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再見（1）

第四百一十二章

又是兩年過去了，斯特拉斯已經來到了十二歲。

到了這個年紀的精靈已經能去中學，在裡面學習一些簡單的魔法基礎以便到長大以後接觸魔法打下基礎。

她的老師就是現在那些精靈，很多的老師和她一個學生。

外面的微風吹過，透過窗戶吹起了她的頭髮。

她在做功課，她的對面就做著自己的老師之一，標準的精靈女性。如果不看她因為戰爭掉了的胳膊以外，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她正在用單手書寫著什麼，順便監督著這個孩子按照要求做功課。

不過其實不用在意，因為這個孩子在功課方面的天賦實在是讓人感到舒服。從來就沒有那個人反映過這個孩子有偷懶的跡象，一直都在很好的完成自己需要完成的事情。

就像今天，她需要繪製兩千個元素符號，這些東西在正式開始學習魔法的時候就是基礎中的基礎，不是每個人都像奧月那樣跟讀一遍就能使用魔法，正常的精靈都需要完全的掌握這東西，才能在使用魔法的時候稍微順利一點。

魔法方面，雖然看起來這個孩子對魔法有著的興趣估計是她的天賦，不過也遠遠沒到奧月的那種只要看一遍就會的地步。

不過她有在很認真的學，這兩千個符號她已經能背下來一半，還有一半就能學會這最常用的元素符號。

而背完以後，只需要再記下來兩百六十個常用公式和八十二條規則后，背誦上大概六千個左右的變種，以及會點變形。

大概就能開始使用魔法了，正常來說，精靈到二十歲的時候就能完成這一步，也就是打好自己的基礎。

斯特拉斯的手在上面微動，今天上午的任務完成。

她抬起頭，看著時間。

據說，今天中午的時候，奧月就會完成最後一步。

根據計算，今天的晚上會是千年來黑暗元素聚集程度最高的一個夜晚，在這個時候，對於奧月來說就是主場作戰。

換句話說，明天過後，一切都會有結果。不管如何奧月都會死掉，這個世界被交託給了冰雪姬。她本來就是北境的守護神，現在再做一次守護神顯然沒有太大的問題。

「你稍微打扮一下吧。」旁邊的精靈對著斯特拉斯輕笑著說：「讓他看看自己的女兒長大后漂不漂亮。」

「我不是她的女兒。」

「呵，他算是你的養父，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你的父親。」精靈起身：「等你回來再做功課也不遲。」

斯特拉斯猶豫了一下后，點了點頭，起身到另一個房間。

一會後，她換了一身好看的小裙子出來，和娜莎類似風格的那種。

她在鏡子面前打量著自己，想著那個傢伙。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這段時間娜莎的確是經常會去找他，但是自己卻一次都沒有去過。

娜莎可能也知道現在的奧月看起來並不是多麼的好看，估計早就成了妖魔鬼怪。讓這麼小的孩子看到這樣的東西對她幼小的心靈不是很好。

因此她就一直都沒有能去看一下。

倒是這段時間她弄明白了那是一個什麼傢伙，因為她也學會了精靈語，她看的懂奧月寫的日記。

這個傢伙的日記真的是什麼都往裡面寫，果然是料定了沒人會為了看他的日記而專門學習精靈語。

後面有很多的都是娜莎補上的，仍然也是用的精靈語。

她幫著奧月記下了每一天，不過不是他的每一天，而是他所找到的這個世界所經歷的每一天。

這是一本很厚的書，而且奧月還對它使用了魔法，感覺上不厚，但是怎麼翻都翻不完。斯特拉斯看完它用了幾個月的時間，了解到了這個傢伙經歷的一切事情。

這讓她有幼小的心裡有點心理陰影，因為這個傢伙的成長過程看起來真的是有點詭異。

奧月寫的日記里充滿了自己對未知的恐懼，還有獨自一人的那種畏懼。

好像他一直都是獨自一人，不管他處在什麼樣的人堆里，總認為自己孤身一人。

斯特拉斯給自己帶上帽子，她長大后也有點害怕被太陽曬。雖然跟愛護皮膚無關，只是下意識的覺得太陽是危險的東西。

她背著一個小包，裡面塞著一件袍子。說不定待會要到外面去，如果不準備保暖的衣服就得裹著被子出去。

長到這個年紀后，她仍然覺得全身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周圍的一切都很壓抑，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被一種奇怪的氣氛壓著。

