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智者也怕謬論
新春報曉,廣陵縣已經遍插呂布的大旗了。
可惜福禍相依,一封告急文書讓陳宮驚出了一身冷汗。
「主公,袁術遣大將紀靈,領兵五千,兵犯徐州。」
呂布一頓,一副茫然失措的神色。
陳宮諫言道:「主公,事不宜遲,當速發兵救援。」
哪知呂布回神過來,卻不以為意道:「這徐州讓與袁公路又何妨!公台,成大事當不拘小節,你修書一封給曹操,便道:本侯新敗,不足以守徐州之地,沿海之地多有海寇襲擊,本侯請戍海防,坐鎮廣陵。」
陳宮聽得是目瞪口呆,說送就送,這般弱勢如何能成就一番事業。
呂布細道:「公台稍安勿躁。」
「公台可知袁紹有多少兵馬?」
陳宮回道:「坐擁百萬!」
「如果給你精兵三萬,你可有信心一戰而勝?」
「難,除非佔盡天時地利人和!」
「可…有人敢,十個袁本初都不是他的對手,這個人就是曹操,本侯必須給他找點麻煩,不然讓他羽翼豐滿了,我們走都來不及。」
陳宮不可置信的看著呂布,呂布又道:「公台可知袁公路有多少兵馬?」
陳宮道:「三萬有餘!」
呂布笑道:「三萬人,一群無能之輩罷了,揚州連年大旱災,民不聊生,袁術背信棄義,妄想顛覆漢室,其部曲陳蘭、雷薄叛變,又掠奪糧草,奔赴於灊山,這等人能成就大事,我看這番他是有意借道徐州去投奔袁本初。」
陳宮思索一番,道:「主公高見,如袁術趁機聯合袁紹,豈不是將徐州拱手讓人了。」
呂布回道:「徐州乃四戰之地,此番又遭此大戰,你也看見了,曹操可是屠了徐州上萬百姓,要想在此地休養生息,沒有三五年,難成大氣,此地,萬萬留不得。」
「主公意欲何為?」
呂布一字一頓道:「走,走的越遠越好。」
陳宮不假思索道:「可四周已無明路,荊州劉表,青州袁紹,豫州曹操,難道主公想去揚州?」
呂布輕蔑道:「袁公路都不要的地方,本侯才懶得去,江東孫策也不是一個乖娃娃,他已經坐擁三郡,本侯拿什麼和他爭,死磕,得不償失。」
乖娃娃,陳宮差點破口大笑,問道:「難道主公想渡海?」
呂布一本正經道:「不錯,聽聞公孫瓚已經窮途末路了,就這幾日可能便要敗於袁紹,正是我等出兵遼東的大好時機。」
「遼東?」
陳宮道:「遼東地處蠻夷,民古風亂,天寒地凍,且公孫度已經盤踞時久,跨海而擊,天險重重,且斷了後路,望主公三思。」
呂布痴笑道:「天下人都罵我呂布三姓家奴,背主小人,士人避之不及,這天下十三州已無我容身之所,公台,你可明白?」
陳宮愧疚道:「主公,是屬下等不才。」
呂佈道:「此非三軍之錯,乃是我呂布之過,如今,我得為手下弟兄們謀一條生路,讓他們找到一個家,一個歸宿。」
陳宮義不容辭道:「屬下願效死力。」
呂布點頭道:「遼東之東便是高句麗棒子和三韓,哪裡地廣人稀,遠離中原,雖北上有鮮卑和烏恆人,但是實在是一個絕佳的避難場所,本侯只想當個安樂侯,給手下弟兄分個三五個老婆,也樂的其所。」
陳宮這才醒悟,呂布是再打東半島的主意,倒不失為是一個上上策,一旦落根三韓,西出遼東,攜帶幽州,坐擁天然馬場,假以時日,何愁大事不成。只是鮮卑人不得不防,這以後的日子可就苦了。
「傳令張遼,帶走所有物資,回援廣陵。」
「諾!」
「傳令高順,進駐港口,打造大船,以備急用。」
陳宮急忙下去按排去了。
呂布又喚來李馗道:「帶領一隊精兵,去給本侯把城中所有工匠一個不留都抓起來,速去。」
李馗大喝了一聲得令跑下去了。
時局動蕩,以現如今的身家,呂布不得不為之。
