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寵物·撒旦大王

「吾……撒旦……大王……可以幫你……離開……這裡……救……救……吾……交易……來一場……公平的交易……」

稚嫩粉萌的小手臂高高舉著奄奄一息、自稱撒旦大王的火紅螳螂。

一旁是老好人約瑟夫不明事理的勸說：「小寶寶要和小朋友和睦相處，不要欺負小螳螂嘛，快把他放下吧，可憐的小螳螂都快要死了。」

座下萌態可掬的水晶烏龜沒有停止腳步，速度永遠那麼恆定，叫人安心的恆定、悄無聲息的前進。完全不去搭理水晶背簍上三個活蹦亂跳、勾心鬥角的人兒，水晶背簍兩旁的水晶小兔子像兩座雕像，完成工作回歸后，便不再動彈。

他們又置身入一條新的水晶管道，整齊有序而又悄無聲息融入車水馬龍的水晶烏龜隊伍。

複雜到像毛細血管，縱橫交錯的水晶管道似一張會呼吸的網路，一隻只水晶烏龜和一對對水晶小兔子像智能清潔工般有條不紊工作。

置身在這晶華璀璨的陌生地境，感受不到任何敵意，四周靜悄悄，並不會因為前後多如繁星的水晶烏龜而感到不安與害怕，因為它們給人一種純天然的無害感，同時又叫人升起一種無法掌控、喪失自由的迷離感，置身其間似乎潛移默化間必然要受這張會呼吸的巨大網路主宰。

它像迷宮一樣，叫迷失在裡面的生靈隨波逐流，這種隨波逐流是很恐怖的，因為你壓根不知道終點在哪裡，前方又會不會出現手持兵器的清道夫？

人是會思考的動物，面對無害、龐大、靜寂有序的神秘系統網路，自然而然就會產生各種隱患思憂。

這是純天然的危機處理意識在作祟，居安思危對未知與神秘的事物進行思考，天然會產生恐懼，這才是一個正常的人。

稚嫩粉萌的聖嬰小手臂高高舉著撒旦大王，現實里短短1秒光陰，顱內精神時間思考了295秒，王空冷靜做出取捨。

撒旦大王的提議正是當前所需，很有吸引力，當前迫切想要回家與家人共患難。

自稱可以帶人離開的撒旦大王，就像一張回家的船票，暫且先不去評判這張船票的真假，因為無從去判斷真偽。

問題的核心在於，撒旦大王可不可信？會不會出爾反爾！

對於一個想要殺害自己的傢伙，沒有一點防備的都是無腦韭菜。

王空想起前生一本聞名於世的科幻小說《三體2：黑暗森林》，想起一段叫人印象深刻的內容，以前沒心沒肺的胖爺只覺驚悚沒有深刻感受，當下置身在這等環境里，忽然間有了一點感悟。

……

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個文明都是帶槍的獵人，像幽靈般潛行於林間，輕輕撥開擋路的樹枝，竭力不讓腳步發出一點兒聲音，連呼吸都必須小心翼翼：他必須小心，因為林中到處都有與他一樣潛行的獵人，如果他發現了別的生命，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開槍消滅之。在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獄，就是永恆的威脅，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將很快被消滅，這就是宇宙文明的圖景，這就是對費米悖論的一種解釋。

……

身不由己置身晶華璀璨、道路纖陌縱橫，龐大到像毛細血管般密密麻麻不知雲深何處的神秘水晶網路里，面對撒旦大王這個曾經充滿敵意的陌生存在，如同身處一座黑暗森林，王空絕不會無條件選擇去相信這麼一個充滿危險信號的傢伙。

記憶猶新，那團黑色殘魂像刀尖麥芒一樣，毫不掩飾惡意，那種身軀與靈魂彷彿要被侵犯霸佔的無限恐怖，以及黑色殘魂那高山仰止不可匹敵的強大威脅，註定了這是一場絕不可能公平的交易。

公平可能會要了小命！

王空使用古巨龍圖騰的「契約」能力，這回並不是無條件的夥伴契約，而是對方必須無條件服從的寵物契約，說難聽點就是奴隸契約，這種充滿惡意的契約，前世今生王空都是第一次使用，心裡沒有隔閡感，曾經沒心沒肺的胖爺絕對不會這麼做，當下王空相當果決，或許這也正是聖人的一個優點，沒有善惡，不講對錯與道德包袱，一切以目標行事。

