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外傳.有些英雄在死去后成為傳奇(始)
寧靜的月夜,月光順綿,照亮下方的森原,一切都溺眠於這冷淡的色調里,如痴如醉。
只是突然的暴亂打破了這層浪漫,一群不速之客闖入森林。
為首的是一隻健壯的大狼,它的體型甚至超過了拉車的貨馬們,只是現在的它情況不容樂觀,鮮血沿著皮毛溢出,傷痕纍纍的後腿掙扎著跑動,血涎從嘴角延落,任由迎面的風托起――這頭大狼已經是強弩之末,捨命而奔了。
追趕它的是一群獵人,明晃晃的砍刀在月光下反射寒影,脫弦的箭矢撕開靜謐呼嘯而去,獵人們不遺餘力地想要讓大狼停下,這是他們指定的戰利品。
林間靜寂,晚風順息,但是叫嚷聲越來越近,獵人們已經殺到森林中來了。
「跑哪去了?剛剛還在前面呢。」茂密的樹草讓大狼的身影一時消匿,獵人們只好遵循地上的血跡,只是樹影斑駁,也不怎麼辨別的清。
就在這時,一片草叢悉索了幾下。
「什麼東西?!」獵人們立刻打起精神,舉起武器向那片區域靠攏。
突然一個人影從其中竄出,還未等靠前的獵人們反應過來,他們便被什麼武器擊中,一一倒下了。
靠後的獵人被這突發的變故驚到了,在月光的照射下,他們隱約可以看出剛才是一位少年從草里竄出,揮舞著手裡的木製大劍擊倒了自己的同伴。
這需要可怕的力量與速度,獵人們心知肚明,這樣的實力遠遠在自己之上。而那位少年現在扛著木劍,正冷靜地打量著剩下的人,似乎要有所動作。
「這裡是我凈修的場所,一般不容他人踏入。若無他意的話就速速離去吧。」少年威懾十足地拋下這些話。
剩下的獵人們看著自己的同伴七倒八躺地捂著傷處呻吟,雖有百般不甘,但迫於威懾也只能是惡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扶起傷員離開了。
等著獵人們漸行漸遠,就連最輕微的腳步聲也感受不到了,少年才轉身回到那片草叢中。
裡面是一片開闢的空地,剛才被追趕的大狼正棲伏在那裡,旁邊還有一隻灰白的大貓在探看它的情況。
「雅薇娜,它怎麼樣了?」少年輕聲地問。
「傷得太重了,而且之後還堅持跑動了那麼久,已經沒救了。」大貓舔了舔嘴唇,「真可惜啊。」
「是嗎........沒能救下它,看來我的修行還不足夠......」少年跪在大狼的身旁,靜看著它咽下最後一口氣。
「別這麼為難自己,阿爾,你已經盡了全力。而且,也不是一事無成。」大貓將一團濕漉漉的毛團叼到奎恩手裡。
「這是?!」
「是小狼,它剛才一直銜在嘴裡的,應該是它的崽吧,被保護得很好,沒有受傷。」大貓又開始舔濕自己的爪子,給自己洗臉。
亞爾特留斯將狼崽捧在手裡,小狼悠然睜開明亮的雙眼,好奇地打量著亞爾特留斯。
「沒事了,小傢伙,你安全了。」亞爾特留斯柔聲說道。
小狼似乎聽懂了他的話,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調皮地舔舐著亞爾特留斯的手指。
「哎呀,我怕癢,哈哈哈哈,別這樣,哈哈哈。」亞爾特留斯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抗拒,但碰觸到的卻不是小狼,而是一張厚實的大嘴。
什麼?!
亞爾特留斯猛然驚醒,發現自己觸碰的已經是一匹壯如山岩般的巨狼了。那狼正舔舐著自己的臉龐,想要將睡夢中的他弄醒。
呼,原來是夢啊。
沒錯,亞爾特留斯夢見了自己剛救下小狼時的情景。之後他與這頭小狼成為最要好的朋友,亞爾特留斯為它取名為希夫,他們一同成長,一同修行,乃至一同戰鬥。而今,火之時代已經延續很久,亞爾特留斯赫為王下四騎士之一,希夫也成長成母親一般的巨狼了。
「怎麼了?老夥計?」亞爾特留斯玩笑地拍拍希夫的臉龐,「肚子餓了么?」
大狼否定地搖了搖頭,將嘴努向另一個方向,亞爾特留斯順勢望過去,那裡站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基亞蘭?」亞爾特留斯驚訝地說,「你怎麼來了?」
「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嗎?阿爾,睡得還舒服嗎?」四騎士之一的基亞蘭走出樹影,向月光下的亞爾特留斯靠近,而一旁的希夫只是狡黠地看著自己的老朋友窘迫的模樣。
「啊,我只是有點累了,稍微休息一下.....還有,別叫我阿爾,我會.......不習慣的......」亞爾特留斯慌慌張張地站起,一下就比基亞蘭高了許多,但在氣勢上卻完全相反,他完全是手足無措。
「可是,我喜歡這麼叫你啊。」基亞蘭繼續靠近,而亞爾特留斯更窘迫了,希夫調皮地將亞爾特留斯向前拱,而亞爾特留斯只是手忙腳亂地抗拒。
基亞蘭被這副場景逗笑了:「哈哈,你們倆還是老樣子。」隨後清了清嗓子,正色說道,「其實我這次來是傳旨的,王要召見你。」
聽到這話希夫便不再搗亂,亞爾特留斯也一下冷靜下來,冷冰冰地說:「召見我,是為了也將我流放嗎?」
基亞蘭沉默不語,片刻后,她開口了:「阿爾,我希望這次你可以拒絕。」
「我們走吧。」亞爾特留斯拔起了插在一旁的狼大劍。
............