況且,呂布有一個大的三國夢,那就是學冠軍侯,封狼居胥。
中原大地,終歸是自己人,自己人殺自己人算不得真本事,只有那蠻夷才是最可恨的敵人,五胡亂華,多麼慘痛的教訓。
大國情懷之下,呂布也有一些私願,歷來開疆擴土的將士不論出身,都會被朝廷記入史策,到時候,這三姓家奴的罵名,也就不復存在了,到時候真的入駐中原,怕是要順心的多,至少不會被世人指著鼻子唾罵。
三國之戰,打的是人口之戰,拼的是將星謀士,如今自己孤立無援,當識時務。
一想到這些,呂布早就已經釋懷了。
謀士,陳登便是一把好手,呂布不想殺,可也不會留下來給曹操。
大牢內
陳登極力保護著老父陳珪,生怕這群地痞流氓又來生事,昨夜,他父子二人,可吃盡了苦頭。
腳步聲響起,呂布徐徐走來,望著牢內的陳登,面無表情道:「陳元龍,降不降?」
陳登怒視道:「反賊呂布,人人得而誅之,陳某誓死不降。」
「有骨氣,來人,把陳珪給我帶出來。」
呂布怒氣沖沖走了,大有要殺人的節奏,全然不在乎陳登的辱罵。
別院里,呂布靜靜的看著陳珪,半許才開口道:「先坐下,你是大儒,有些事情我想請教一二!」
陳珪不語,冷漠無情的看著呂布。
「何為忠臣?」
面對呂布拋出的問題,陳珪本不想回道,但是一想正好藉此話題羞辱呂布一番,便答道:「忠臣自當是為國為民,報效朝廷的人,絕不是你這種反覆小人。」
呂布不悲不喜,繼續道:「朝廷?那個朝廷?」
陳珪回道:「大漢朝。」
「漢朝皇帝又是誰?」
陳珪道:「靈帝次子皇子協!」
呂布仰天大笑道:「非也,非也,大漢朝已經不姓劉了。」
陳珪怒聲道:「大膽呂布,竟敢無視皇命。」
呂布譏諷道:「本侯膽子怎比的過曹操,他才是正正無視皇命,老匹夫,難道你沒聽說過,陛下已經被軟禁了起來,就連宮廷用度,都是曹操一手操控。」
「休的胡言亂語,丞相不顧生死,費盡心思才把陛下迎接到許都,怎會如此!」
呂布長嘆道:「好一個費盡心思,老匹夫,你難道沒聽說過挾天子以令諸侯嘛?」
陳珪氣的吹鬍子瞪眼,呵斥道:「丞相為百官之首,當然可以行此號令。」
呂布內心也快要氣爆炸了,這老匹夫真是冥頑不靈,看來得下猛葯了,陰陽怪氣道:「看來你父子不是忠心的大漢朝,而是忠心的曹操,可憐陶謙一身英明,竟重用了一個為亂朝岡的人,你對得起陳家的先烈嘛?」
陳珪氣的口齒不清,斷斷續續道:「呂布…你才是反賊…,我陳家上下…世代忠心耿耿…絕不會做反賊。」
呂布心頭暗喜,懷疑的看著陳珪,回道:「你又不是你兒子,你不會做反賊,保不住你兒子早就入了曹操的幕僚,一心想推翻漢室,除非……」
陳珪急問道:「除非…除非什麼?」
呂布正色道:「除非讓你兒子留在本侯身邊三年,這樣才能斷了他與曹操的聯繫,三年之後,曹操必漏反骨,到時候是去是留,本侯絕不插手。」
陳珪憤恨道:「小人,我父子二人,寧死不屈,更不會委身於你,為你出謀劃策。」
呂布不為所動,繼續道:「這三年內,我不需要他為本侯做半件事,如若你不肯,或者自殺身死,便是你父子二人有異心,本侯當宣告天下,免得世人不知。」
小人,十足的小人,陳珪生平第一次遇見這種潑皮無賴,可自己卻沒有反駁的餘地。
呂布見陳珪沉默不語,暗自叫好,說道:「你先下去問問陳登,可能他別有用心。」
呂布丟下這句話,便怡然自得離去了,至於陳珪父子二人怎麼打算,他只能坐觀其變了,反正不從也要將他們帶走,至於會不會自殺身亡,呂布也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