「什……么……欺魔鬼太甚……吾……乃撒旦大王……絕不會……絕不會……做一隻卑躬屈膝……職業賣萌……的小寵物……吾……誓死不從……」

王空凝眉，有點擔憂，撒旦大王必須從了，因為目前撒旦大王可能是唯一的回家船票，至於無條件信賴撒旦大王那更不可能，誰也不知道恢復自由后，撒旦大王會不會反悔。

因此，王空準備了兩份契約和一個選擇，一份無條件順從的寵物契約，一份夥伴契約和一個最後選擇，夥伴契約上標註不能傷害錦鯉人。寵物契約和夥伴契約如果成功簽訂，王空會無條件幫撒旦大王吸收掉灼燒靈魂的真火，這是最安全的選項，因為一旦簽訂契約，撒旦大王便沒有辦法說謊。

是否真能帶他逃離這裡，這張回家的船票是真是假一問便知。

但，這世間便有那麼一種心氣高、將尊嚴看得比生命重要的存在。

如果撒旦大王是這等存在，那麼歸家心切的王空不得不啟用最後選擇，那便是無契約模式下勾心鬥角的合作，畢竟比起像無頭蒼蠅四處亂撞，有個領路者總是好的。

最後選擇，王空不會幫撒旦大王吸掉真火，並且會嚴格限制撒旦大王吸收火元素精華，只允許撒旦大王勉強吊命，絕不會給他機會反撲。

畢竟，從龐然大物里出來的撒旦大王，太過詭異與陌生，超出認知範圍，王空猜不到撒旦大王會有哪些匪夷所思的手段。

眼裡這隻奄奄一息，只有1級，看似無害的火紅螳螂，畢竟是那團連他的靈魂都感到窒息……高不可攀的強大黑影所化。

未知代表著危險與機遇，必須謹慎對待。

一個半死不活的撒旦大王才好控制，如此才能叫王空感到安心，面對未知的危險和未知的前路，王空必須謹小慎微，步步驚心，小心提防，時刻掌控主導權。

生物與生物間一旦沒有信任，置身黑暗森林，竟會如此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互相提防。

遇見撒旦大王前，王空從不會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如此陰險狡詐，之所以設定兩份名字不同，待遇有別的契約，純粹用來當談判籌碼用。

這是為了防備撒旦大王魚死網破，而多設置的一層台階，方便討價還價，相當世俗的做法。

王空雖然很不喜歡這種勾心鬥角的陰謀道道，並不代表不會，不是嗎？有時候看起來沒心沒肺只是因為不想做更沒必要去做。

當你無可奈何深陷黑暗森林，本性在純良，為了保護自己和家人，也要被迫動用本就存於基因組織里的機心，為了活下去，保護家人，達成目的，就要使用各種手段與工具。

「吾……誓死不從……」

看著撒旦大王寧死不屈，一副遭受莫大恥辱的決然神態，王空很是鬱悶，這種時候如果聖嬰身體能說話就好了，可以利用語言這項工具，恐嚇恐嚇對方、談談條件、下下套，甚至套點有用信息，來評判撒旦大王是否有說謊，可惜聖嬰小寶寶沒法說話，這叫王空很鬱悶。

黑暗森林裡，一切都是未知，信息變得尤為可貴，宛如珍寶，這種時候痛恨無法開口說話的小寶寶身體。

「吾乃是……撒旦大王……小屁孩……休要……侮辱吾……吾……誓死不從……」

抬著嬰兒小腦袋，望著奄奄一息的撒旦大王那決然的神態，一旁老好人約瑟夫仍在不明事理的和稀泥。

「有話好好說，不要互相傷害嘛，要相親相愛……」

王空沒有搭理約瑟夫，以為做夢中的約瑟夫，不知是神經錯亂還是原本就分不清人獸有別，一個勁和稀泥，撒旦大王火元素晶甲螳螂的身軀，怎麼看都像個魔獸吧，約瑟夫竟然不痛恨魔獸？

