虛影開始緩緩被掙裂,吳強的臉色漲的通紅,他那塊八卦盤上的裂縫也變得越來越大,似乎下一秒就會破裂一般。
「疾!」
就在吳強感覺再也支撐不住時,楚鏡心的口中發出了一聲厲喝。半空中那道赤紅色的符籙在瞬間化作了一團巨大的火球,直接向著這條黑色巨蛇砸了下去。
「吼!」
幾乎就是同時,吳強那塊八卦盤法器咔擦一聲,徹底的碎裂,而妖蛇也發出一聲巨大的嘶吼,掙脫了八卦虛影的束縛,衝天而起,剛好和那團巨大的火球撞了在一起。
砰!
又是一聲巨響在半空中響起,整團火球瞬間在蛇妖的身上炸裂,無數赤紅色的火焰舔舐著它,哪怕隔著數十丈,吳強都能感受到那種灼熱,他的頭髮都變得有些蜷曲起來。
「真是可怕啊……」
望著這煊赫的一幕,吳強忍不住偷望了眼不遠處的楚鏡心,喃喃自語道。
這道火焰符籙實在是太過可怕,相比之下,之前的雷電符籙也只是小意思而已。
許久之後,那團火球才漸漸的熄滅,露出了那條黑色的妖蛇,但是此時,這條妖蛇的屍體看上去有些慘不忍睹,數丈長的蛇軀的七寸處被炸出了一個大洞,這也是它死亡的原因,而那些堅硬的蛇鱗,也被炸的坑坑窪窪,發出一陣烤肉的香氣。
此時,躲在車廂內的青吟也悄悄走了出來,看到這一幕,她猶豫了片刻,輕聲道:「它是黑水淵一族的蛇妖……」
聽到青吟的話,李修緣才發現對方也出來了,臉色頓時有些不豫,開口道:「青吟,你先進車廂去,等會再出來。」
除去這條妖蛇,現場實在是有些慘烈,宣林被李修緣砸爛了半個腦袋,此時身體還躺在一旁,宣木更是凄慘,整個下半身都被楚鏡心的風符給凌遲,哀嚎許久才死去,死狀也是頗為恐怖,在李修緣心中青吟還只是一個小女孩,實在是不適宜看這些場面。
本來極聽李修緣話的青吟,卻是輕輕搖了搖頭,有些氣鼓鼓的道:「李大哥,沒有關係的,黑水淵與我們青丘山,關係本來就不好,這些長蟲,特別的壞!」
楚鏡心忽然走到李修緣的身邊,緊緊的盯著他的臉龐,開口道:「你剛才大聲讓我退去,是不是擔心我!」
聽到楚鏡心的話,李修緣的臉上頓時一滯,沒有回答,轉身走到宣林的身體旁,撕下一塊布料,仔細的擦拭起金身上的穢物來,自從在拍賣場中忽有醒悟后,李修緣與這尊金身的聯繫越發緊密,經常能與之交流,剛才卻是金身一直在他腦海時喊著讓他去清理自己。
見李修緣走開,楚鏡心也不在意,臉上的喜色更加濃郁,拉過青吟,輕輕的哼唱起小曲來,轉身間忽然見到正在看著自己的八卦盤發獃的吳強,皺了皺眉,道:「靈氣已失,很難修復,不過你現在已是通幽境,再煉一件法器也不難。」
吳強聞言,胖胖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只是有些不舍罷了,畢竟是從修行開始起就陪在身邊的法器……」
輕嘆一聲,將裂成兩半的八卦盤放入懷中,開始收拾起現場來,這些粗活,楚鏡心和青吟是不可能做的,也就只能由他和李修緣來做了。
看到他如此自覺,楚鏡心滿意的點了點頭,身形一動,已經回到車廂上,從懷中取出了一個葫蘆,悄悄的問青吟,「想不想喝一點酒試試?」
青吟有些遲疑的望了眼不遠處的李修緣,又想到自己在那本義山詩集中看過的一些詩,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見到小狐狸被酒的香舌微吐的樣子,楚鏡心笑的前俯後仰,她喝了幾口酒,忽然又開始唱起曲子來。
「一江煙水照晴嵐,兩岸人家接畫檐,芰荷叢一段秋光淡……愛殺江南。」
楚鏡心的聲音柔美,曲調婉轉,雖然只是清唱,卻很是好聽,被酒液辣到的青吟安靜了下來,靜靜的聽著,吳強也停下了動作,仔細的聽著這首小曲。
而正在擦拭金身的李修緣,在聽到這首曲子時,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數息后才安靜了下來,只是擦拭著的手,也停了下來。
他的反應雖然極快,卻依然落入了一直望著此處的楚鏡心的眼中,她臉上笑意更盛,像是一朵盛放的花兒。
等曲聲終結,青吟忍不住搖著楚鏡心的手,開口問道:「鏡心姐姐,這首曲子真好聽,叫什麼名字啊?」
楚鏡心輕撫著小狐狸的長發,雙眸望著不遠處的李修緣,口中輕聲道:「這是希孟先生的《水仙子.詠江南》,當年是你李大哥唱給我聽的,只是現在,他大概已經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