不管什麼時候，都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娜莎說這是因為她和別人不同，生來是怪物。自然就和普通人無法好好相處。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需要去觀察別人，學習別人的正常生活。以此來融入人群。

否則，就找個地方隱居，此生不和別人交流。

不要在獨行和融入這兩個選項當中來回猶豫，做在中間遊盪的惡鬼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斯特拉斯問娜莎，自己應該怎麼做。

娜莎說我不是你的母親，無權替你做選擇。不過不管怎麼樣都好，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永遠不去後悔自己所做的選擇。

因為你的壽命理論上沒有盡頭，你需要自己去尋找自己的意義。

娜莎是這樣跟斯特拉斯說的，然後她就給她做了早飯，沒再聊過這樣的話題。

斯特拉斯找到奧月的時候，是在山坡上。

這是一個盛開著熒光花的場地，據說當年娜莎和奧月就是在這裡結婚。

那時候因為點意外整個花田都燒了起來，最後馬馬虎虎的混過了婚禮。

現在熒光花開滿，但是仍然很不巧，現在不是夜晚，白天的熒光花看起來並不美觀。

但是兩個人就坐在石頭上，不握手，不說話，甚至都不靠在一起。

就像是陌生人碰巧坐在一起。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因此無話可說。

依偎的時間太久了，因此並無渴求。

兩人只是在聽著對方的心跳，在熒光花海的面前。

斯特拉斯遠遠的望著，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

現在不適合過去，他們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寧靜。

這樣的寧靜真是不願意讓人打破，就像是歲月靜好，不該打擾。

可是現在她應該過去說點什麼，從明天開始，坐在這裡的就只剩下娜莎。

她剛試著張開嘴，但是卻被忽如其來的爆炸聲震驚。

整個山谷燃燒起來，所有的熒光花都在瞬間被點燃。火焰在飛速傳播，只是瞬間，靜好的畫面變成了凶凶火海。

火焰染紅了天際，映出來兩人的笑聲。空間中，笑聲回蕩，到處都能聽見那開懷的笑聲。

斯特拉斯徹底愣住了，她獃獃的看著面前的兩人在火焰徹底燃起后擁抱在一起。那麼的用力，她感覺自己聽見了雙方骨頭都斷掉的聲音。

恨不得兩個人被擠壓成一塊肉餅。

「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

「你不說點留戀我的話嗎？」

「何必呢？我們都罪孽深重，終將會在地獄重逢。我等過你，這次換你等我。」

「只求地獄當中也有這般的火海。」

「那在火海之中，我要再次舉辦一場婚禮。」

「我帶不過去戒指！」

「那就用你的指骨！」

「我會為你削去皮肉。」

「我會為你獻上心臟。」

兩個傢伙一邊說著一邊用力，直到眼睛和毛孔當中都滲出血液都不願分開。

最後的一次的擁抱如此的強力，因為這將會是最後一次。

當兩人分開的時候，已經是整整的一個小時過後，它們因為太過用力而大口的吐血，但是還在笑。然後熱吻在一起，貪婪的吸吮對方的混著血液的唾液。

就像是怪物一般。

忽然大霧瀰漫，莫名其妙的大霧。

兩人都意識到了分別，然後同時起身。

然後奧月再次單膝跪在娜莎的面前，向他遞上自己的黑暗神的戒指。

他已經完全的利用了這個戒指，現在他對自己已經完全沒有了作用。因此他再次歸還他的戒指。

娜莎收下了戒指，然後扭頭離開。

當她扭頭離開的時候，奧月也站起身，扭頭準備離開。

沒有說任何告別的話，因為它們已經約好了下次的見面。

