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遭小懲侮墜森羅
「眾卿認為朕該如何處置這放雷之人?」
言還未盡,雷部正神聞仲閃步出班。
「臣認為該嚴懲這放雷之人,像他一介真仙,在證位之時便敢以紫府神雷衝撞靈霄,假以時日還不知該如何放肆。況且,他今日以雷驚駕,不予嚴懲,那明日有會有何人以何神通衝撞天庭?長此以往我天庭威嚴何在?」
雷部正神之言深得玉帝心意,儘管聞仲與他隔心但他卻是少有的把玉帝之威嚴視為天庭之威嚴的。可還沒等玉帝點頭,一旁又站出一位老仙,正是長庚仙人太白金星。
「雷神此言差矣,我天庭難道就只有威嚴不成?玉帝統率三界,豈可只憑『威嚴』二字?那仁慈何在?這王真是證位之時發生神雷衝天,咱們尚不得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若他有意為之那隨正神嚴懲便是,可他若事出無心豈不枉懲好人?
況且他不過是以真仙,證位之時尚有紫府神雷相伴,可見其天資非凡。此等人才若是能收為己用,恐怕你雷部也能多一幹將了。」
太白金星說著說著就自顧笑了起來,聞仲的臉色也好看了很多。這太白金星素擅勸諫,一張巧嘴最會說話,正直的聞仲受他這麼一勸態度也軟了幾分,御座上的玉帝也覺得言之有理。
「金星此言差矣!不知金星可還記得當初的孫悟空否?!」
正在這時,武仙班中有一大神舌燦春雷,腆胸迭肚一步越出,原來是巨靈神。這大神斗大的頭晃了兩晃,又說到。
「當初的孫悟空也是因為玉帝仁慈招他上天,可結果呢?!那妖猴反覆無常,大鬧天宮后又倒反天庭,如今要是還像當初一般仁慈,那豈不是禍事又近了?!」
巨靈神一說完,殿中眾仙都想到了當初的禍亂。孫悟空大鬧天宮之時,雖然終究也沒有打進凌霄殿,可天兵卻是死傷無數。而且天庭掌管三界,眾仙哪裡有時間陪著他胡鬧?孫悟空當初天宮一鬧不要緊,鬧得多少神仙無法司職,倒是苦了下界。
只因九曜星閉戶,三曹官停案,致使下界陰陽顛倒,這才有王莽篡漢,可以說後來的幾百年亂世皆是此刻埋下的因。如今下界亂世未息,難道還要招這麼一個禍害上天?
眾仙都沒見過王真,只能由孫悟空類比,這樣一想都大搖其頭。
太白金星奇怪的看著巨靈神,心想這夯貨何時有了如此口才?不過幾句話就讓眾仙家都換了風向,這中間怕是有其他人指點。
「巨靈神此言差矣,那孫悟空乃是天生地養的石猴頑劣不堪,此二者如何能比。這王真能在亂軍之中救主,定是一個忠貞之人,此等忠貞之人如何能會作亂?況且他也是受仙人點化,並拜師名山,自然品行不差。」
太白金星這樣一說,巨靈神頓時為之語結答不上話。正當這時,又有四大天王之中的多聞天王出班。
「咱們且不討論這王真品行如何,他冒犯天顏卻為事實。金星可曾聽說過有罪不罰之理?即便是無心之失,也只能輕罰不能不罰。更何況,太白金星說他什麼受仙人點化,拜師名山……
那黃承彥不過是末流散仙轉世,雲夢山也不過是鬼谷子修行之所。鬼谷子一下界鍊氣之士,所教弟子也無非是下界名臣,又有誰真正成仙證位?所以依臣所見,即便是要召他上天,也需先予以教化,否則他日上天定生驕橫之心。」
這下太白金星可算明白,方才教巨靈神說那話的便是這多聞天王,這多聞天王所說確實有幾分道理,就連太白金星一時之間都沒想出來該怎麼駁回他的話。
「鬼谷子……」
玉帝在聽到多聞天王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心中暗暗重複了一遍。不過也沒有說什麼,依舊對眾仙問到。
「還有哪位仙家有所建言?」
「陛下,臣附議多聞天王多言。」
正在此時,又有翊聖真君出列,他在天庭中地位很高,為人正直,玉帝向來也都是很重視他的看法。
「陛下,不嚴不足以儆奸惡,不慈不足以定人心。有法不正視為無法,有過必罰是凡人都懂得的道理。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王真必須要受罰。但他若真是個人才,卻也不該因小失大。
所以,臣覺得可以先稍懲之,既正法度,也可試其心性。若是可造之材,便權當罰過,彰顯陛下仁慈。若他當真不可造,那就依律懲治。這般便可兩廂皆宜。」
「大善!」
翊聖真君一席話,凌霄殿內眾仙全都認可,玉帝當即一揮袍袖,撒下敕令去以小懲試一試這王真心性。
……
青岩仙境,長生洞內王真所居小築之內。
正在閉目打坐的王真突然就是一陣恍惚睡了過去。雖然睡下去了,可王真的真靈猶在清醒之中,奇怪的想到。
「嗯?多年來我一直靈台清明,怎會頭腦混沌睡過去?待我先醒來再說。」
心中這樣想著,王真的魂魄卻不由得從身體里飄了出來。看著自己從「另一個」自己身上飛出來,王真更感不對。正在他打算運用五行法門歸位之時,有一股大力如扯著自己一般,霎時間王真魂魄就飛過萬水千山。
待他眼光看清之時,身邊已是陰風慘慘,鬼叫殃囂,正是一座森羅殿!
