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大婚二
下人搬來車凳，清平將秤桿遞與主子。封奕提起衣擺上得馬車將車簾輕輕一踢，馬車微晃。
試量著抬起手中的秤桿伸向車簾，封奕想起之前傅黎軒有將婚禮流程簡單敘述過，他記得這秤桿應該是用在這裡沒錯，以眼神詢問立在馬車一旁的清平，見他眨巴了一下眼輕微頷首，封奕方大著膽子把帘子掀開。
車簾掀開，一身喜服的新娘子安安靜靜的端坐在車裡，身後跪著兩個標誌俊俏的小丫頭。
本該起身下車的新夫人沒動，她身後的小丫頭也沒動，丞相大人的手僵在那裡良久，眾人開始起鬨。
須臾，新夫人依舊沒有起身，眾人已不再起鬨，轉而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新夫人可是在端架子？」
「怕是有疾吧？」
「爺，吉時快到了。」清平在一旁擠眉提醒。
雖已進府，簡玄煜一直在注意外面的動靜，發現情況不對，他趕緊擠開眾人向馬車前走去，未及跟前，簡玄煜便看見本立於車簾前的封奕已彎腰走了進去。
片刻，眾人便看見他們的丞相大人已抱了他的新夫人走下馬車。
簡玄煜還是不放心，他知道小苒不是愛出風頭之人，沒有理由整這麼一出。
走到近前，剛想問問清楚，只聽見正懷抱著人的封奕小聲道：「無事，腿麻了。」
「新娘子下轎，吉祥福到。」
一聲起，眾人再次反應過來，圍在外圍的民眾們也跟著歡呼，兩籃子谷豆銀錢再次撒向眾人。
「新娘子跨火盆，福祿平安兒孫滿地。」
封奕抱著蘇苒走到火盆旁停下，只聽見懷中的小人兒輕聲道：「跨，跨不過去，腿……麻。」
蘇苒感覺貼在臉龐的胸膛重重的起伏了一下，封奕呼出一口氣，抱著蘇苒再次跨過了火盆。
「這樣算不算？」有人疑惑道。
「不能算吧？」
「怎麼不算？兒孫滿地也少不了丞相大人的一分力啊！」
「誠也。」
眾人又開始起鬨。
「皇上駕到」
「貴妃娘娘駕到」
「嫣妃娘娘駕到」
一句連著一句的尖銳聲響起，眾人紛紛跪下高呼萬歲萬萬歲。
畫面有些難堪，皇帝與娘娘們越過跪在地上的臣民，一眼便看見懷中正抱著新媳婦的新郎官。
硃紅色的喜服襯得封奕面白如玉，清朗貴氣。懷中人頭上蓋著紅蓋頭看不見容顏，只能看見一雙藕臂正環繞在其脖頸間，裙擺延展，無意中從封奕手中滑落，一雙綉著朵朵薔薇的紅色繡鞋便從裙擺中掙脫出來，映入眾人眼帘。貴妃娘娘抬首望去，那薔薇小腳竟然還輕輕地動了一動，小巧誘人。
腦中有一畫面一閃而過，未免蘇苒下地站立不穩摔個狗肯泥，封奕沒有將懷中的人放下，只往上託了一托，便要隨眾人跪下。
「愛卿免禮。」
封奕腿剛一彎曲，皇帝便在遠處虛扶起身。
「今日乃愛卿大喜之日，便免了這禮數，眾卿家也平身吧！」
已過不惑之年的嘉泰帝蕭智一身玄色暗龍紋錦衣，身形頎長健美，臉上洋溢的風采竟不輸在場任何一位年輕人。
「是孤來的不是時候。」
「今日乃我千諸恩濟之日，本想著出宮轉轉，一早聽嫣妃說這民間嫁娶甚是熱鬧，想著貴妃也是許久未出得宮門，你又是她最為看中的弟弟，也該來這一趟。」
「不過愛卿這…？也是民間嫁娶禮儀？」
李公公沒有應聲，嘉泰帝向右傾身，雖未轉頭，眾人卻也能明顯看出皇帝是在問右後方的嫣妃娘娘。
「當日臣妾哥哥們成親時，臣妾還小，卻也記得是與嫂嫂牽著紅綢進府的，像丞相大人這般情景臣妾倒是聞所未聞。」
嫣妃娘娘神態恭敬，只是語氣頗為冷淡，細聽，聲音里竟還夾雜著些許顫音，不知是不是被嘉泰帝的天威所震。
「那愛卿這又是為何？莫非此乃大淵風俗？」皇帝的聲音原本低沉，此話一出竟隱約帶著些微怒。
蘇苒心裡頓時一驚，心想莫非皇帝這是生氣自家臣子大婚隨了別國風俗，有傷臉面？
「是我在馬車上坐麻了腳，大人怕誤了吉時，還望陛下勿怪。」
軟軟糯糯的聲音很是陌生，嘉泰帝先是左右看了看身後的兩位妃子，瞭然二位妃子眼神所指，方看向對面愛卿懷中的新娘子。
新娘子將圍在新郎官脖頸間的藕臂拿開，可能是自己的注意力太集中，皇帝眼尖的發現，就在她手臂自上而下滑落的間歇，她飛快地用食指在封奕衣領邊輕撓了兩下。
這一小動作使得二人更顯親密，皇帝不免重新審視封奕，此次行程，莫非這位愛卿當真是動了心？
「把我放下來吧。」蘇苒在封奕耳邊輕聲道。
「腿應該無事了。」見封奕不動，蘇苒又補充道。
蘇苒扶著封奕的胳膊小心落地，感覺腿確實能站立支撐方才鬆開手。
「見過陛下，陛下福壽康健。」蘇苒屈膝行禮。
「見了陛下還不趕緊下跪，不是腿麻了嗎？怎麼如今站著看起來倒是比常人還要穩健？」
冷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蘇苒腦中飛速旋轉確定應該是那個剛剛回話的嫣妃娘娘。
蘇苒不語，只站在原地不動，手中攪弄著喜帕的一角，一副新媳婦的緊張模樣。心裡卻想著反正如今頭上蓋著塊紅布也沒人看得見自己的表情。
「本宮問你話呢怎麼不回話？」嫣妃又道。
「回娘娘，我是一雙腿麻了，並非是廢了，如今歇息這時刻，已有了知覺。」蘇苒回道。
聽到蘇苒如此應答，嫣妃娘娘突然笑了起來：「陛下，嬪妾都有些糊塗了，可是這大淵與我們千諸的規矩不同？這臣婦與天家妃嬪回話竟自稱我，可真是亂了套了。」
蘇苒只聽嫣妃一聲輕笑起，說出的話卻是一嘴的陰陽怪氣。
「陛下，大淵定國侯府簡玄煜參見陛下。」人群中，簡玄煜大步越過蘇苒半跪在蕭智面前。
蕭智看著眼前自報家門的少年郎，他半跪在地上身姿挺拔，相貌俊朗，不卑不亢的眼神透露著一種少年老成之態。想想那遠在上京的定國侯府，嘉泰帝笑了笑，擺手道：「快快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