奧月慢慢的行走在霧氣當中，當走到下面的時候，他從地上拔起來一把巨劍。

果然還是應該用劍來想著敵人宣洩怒火。這是吉嵐的長角，這把從規則和理論上不會被破壞的長角成為了這把巨劍。

他把長劍拖在地上，慢慢的前行，在地上拖出來長長的痕迹。

因為現在那個海域陰天，所以他將提前出發。早一步的面對的奧日，在下午兩點的時候就會抵達那片海域。

這個霧氣就來自於惡魔。他通過扭曲的空間製作出來了這片迷霧，於此同時，在遙遠的海上也升起了同樣的霧氣。

他只需要走到盡頭，就能看見自己的哥哥。

這段距離大概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走到盡頭，很遠很遠的距離，從現在開始已經走如了奇怪的空間。

周圍的地面上開始變成了黑色的泥漿，而泥漿上面長著白色的花朵。

百花上偶爾帶著血液，不知道是誰的，在這種地方，或許只有鬼才會在上面留下來痕迹。

奧月忽然停了下來，慢慢的扭過頭，看著身後跑過來的女孩。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詭異的聲音從奧月的嘴裡說出來，三種的聲音相互疊加著。

孩子的，成人的，老人的聲音同時發出，疊加成奇怪的聲音。

他看著停在自己身後大口的喘氣的女孩，沉默不語。

其實從剛才開始奧月都是在強撐著，因為現在他的靈魂已經開始崩潰。

最後的這段時間從安排上來說正在由惡魔來逐步接手奧月的身體。本體的靈魂開始慢慢的退到內心深處。不過在見到的第一時間，需要先由孩子來看一眼自己的哥哥。

這樣分配完以後，這個時間段，同時三個靈魂都在這個身體的當中忙碌。

所以當說話的時候，就會發出這樣的複合音。

奧月的本體靈魂被重新翻出來，他需要再跟這個孩子說點什麼來打發走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看起來跑的很著急，就連自己的帽子都在奔跑當中被弄丟了。

看起來她很害怕，她不該闖進這個霧氣，因為惡魔用的技術並不存正，可能會讓這個孩子的靈魂受到污染。

斯特拉斯抬起頭，看著奧月紅色的眼睛。

奧月仍然戴著自己的烏鴉面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給自己戴上的。或許是在和娜莎離開后的瞬間，他就用面具擋住了自己的臉。

因為他的臉現在並不好看，所以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戴上面具。

這樣的話，說不定不會讓自己的哥哥太傷心。

這個孩子站定了大概有幾分鐘的時間，都沒有說出來自己該說的事情。

「我很抱歉。」奧月打破了靜默：「我應該陪著你長大才對。」

「不用道歉，我現在生活的挺好的。」女孩細聲細語的說著，抬起頭，用自己那有點詭異的眼神看著奧月。

「所以，你來找我是做什麼呢？」奧月輕聲說：「我還在趕時間。」

「您覺得什麼是正確的事情？」

忽然，這個孩子細聲細氣的問：「你覺得什麼樣的事情才是正確的。」

「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我很迷茫，因為我不知道自己以後該做什麼。」

「我不知道什麼是正確的，只知道現在的世界和我所做的事情都是錯誤的。」奧月從自己的臉上摘下來面具，遞給這個孩子，就當是離別贈禮：「至於以後你該做什麼，你總會有自己的答案的。不用在意自己做的事情對錯與否，考慮這樣的事情會讓你感覺到受到了束縛。」

奧月笑著說，他那張臉出現在斯特拉斯的面前，不戴面具的時候這個傢伙長得還是很好看的。

斯特拉斯獃獃的看著，奧月摸了摸她的頭。

「你應當是自由的，你會找到自己認為重要的事情，可能是某個人，也可能是某件事情。我做了一輩子錯事，自然不知道什麼事情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