座下水晶烏龜又拐進一個菱形水晶形態、狹隘逼仄的鏡面空間，空間里有一間村民房屋模型，這回水晶小兔子沒有去拾取，似乎它們的工作，就是拾取焰晶石，像村民房屋這種，是其他水晶烏龜和水晶小兔子的工作。

已經沒有閑暇去注意那種隔與不隔的碰壁感，親眼感受著油盡燈枯、被真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撒旦大王，一點點失去生命光彩。

沒有辦法說話的王空，故意不去搭理撒旦大王，一臉悠閑而又好奇的觀察起四周。

心裡暗暗盤算，看來第一個寵物契約是不可能達成，正準備拋出第二個名字好聽的夥伴契約，結果……寧死不屈……誓死不從的撒旦大王突然之間從了……他……他從了……一時間連王空都感到詫異。

古巨龍圖騰上，傳來確認信息：第一魔鬼撒旦大王正式簽訂寵物契約，成為聖嬰王空的寵物。

這會再看撒旦大王那寧死不屈、誓死不從的神態，哪有一分剛毅可言，分明是一臉子的傲嬌嘛，這傢伙終究還是怕死？或者心裡別有一份執念？

契約只能叫被契約者服從，沒辦法搜刮被契約者的靈魂印記。

契約是古巨龍圖騰的第一個能力，與薩恩巴特的夥伴契約是被動簽訂，與泰蘭德的夥伴契約雖然是主動簽訂但那時天性純良的胖子沒有任何惡意更不想掌控誰誰誰，唯有當下這個寵物契約是在面對未知的黑暗森林下，第一次有了想要掌控主導權而做出的選擇。

當心裡有了緊要的人，一切選擇的側重點便有了轉變，畢竟親疏有別，有緊要的人，自然會有不緊要的人，有值得信賴的存在，自然會有無法信賴的存在，人性有陰陽正負，黑暗森林正是基於生物與生物間的不信賴關係而成立。

當你下意識保護身邊的人，自然會防備、警惕、甚至是剪除那些可能會傷害到身邊人的存在。

黑暗森林思維一旦開啟，便難以摒棄，如跗骨之毒，無法盡除。

「快……救……吾……救……吾……吾不能死……吾還要完成那場未完成的遊戲……」

沒有猶豫，將撒旦大王放到水晶背簍上，伸手召喚回糾纏得撒旦大王痛不欲生的真火。

「啊……啊……啊……」

沒有真火不停灼燒靈魂，拚命吸收蘊含在焰晶石里的火元素精華，撒旦大王發出陣陣舒服的呻吟聲。

「咿呀。」

聖嬰靈魂的居所·意識海里，感受到迎風招展威風凜凜的古巨龍圖騰下，多出撒旦大王的靈魂印記。

心有餘悸又一次確認與撒旦大王簽訂的契約內容，鬆了口氣，確實是等同奴隸契約的寵物契約，有了這份契約的約束，撒旦大王就沒有辦法對他撒謊，必須無條件服從命令。

盯著貪婪吸收火元素精華的撒旦大王，聖嬰王空不由自主鬆了口氣，所謂無欲則剛，就怕你撒旦大王不怕死，幸好你不是。

眼裡一道又一道升級金光閃耀，在王空目瞪口呆下，貪婪吸收掉一塊焰晶石的撒旦大王，一路升級，從1級升到25級。

撒旦大王原本奄奄一息的氣息，瞬間變得深不可測，甚至比馬特還要強一分，距離青銅位階僅僅咫尺之遙。

「咿呀……」

聖嬰王空望著眼前難以置信一幕，抓起那塊顏色黯淡的焰晶石，溫熱堅硬的焰晶石在嬰兒手心化塵，又抓起另外兩塊完好的焰晶石，想要依樣畫葫蘆試試看，暴烈的火元素剛剛入體便被靈力排斥出體外，無奈只好作罷。

