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失蹤三十年 10
接下來本田恆一詳細的介紹了松崗正伸親戚一家子的情況:一家四口,夫妻兩個跟兩個兒子,丈夫叫藤田一隆,妻子叫藤田美惠。事實上,三十來年前松崗伸矢失蹤的時候,藤田一隆跟美惠那會兒還沒有孩子,雖說兩人結婚已經十來年,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美惠一直沒有懷孕。
松崗伸矢失蹤的第二年,藤田美惠有了身孕,之後幾年裡又懷了二胎,生下來第二個兒子。那時候,藤田一家仍然是居住在這棟房子里。
十年前,藤田美惠父母去世,她繼承了家裡的遺產,這讓藤田一家的生活水平有了長足的長進。五年前,隨著藤田家兩個孩子長大出去工作,他們終是搬出了這裡,搬到了北海道那邊去居住,據說是因為離著孩子家近一點......當然,警方調查的消息是因為藤田夫妻現在經濟寬裕,否則兩個兒子那邊接納他們與否那就得另說,不過這與案子無關,也沒人去計較。
之所以用到「調查」這個字眼同樣是有原因的,自從松崗伸矢失蹤以來,藤田夫妻作為警方眼裡最大的嫌疑人一直都沒有離開過警方的視線,凡事涉及到這一家子的事情,牛久市當地警署都會有專門的人負責調查記錄收集資料,三十年來都是如此,從未曾有過懈怠。
「後來松崗伸矢的案子移交給了東京警視廳,他們仍然是把藤田夫妻作為調查的重點關注了有十來年,只是一直沒能找到突破口,最後無奈擱置下來直到現在。」本田恆一一邊撕開門上破爛到只剩下半截的封條,一邊小心翼翼的推動著腐朽的木門,說道:「封條是幾年前藤田夫妻搬走後牛久市警署貼上的,這裡已經好幾年沒有人來過。」
如果不是因為現代媒體的瘋狂傳播和網民們持之以恆的對東京警視廳的咒罵嘲笑與打壓,估計這扇門還會繼續緊閉下去,或許要到木樓自然腐爛垮塌那一天才會有人記起這裡曾經發生過一起幼童的神秘失蹤案。
嘖嘖,沈攀搖搖頭,日本的媒體真是了不得,居然利用輿論倒攻逼迫得堂堂的東京警視廳沒有辦法四處求援。問題是東京警視廳求援有效果還好,他們也不至於隨時都可能被某個媒體拖出來亮相鞭打,也就難怪他們這一次求到了部里和國合局頭上,呵呵,看來東京警視廳在這個案子上的日子也不好過喲。
東京警視廳會不會被人罵與沈攀無關,等本田恆一打開底樓的燈,他抬手輕輕揮開一片飄落下來的蛛絲網,抬腳進門然後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本田恆一很奇怪的看了沈攀一眼,想了想,用一種幾乎輕不可聞的聲音提醒道:「沈攀君,已經三十年了,任何痕迹都不可能保留這麼久,你不需要那麼謹慎。」
沈攀聽了先是一愣,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回頭瞅瞅跟上來的其他人,回身用更加奇異的眼神看著本田恆一說道:「我當然知道這裡不會有腳印指紋留下,我也沒在意這些,我只是想要站在進門的角度觀察觀察整個底層的結構而已。」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在扇人耳光了,還是扇得「噼里啪啦」響那種,本田恆一頓時低下頭羞愧得面紅耳赤支支吾吾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是的,他原本認為沈攀是擔心破壞了房子里的痕迹,就這他還在暗中嗤笑,這就是大中原傳說得赫赫有名的神探,這簡直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白痴菜鳥嘛,然後以接觸到沈攀那令他恨不得鑽地縫的眼神,本田恆一就知道自己搞錯了鄙夷的對象。
這無所謂啊,沈攀沒在意的擺擺手,搖著頭眼神都沒落在本田恆一身上,他還在仔細的觀察這房子里的情況並時不時與大腦中的一些想法做聯繫:「沒事,沒事,這都是小問題。」
沈攀這樣說不等於本田恆一就能放得下心中的那份羞愧,他依舊是垂著頭,一張臉漲得通紅不停地道歉著:「沈攀君,是我錯了,我不該說那種話,是我沒能理解到你的舉動的含義,我向你道歉......」
奶奶個熊喲,沈攀在心裡吐槽了一句,這讓他很不爽的,打斷了他的思路,可看到本田恆一那架勢,要是他再不說點什麼,他都懷疑本田恆一會不會惱羞成怒下一頭撞死在這房子里呢。
