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副皮相罷了
「別走，別走……」孟思柳夢魘之時悠悠轉醒之時，看周圍燈火通明，想必已是入夜時分了，孟思柳睜開眼發現自己回到了婉竹軒，她記得昏倒前是在劉娥的德然居的，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她撫了撫額角已經處理好的傷口，便虛弱的問道：「我這是很嚴重嗎？頭怎麼還這麼昏沉，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羽禾一直在旁邊擔心的伺候著，見孟思柳醒來，喚道：「小姐，你終於醒了，你都快把我嚇死了。」
「什麼時辰了？」見羽禾沒有回答，孟思柳再問了一次。
羽禾小心翼翼的把孟思柳扶身坐起，拿起了一旁放著的葯汁，回道：「小姐，現在已過了晚膳了，大夫說你醒來就要把這葯喝下去。」
孟思柳虛弱的靠在床邊，淡淡的看了一眼這黑乎乎的葯汁，脫俗絕美的臉上一滴淚滑下，想到心中感傷，根本就喝不下去。
羽禾坐在床邊，依舊端著葯汁說道：「小姐，因為那大力的撞擊有所震傷，傷口感染引起發熱，你才會昏睡這麼久，只是這額頭上的傷疤……，大夫說你卻不可感傷，這樣勞心勞力對身體恢復不好。」
說道這裡，羽禾跺了跺腳恨恨道：「都怪那二夫人，沒事惹小姐你幹嘛，我們又沒有得罪她，若不是如此，小姐不會破相，也不會夢魘，夢到那……。」說著羽禾閉上了嘴，接下來的話不用羽禾說，孟思柳都已經明白了，她的確夢到了不該夢到的人，也因此很是傷感，但孟思柳依舊沒有說話。
羽禾知道孟思柳想念那個人，又被人害的留下傷疤，而且還是額頭，小姐這麼清雅脫俗絕美的女子，有些傷疤還真的是違和，想必小姐還是很心傷的，其實孟思柳還真的沒有這樣的想法，她聽了之後心中自嘲，她知道羽禾是擔心她的，只是這世間愛你之人，又豈會寄於你的皮相？再說愛她之人已經遠去，留著這皮相又有何人欣賞？
羽禾繼續說著：「大夫人知道你受傷暈倒，已經來看望過了，還叫銀翠姑娘吩咐了廚房給小姐留了膳食，小姐昏睡了大半天，此時應該餓了吧！」
孟思柳被羽禾提醒，此時還真的有些餓了，微微動了動，過去了便是過去了，想再多他也不會回來，再說如今也已經不可能了，為了緩解一下自己沉悶的心情，輕輕擦拭掉淚水，對羽禾淡淡一笑道：「嗯。」
羽禾見自家小姐打起精神來了，便迅速的吩咐門外的丫鬟去廚房準備膳食，回身見孟思柳把剛剛的葯汁喝了下去，就更為小姐開心了。
孟思柳腰靠著枕頭，臉上雖有一絲血色，頭依舊有些昏昏沉沉，再加上整日水米未進的，身體特別的虛弱，脫俗絕美的臉淡淡的笑容，三千髮絲披頭散著，孟思柳起身說道：「幫我梳妝挽發吧。」
羽禾扶著孟思柳來到梳妝台前坐下，巧手將孟思柳的髮絲輕挽於背後垂下，起了一個發顰，並且插上簡單的流蘇曇花簪，孟思柳摸了摸自己的額角，定定的望著鏡中的自己，臉上沒有任何的妝容就已經很美了，只是氣色欠缺，額角的傷疤卻顯得鮮艷無比，淡淡的諷刺，猶如一幅很美的畫出現的裂痕，無法修補，然而鏡子前的女子卻依舊美的孤傲，美的寂寥，如同頭上的優曇花，優曇花在冰冷的雪地上也能傲放，隱隱的綻放著它的美，它的孤傲。
羽禾看孟思柳摸了摸自己的額角，瞬間臉色擔憂起來，小姐還是很在意的吧，就輕聲說道：「老爺一定有很好的傷葯，肯定不會留疤的。」
孟思柳隨意收手把弄著眼前的一抹流蘇金釵，毫不在意的說道：「不過是一副皮相罷了，何至於擔心？」