只有18級，迫切想要升級，想要變得更強大，保護家人的王空，望著撒旦大王如此輕鬆寫意的升級方式，目瞪口呆。

如此匪夷所思的升級方式，到底是什麼原理，靈魂回味起那團叫他高山仰止的黑影，不由得一陣唏噓，心有餘悸，果然是超出認知的恐怖存在。

眨眼之間，1級的火紅螳螂瞬間超越自己，升到25級，這可是當前聯盟最頂級的存在！

專家級巔峰強者，放到聯盟哪都是叱吒風雲的弄潮兒。

同時王空暗暗慶幸，幸好思慮周全，做足防備，如果像個愣頭青般無腦相信撒旦大王的鬼話，沒有任何制約下幫助撒旦大王解除真火，這會必然失去主導權，翻手間可能要被殺掉，甚至有可能再次感受到那種被侵犯霸佔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噁心很恐怖，如果用一個詞形容，那便是奪舍，靈魂被殲滅，身體被霸佔的感覺，當那團黑影觸達眉心，靈魂便感受到這種恐怖的窒息。

「咿呀！」

見撒旦大王已經吸收完畢，王空覺得該談正事，又一次感受到自身實力弱小的王空，趕忙放下焰晶石，起身扭起賣萌小屁屁，快樂修行恢復靈力與煉化第三毫升初乳，先升到19級再說，一步一步穩當前行。

同時，王空意識到焰晶石里蘊藏的強大火元素精華，這晶石肯定不凡，一塊就能叫撒旦大王從1級升到25級。

真火焚燒靈魂的能力，真心很恐怖，撒旦大王被真火灼燒靈魂時，可是吸收了三塊焰晶石才勉強重塑肉身，若是沒有灼燒靈魂的傷害桎梏，那會他們都要死在撒旦大王手裡。

——修行之路，如逆水行舟，要好高騖遠更要腳踏實地。

再恢復一點靈力，便能召喚小火苗，如此便能寫字交流，寵物契約沒辦法進行靈魂交流，否則王空傳聲筒就不只白郎君一個，還有薩恩巴特和泰蘭德了，寵物契約只能進行模糊的靈魂感知，譬如判斷是否撒謊，下達攻擊、防禦、逃跑等命令。

眼下心繫家人，時間寶貴，王空打算用一聲聲咿呀催促並詢問真假，看看撒旦大王是否真有能耐離開這裡。

「咿呀！」

眼裡剛剛從1級升到25級的撒旦大王，忽然將整個螳螂腦袋埋進水晶背簍里，翹著高高的昆蟲屁屁，像只逃避現實的鴕鳥。

「吾第一魔鬼撒旦大王，君臨元祖大陸的霸君，竟然淪落為一介賣萌的小寵物……可恥，太可恥了，天啊，吾好想去死。」

撒旦大王保持鴕鳥狀，鐮臂不停敲打兩塊焰晶石，聲嘶力竭的咆哮：「你們玷污了吾高貴的肉身，腐蝕了吾高貴的靈魂，叫吾變得懦弱，不敢去死，選擇當一介小寵物，吾恨你們，吾深恨你們！」

真火焚燒靈魂的苦痛折磨，靈魂一點點痛逝，直面死亡的撒旦大王，飢不擇食下瘋狂吞咽曾經棄之如尿酸的火元素，並享受到生之喜悅，如此便對死產生恐懼，當生命一點點流逝，掌控他生命的小寶寶卻還悠閑的查探四周時，撒旦大王怕了，真的怕死了，可是當死亡陰影一解除，撒旦大王又感到分外憋屈與恥辱，變得更偏執於那場未完成的遊戲。

「吾要報仇雪恨，吾定要打敗孫行者贏下那場遊戲，叫當娃那個小屁孩跪在吾面前，一臉委屈的唱征服！」

「咿呀……」

王空看著逃避現實的撒旦大王，感到一陣無語，當前情況危如累卵，城堡里的家人危在旦夕，這個撒旦大王不辦正事就算了，竟然還敢將腦袋埋進水晶背簍里當縮頭烏龜。

「咿呀！」

扭動賣萌小屁屁的聖嬰，一腳踢向火元素螳螂·撒旦大王高高翹起的昆蟲臀部。

小腳丫驟然懸停於半空，聖嬰驚呆了，「咿呀！？」

一連三道升級金光閃耀，剎那間王空連升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