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官梓寒
蘇瑾離凈過臉，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心裡暢快多了，前世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不去想也罷。
「小姐，您剛才是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還是……大小姐又欺負您了……」
青竹小心翼翼地詢問，擔心又戳到自家小姐的痛處。
以前小姐每次只要在大小姐那裡受了氣，就會悶悶不樂，鬱鬱寡歡一整天，但即便是受了再大的氣，小姐也從來沒像今日，哭成這樣，哭到整個人都沒力氣了……
青竹是蘇瑾離的貼身丫鬟，也是蘇瑾離唯一的丫鬟。
前世青竹跟著她，從蘇府到長樂宮，青竹一直在她身邊，形影不離，以至於過了該嫁人的年紀，青竹依然在宮裡陪著她。
這一世，蘇瑾離不會再入宮，而青竹，她定要好生照看著，至少要給青竹尋一門好親事。
蘇瑾離正暗自思索著，突然門口傳來一道柔和的聲音。
「離兒。」一個膚如凝脂，長相柔美，眉似遠山的女子輕移蓮步，慢慢走進屋內。
「離兒，你的身體可曾好些了，我早在幾天前就想來看你，但府中的事務太多，我沒能脫得開身……」
上官梓寒輕捋羅裙，端莊優雅地坐在蘇瑾離對面，目光關切，朱唇輕啟，「讓我看看你腦袋上的傷。」
在看到上官梓寒的那一瞬間，蘇瑾離有些愣神。
多少年了，她有多少年沒見到梓寒了，自從上一世梓寒前來蘇府探望她過後，蘇瑾離就再沒見過上官梓寒……
上官梓寒是吏部尚書上官禮的小女兒，比蘇瑾離的年紀稍大些。早在五年前，上官禮便與大都督魏祥賢聯姻，將上官梓寒許配給了魏祥賢的獨生子魏鋒。
自從嫁給魏鋒，上官梓寒和蘇瑾離來往的次數便少了很多，上官梓寒也不再像做姑娘時那樣，無論什麼都對蘇瑾離悉數告知了。
前世上官梓寒也是這個時候來的蘇府，陪蘇瑾離說了一會兒話就回去了。
之後在第二天早晨，就傳來了上官梓寒的死訊……是上吊自盡的……
這件事在整個楚國傳得沸沸揚揚，大家口耳相傳，說是上官梓寒不守婦道，在房間里私藏了一個男人，被魏鋒捉女干在床，上官梓寒羞愧難當，當天晚上就上吊自盡了。
那個時候，所有人，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無人不在議論上官梓寒的紅杏出牆，說她是不要臉的yin娃蕩婦，每個人都在惋惜魏鋒這個痴情郎，說他即使被戴了綠帽子，卻依然對他的岳父岳母盡孝，依然為他那位紅杏出牆的妻子送葬……
蘇瑾離不相信，她由始至終都不相信上官梓寒會紅杏出牆，不是不敢相信，而是不可能。
上官梓寒不是那種會在把男人帶到家裡的女人，她很害羞，就連和異性說句話都會臉紅半天。
蘇瑾離很清楚上官梓寒的為人，上官梓寒深受婦德的影響，她平日里最鄙視的就是與男人私通的婦人，她說她們很臟，從身體到心靈上，完完全全地髒了個透徹。
上官梓寒和蘇瑾離說這些話時，蘇瑾離不過十四五歲，什麼都不懂，不懂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為什麼很臟，也不懂上官梓寒為何要和她說這個……而如今，蘇瑾離卻似懂非懂……
是因為她的丈夫魏鋒么？
還是……
蘇瑾離用力晃了晃腦袋，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上官梓寒被蘇瑾離逗笑了，捂嘴笑道：「離兒，你是不是摔傻了？」
蘇瑾離沒有答她的話，卻慢慢抬起小手，輕輕撫上上官梓寒的臉頰，心疼地問道：「梓寒姐……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上官梓寒左側臉頰顴骨上，有一塊銅錢大小的烏青色瘀塊，由於上了粉的原因，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上官梓寒下意識別過臉去，以手帕掩面，眼神中似有躲閃之意，「離兒，你的傷勢好些了嗎？來，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傷。」
她在轉移話題。
蘇瑾離沒有說話，弓著腰，默默地將腦袋湊到上官梓寒面前，讓她看傷口。
上官梓寒輕輕撥開蘇瑾離後腦勺的青絲，「唔，離兒，你這傷口竟如此之深，一定很疼吧，你這麼怕疼的一個人……唉，離兒，你往後在府中見到蘇瑾婉，就繞道而行，她便是再蠻橫無理，再胡攪蠻纏，也不會總是跟在你身後找你的茬……哎，這麼大的口子，也不知何時才能癒合，你……」
梓寒姐，還有娘，都是上吊自盡的……
蘇瑾離閉著眼睛，將臉深深埋進上官梓寒的懷裡，頭頂上方的聲音由清晰轉向模糊，最後越來越模糊……
上官梓寒臉上的淤青是不小心撞到的，還是有人故意打的？
若是不小心磕著了，梓寒為何對此絕口不談？
她是上官禮的女兒，又是大都督魏祥賢唯一的兒媳，又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傷害她？
難道是魏鋒？
蘇瑾離心頭一緊。
蘇瑾離在上官梓寒出嫁之日曾經與魏鋒有過一面之緣，他高高瘦瘦，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後來在楚涼墨的御書房蘇瑾離也見過魏鋒一面，幾年後的魏鋒相比較大婚之日的魏鋒，好像更壯了。
「梓寒姐，是他打的嗎？」蘇瑾離突然出聲。
頭頂上方在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的上官梓寒倏地停了下來。
空氣在那一瞬間靜止，靜的都能聽到呼吸聲。
只聽到上官梓寒重重地嘆了口氣，「離兒，這件事你不要告訴旁人……」
蘇瑾離從上官梓寒的話里聽到了一種濃郁的悲傷感。
「相公喜歡喝酒，誰也管不了他，就連爹也管不了他，他喝醉了就喜歡打人，昨日他又喝酒了……」
「梓寒姐，姐夫他是不是經常喝酒……他是不是經常打你？」
說到這裡，蘇瑾離一下子頓悟了，難怪！難怪梓寒姐在結婚後和她的交往次數愈來愈少――因為身上有傷！難怪梓寒姐眸中總是流露出一股悲傷――因為她的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