哦,這是日本,本田恆一大概會選擇切腹自殺而不是一頭撞死,沈攀沒好氣的上下打量了本田恆一一番,不得不耐著性子走過去跟他解釋道:「本田先生,真的沒事,我都沒聽清楚你剛才在說什麼,我以為你是問我為什麼站在門口,真的是這樣。」
本田恆一自然知道沈攀這個話是安慰他來著,但沈攀畢竟給了他一個台階,如果他還不知道就勢下去,那他豈不是就成了傻子。很尷尬的笑了笑,本田恆一答應著岔開了話題總算不再糾結於剛才的丟臉,這一次他就愈加的恭敬,說話前也會先看看沈攀的臉色,簡直小心謹慎得跟古時候的僕人差不了多少:「沈攀君,你是覺得這房子的結構有古怪嗎?」
搖搖頭,沈攀倒不是認為這屋子有問題,他只是很不習慣日本老式建築這種所謂的「陰暗建築」,而恰恰這棟房子就是此類的風格。
日本的傳統文化中有一種很獨特的「陰影文化」,在「陰影文化」中,「陰影建築」佔據了很重要的一個部分。用現代語言做個簡單的解釋,那就是房屋的採光差到極點,也即是房屋在修建的過程中可以避開了採光透光良好的方向,再加上可以用宅院外的樹木遮擋住照射進屋子的光線,就會使得一套住宅中至少有三間以上的大房間長期處於陰暗的包圍之中,這也是日本恐怖片時常會使用老式住宅為背影的緣由之一。
包括這種陰影建築中屋子裡的燈罩,日本人都習慣使用一種非常遮蔽燈光漫射的罩子,所以就算是打開房間里全部的燈光,屋子依舊會顯得陰暗詭異。
沈攀眼前的房子很明顯就是一套陰影文化的代表作。本田恆一已經打開了屋子裡的全部照明,然而沈攀依舊只能透過一些影影綽綽的光線勉強看個大概,具體的細節除非他走到近前,否則絕對是沒法看清楚的。
「沈攀君,你放心,這裡面的每一寸地方都經過了牛久市警署、茨城縣警察本部以及東京警視廳的反覆檢查,絕對不存在暗道、地洞等非本建築該有的所在。」這一次本田恆一的解釋總算是沒有出錯,剛才沈攀皺著眉頭四處打量看的就是這個。
沈攀自己心裡很清楚,足足三十年,當地警方必定是早就掘地三尺,這裡要真的存在地下室暗道等隱秘場所那也早都被翻找了出來,不可能留在三十年後等待著他的慧眼來斬開迷霧的,世界上沒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就算有那也是人為的安排。
「我前後來過這裡不下十次,沈攀君,我給你領路,這種日本的老式建築房間比較多,你們不是很習慣。」被打擊之後的本田恆一態度上比剛邀請沈攀那時候還要端正得多,沈攀聳聳肩,你喜歡領路就領路咯,正好他還懶得四處尋摸。
對這套房子沈攀沒有什麼需要調查的,能看的也就是個整體環境,走馬觀花般的跟在本田恆一身後聽著他逐個的做著介紹,沈攀有一種自己在導遊的帶領解說下參觀日本古老建築的感覺,這完全跟查案搭不上邊么。
沈攀跟本田恆一在房子里遊走觀覽的時候,董家田、陳暢以及那位東京警視廳第二課的高橋幾個人很沉默的站在門外,沒有人想要走進來似的。
「本田先生,他們這是?」沈攀回頭望了一眼,的確很奇怪,屋子裡有什麼奇怪的生物存在嗎,大伙兒為什麼站在外面不進來。本田恆一很隨意的瞄了一眼,微笑著給沈攀解釋道:「沈攀君,這是邀請到你來之前,甚至是幾年前我們第一次邀請別的國家的刑警參與這個案子的時候就達成了一致的意見,那就是絕不從任何方面干涉到你們在案件偵破過程中的思路,以免打擾到你們的靈感,所以你不用管他們。」
哦,這種做法還真不錯吶,沈攀饒有興趣的琢磨了一小會兒,指了指屋外對本田恆一說道:「本田先生,我們出去看看屋后的森林吧。」
要走到森林就必須從前門出去圍著房子繞上半圈才可以,也許是為了防備森林中可能有著的野獸,藤田一家並沒有在底層開上一個後門直通森林。對沈攀的要求本田恆一自然是不會拒絕,他迎著沈攀從迷宮般的小屋子裡走出來回到大門處,這時候,屋外台階下兩個不認識的警察各自抱著一個大大的紙袋急急忙忙的從台階下走了上來。
「相園長官,資料都拿過來了。」沈攀停下腳步,看著台階下上來的那個年輕警察戰戰兢兢的在牛久市警署的一位警官面前低下頭大聲的彙報著,本田恆一走到沈攀身側,輕聲說道:「因為牛久市警署那邊媒體記者太多,所以高橋先生命令他們把案件的全部資料送到這邊,還有一些東京警視廳獨自調查的卷宗就要回到東京才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