「森羅殿?這是陰間地府?我來這裡幹嘛?難道是我壽盡了?我終究還要受這輪迴之苦?」
這麼一想把王真嚇了一跳,當時就要轉身回去,可再一想,自己如今已經是陸地真仙,怎麼可能會就這麼入輪迴。
「看來應該是搞錯了,把我的魂給拘來了。可要是拘我魂魄為何不用黑白無常?」
王真自然是不知道,要是黑白無常去拘哪裡能拘的來他?正是地府直接用生死簿上的命鎖強行將他引來,可修成飛仙之後仙人便可以自行斬斷這鎖,待壽元將近天人五衰之後才可再接上,只因無人告訴王真他才沒有斬去命鎖。
邁步走進了森羅殿,這殿中當真是陰森非常。殿門之處守著黑白無常、牛頭馬面四鬼,見王真走了進來,四鬼一齊發力從四面下鎖鏈絞住王真命鎖,並下手銬腳鐐,這旁又給他下了一副千斤大枷。
王真左右看了看,黑無常身材胖大一臉爛肉,白無常身材瘦高形同骷髏。那牛頭馬面二鬼雖生牛馬頭顱,卻張著血盆大口,裡面儘是獠牙,不似食草之類。
模樣生的兇狠唬人,可王真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害怕,眼前這四個不過飛仙修為,根本不是自己對手。任由他們施為,不過是王真覺得恐怕抓錯,把誤會解開便好,此時沒必要與他們計較。
再往裡行殿上站滿了鬼卒,可惜王真在他們身上連眼光都沒有停留。
走到殿中央,見眼前端坐著判官與掌案陰曹,那判位之上則圍坐著十殿閻君,十雙鬼目冷氣森森注視著判官與掌案,不容有一絲馬虎。
「殿下可是王真?!」
走到判案之前,王真一聽上面叫自己的名字,心中一奇想難道他們要抓的是與他同名同姓之人,怪不得會抓錯。
「回稟陰曹,在下正是王真。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你們所要抓的那個王真?」
王真這樣一說,那判官當時大怒起來,用手一摔驚堂。
「大膽,在我森羅殿中還敢巧言令色,我等怎會抓錯?!」
一旁掌案陰曹取出王真卷宗,高聲宣讀到。
「王真,後漢建安二年生人,生辰為丁丑己酉壬辰庚戌,死忌為癸未乙午辛巳甲申。正壽為六十六歲,因有救主之功來生投富貴之家。」
掌案念罷,判官又一拍驚堂。
「我且問你,這是你不是?!」
王真一聽,這卷宗上寫的還真是自己,又奇又笑的說到。
「陰曹,這生辰說的是我,要是不來這兒我都不清楚我完整的八字。不過後面的死忌就不是我了。」
判官聽王真這麼一說笑,頓時勃然作色。
「呔!這是陰曹所在,豈容你嬉皮笑臉?!那生辰分明是你,死忌也合該是你。你卻生生又苟活了八十載!你可知道,就因為你未到陰司,險有以富貴之家絕後?!」
王真這下明白這判官判的確實是自己,當即以披枷帶鎖之身行了一禮。
「如此說來是我失禮了,可好叫陰曹知道。我乃是修行之人,賴有玄功延壽,這才多活數十載,后又得證仙為,現在已是真仙,享四萬八千年壽,還望陰曹明察。況且我雖未去投胎,那上等家室不也留給了其他好人?於地府也無損害,況且我今日也披枷帶鎖,不然就權當罰過,還是放在下回陽間吧。」
一百多年的書不是白看的,即便是無理王真也能辯上三分,何況他這還不算無理。
「呔!你把這地府當做什麼地方?還以為是陽間?豈可討價還價?」
判官一時間被王真辯的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繼續拍著驚堂木斥責。就在這時,在判位之上響起了十殿閻君森森鬼音。
「此乃陰間,生死簿上既有生辰死忌,就該一絲不差!你難道不知『閻王叫你三更死,豈能活到五更時?』你命中本無成仙之份,今僥倖得證仙為也是枉然。
如今你偷得陽壽八十載,本該重判,念在你是無心之失,便罰你在油鍋地獄煎熬八載再去投胎,你下去吧。」
王真不敢相信的看著頭頂的十殿閻君,想不到他們竟然如此霸道,自己都好話說盡他們居然還要硬判自己。
只是一瞬間,王真就冷下了臉來。
「敢問閻君,今日莫不成是再欺辱我這下界小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