亞諾爾隆德王宮正廳
金碧輝煌的王座之上,葛溫巍然而坐,其餘臣子們則恭敬地拜伏在下方,為首的是四騎士之三:翁斯坦、亞爾特留斯、基亞蘭。
「召見各位,是為了一件突發的災難。」葛溫極具威嚴的聲音穿透了整個廳堂。「想必各位都知道,深淵這種東西,它是邪惡的集合,墮落的沉澱,是這個世界的禁忌。」
「世界大蛇卡斯,一直就是深淵的走狗,它致力於在各處擴展深淵的勢力。而這次,它又一次得逞了。在黃金魔法之鄉的烏拉席露,它誘騙當地居民們去挖掘祖先的墳骸,便可以獲得無上的力量。烏拉席露的人們信以為真,結果挖掘出了古老的人形怪物,隨之蔓延出的是無邊的深淵。」
「現在,整個烏拉席露正逐漸被深淵吞噬,魔法之鄉岌岌可危,他們向我等發出求救,不知各位如何看待此事,又有何決定?」
消息說出,整個大廳里充斥著竊竊私語,大臣們互相討論,以得出最得體的結論。
「陛下,我覺得完全可以無視烏拉席露的求救!」一位大臣獻言,引得其他大臣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雖然有卡斯的引導,但是挖出古代怪物很多程度是拜當地人自己所賜。卡斯與深淵的聯繫已經世人皆知,而烏拉席露的人竟還是聽信了它的話,可見那些人民貪婪而愚蠢,倘若真是用墮入深淵交換力量,他們或許也會同意的吧。不如就讓這種人自生自滅,若是救下,也會成為以後的禍根,無異於投石砸腳。望陛下明鑒!」該大臣發表完自己的看法,擲地有聲,其餘大臣有不少點頭附和。
「我覺得還是必須提供救援!」這時另一位大臣獻言,與前者產生分歧。
「雖然這次的災難確實有烏拉席露本身自作自受的成分,但是深淵是無情的,它只會不斷吞噬不斷蔓延,如果對深淵的起源不管不顧,那樣遲早會殃及周圍的國度,唇亡齒寒的道理想必大家都知道。而且,大王的行動各個國度都看在眼裡,若是大王的不作為失去了各國的信任,也許會有越來越多的勢力歸附深淵吧。我提議發出軍隊援助,早日擊退深淵,望陛下明鑒!」
兩種截然相反的結論呈列出來,使得大廳里又一次論息不止。葛溫看著交談著的臣子們,面不改色:
「其實,二位愛臣說的都不無道理,但是擊倒深淵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普通人根本無法在深淵中存活,不過擊退深淵又是不得不為的事。」葛溫逐漸將目光凝聚到自己面前的三位騎士身上。
「翁斯坦有鎮守王都的職能,基亞蘭有聯合諸王的職能,至於亞爾特留斯,這件事你怎麼看?」
聽到大王的話中之意,其餘兩位騎士不禁都看向身邊的亞爾特留斯,基亞蘭不易察覺地輕搖著頭,但亞爾特留斯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意思:
「我覺得必須去拯救烏拉席露的居民們!雖然是那些野心家惹的禍,但無辜的居民們並不應該為此付出代價,倘使連我們都放棄他們的話,真正的深淵就已經在我們心中蔓延了。」
「哦?你果然還是沒變啊,正直的狼騎士。但是深淵的可怕我們早有耳聞,我不會派遣軍隊去的,那隻會增加不必要的傷亡,只有你們這樣的英雄才有機會打敗深淵......」葛溫緩緩地說。
「那就讓我一個人去吧!」亞爾特留斯急不可待,「王下四騎士有這樣的職責!」
「很好,那就這樣決定了。」葛溫從王座站起,走到亞爾特留斯近旁,「刻不容緩,立刻起身吧,不過在那之前我有兩樣東西要送給你,我的愛將。」
一聲令下,宮廷魔法師們從內殿走出,一位魔法師端著一盤項鏈,另外幾位則用魔法維持著一團暗黑的物質,兩件物品進入正廳,分立在亞爾特留斯的兩側。
「這條項鏈,是存於王都的珍寶,可以用來避免深淵黑暗。特別贈予你,想必對你會很有幫助。」葛溫將盤中的銀項鏈交於亞爾特留斯。
當亞爾特留斯接觸項鏈的剎那,一道銀光在項鏈表面發出,它開始自動在項鏈上刻畫亞爾特留斯的徽章,當光芒結束時,狼騎士的徽章已經成了項鏈上的表飾,又或者說,是標誌。
「看來它已經接受你為主人了。那麼,接下來是第二件。」葛溫指了指那團黑暗的東西,示意亞爾特留斯靠近。
「就是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