羽禾感知孟思柳似乎不是很擔心，也沒有繼續說什麼了，此時已經過了晚膳時分，按道理剛成婚的孟思柳要在晚膳出現的，剛入府便出現身體不適，凌家的那些后宅肯定都會以為這二少夫人擺架子呢，只有劉娥、凌浩熙、大夫人知道孟思柳的事情，大夫人可不傻，她隨便調查都知道是劉娥作妖，再說大夫人很了解凌浩熙，能讓自己兒子把一眾丫鬟打發了的事情，絕對是凌浩熙的底線，她雖然訓斥了劉娥，但並沒有聲張，一是為了凌家家宅安靜，二是為了凌浩熙，但其實大夫人是想讓孟思柳擺擺架子的，不過也就想想罷了，她也不可能明面上這麼袒護孟思柳。
「母親來過，可有問受傷之事？」孟思柳漫不經心的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問著一旁挑選衣服的羽禾。孟思柳明白深閨庭院之間的猜忌取笑，想到晚膳的時候，凌老夫人，凌振天等一眾人會向大夫人問起此事，雖然都不是真的關心之類的，但或多或少都有些諷刺一下的意思，孟思柳對凌家后宅這些人還是很理解的。
羽禾聳了聳肩，道：「不知道呢，大夫人沒有過問小姐如何受傷之事，就問嚴不嚴重，我想二少爺會說吧。」
「凌浩熙？」孟思柳想到自己昏倒前凌浩熙是在旁邊的，就有些難堪了起來。說到底她對於凌浩熙是自己夫君這事，還是有些不知所措和陌生的，更何況還在他面前暈倒，不知道的人以為她博取同情，雖然她不屑理會這種誤會，但也決不能讓人污衊。
羽禾繼續道：「小姐暈倒，都快急死羽禾了，幸好是二少爺把你抱回來的，不過小姐你放心，二少爺還是幫你請了大夫的，可見二少爺還是挺擔心小姐的吧，不過二少爺吩咐了，以後那二夫人的事情一句也不想聽到。」
擔心？孟思柳心中自嘲，偌大的凌家堡都知道凌浩熙心中只有那位姑娘，誰不知道新婚之夜他說她連提鞋的丫鬟都不配，又怎麼會是擔心她這個沒有意義的外人，他擔心的只怕是那凌家堡的名聲罷了，孟思柳想想新婚之夜被自己夫君羞辱，自己因為同情還同意寫休書，甚是可笑的，她堂堂孟家嫡女，孟家人可都是對她捧在手心的，到了這凌家堡卻成了落地的鳳凰，要不是因為父親從小到大的疼愛她，如此的請求她，她寧願一輩子都不願意嫁人。
孟思柳想了想凌浩熙為了凌家堡，不可能就這麼幫自己的，凌浩熙這話說的分明就是威脅，孟思柳淡淡一笑，就當給自己買個教訓了，看羽禾對凌浩熙的改觀，是把人心想的太簡單了，她一向知道羽禾心思單純，那是因為她遇到的都是真心待她的，可這世間有太多人是口是心非的，她所愛之人便是一個例子，所以她不能讓羽禾就這樣把人心想的這麼簡單，人心是很難揣測的，孟思柳便對羽禾淡淡的說道：「我又不是喜歡是非的，他何必如此警告你我。」
羽禾想想也對，凌浩熙不可能對他們改觀的，也點頭贊同，隨後拿了一套清雅的綠藍色的衣裙給孟思柳穿上，孟思柳並不知道，晚膳之時凌浩熙簡單的配上他那一副妖魅的淡笑說孟思柳身子不舒服，引起了一大堆心思各異的女人嫉妒心。
「我攜著眾姐妹來探望一下二少夫人。」
孟思柳剛穿好衣裙，這不，房門外立刻就有了說話的聲音，只見門外的丫鬟進來怯怯的回稟道：「二少夫人，羽禾姑娘，各位姨娘和馮姑娘來了，說是要探望二少夫人，我說了夫人要休息了，但她們還是要來。」
羽禾很不開心的望了一眼那丫鬟，心中想著這些人真討厭，什麼來探望，分明是來看戲的，孟思柳起身優雅一笑說道：「姨娘們來探望，我這個剛到的新人，還是要見見的，那就請她們稍等一下。」
小丫頭領命出去回稟了，羽禾一臉的不高興，說道：「小姐，你這身體還沒有好，這些人怎麼就……」
孟思柳卻吩咐道：「好了，我餓了，你去把我的膳食端上吧。」
「是，小姐。」羽禾總不能讓孟思柳餓著，心不甘情不願的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