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遠去的時光(二)
茶水冒著熱氣,香氣裊裊,大概是沉默了太久,柏青像是尋找一個兩個人都可說的話題,於是說道:「在那裡我每天就是繪畫,目光所及都可進入我的畫布,樹木,花草,茅屋等,畫累了就躺在院子里的吊床上看雲朵,看星星,看月亮。當然偶爾也會背著畫夾,在樹林里,泉水邊繪畫。」
「怪不得你的畫作大多畫的是景物,跟你所處的環境是有關係的。」庄之言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有沒有遇到過奇異的事情?」
「奇異的事情?為什麼對這種事情感興趣?」柏青不解地問道。
「就是感覺應該會碰上那種事情,那種環境應該會有吧。」庄之言說道。
柏青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發出清脆的一聲響,說道:「有一次路過當地一個有名的山洞,當地人都說那是魔鬼出沒的地方,當然我是不相信這種事情,當晚回家后我就覺得身體有了異樣,像是被魔鬼附了體,渾身乏力,高燒不退,昏睡了好幾天,結果三天之後就自動消失了。從那以後再也不敢去那裡。這種事情,還是相信為好。」
「確實是奇異的事情。」庄之言點頭說道。
「還有驚險的事情,有一次我差不點兒被眼鏡王蛇傷害。」柏青的眼睛里又一次流露出回憶的神情。
「什麼情況?」庄之言確實來了興趣。
「有一次我在林邊繪畫,抬頭時突然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一隻眼鏡王蛇正對我虎視眈眈,我嚇得第一反應就是拔腿就跑,奪命狂奔,要是蛇距離我再近些,我反應再遲鈍些,我的小命兒就沒了,那種蛇毒性極強,每年都有當地人被咬傷,甚至有丟掉性命的。從那以後我在戶外繪畫就在身旁燃一堆火,這樣就避免受到蛇的攻擊了。」柏青說道。
「是驚險,不過也說明那裡的自然生態環境很好。」庄之言把柏青的茶杯再次注滿。
「自然環境很好,滿眼都是綠色,美如畫呀。」柏青神往地說道:「我住的那所房子的院子里就有幾棵芭蕉樹,蒼翠色的葉子寬大得足有半米寬,可以當傘用。」柏青說完,笑道:「可是我還是想回來,這是我讀大學的城市,還是很懷念這裡。當然還有前面我說過的原因,想享受城市的便利。」
柏青又一次看向窗外,好像回憶正在慢慢地進入他的腦海,讓他想起什麼。「那裡常常下雨,而且是午後,整天濕溻溻黏糊糊的,好像怎麼洗都臟。」
「這裡到了梅雨季節,也是很潮濕的。」庄之言說道。
「梅雨季節二十多天就過去了,而那裡潮濕悶熱的時間長達半年多,我剛去時還是用了很長的時間去適應。」柏青說道。
說到潮濕,庄之言下意識地用手捏了捏右手臂,輕聲道:「今天還沒事。」
「你也會疼痛?」柏青問道。
「疼起來,拿不住畫筆。」庄之言說道。
「只要下雨我整個脊背都會疼痛,酸脹,這也是我回來的原因。適應環境不過是靠自己的毅力去克服而已。」柏青說道。
「感同身受,對於潮濕的體驗,可謂是說到了點子上,適應環境就是靠著自己的毅力去忍受,而不是身體接受了環境。」庄之言隨聲附和道,然後又道:「還有什麼新鮮事?」
「你好像對我在小村子的生活很感興趣。」柏青說道。
「那是當然,那種環境跟我生活的環境完全就是兩個世界嘛。」庄之言笑道。
「其實一旦畫起畫來,就什麼都忘了,無論在哪都是一樣的,都是心無旁騖地進入到繪畫的狀態里,心思都在畫筆上,想著畫什麼,是吧。」柏青笑道。
「說的沒錯。」庄之言說道。
「還是住在城裡好,一旦發生什麼不測的事情,來得及搶救。」柏青故作深沉地說道。
「又遇到毒蛇了,被咬了?」庄之言反應道。
「哪裡,那種事情遇到一次就夠了。我突發盲腸炎,疼得我死去活來。」柏青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好像又一次親身經歷似的,說道:「那個小村子連個衛生所都沒有,只得去鎮上的醫院,路上就耽誤了兩個小時,要是再晚一點,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做手術的醫生說要是及時就醫的話,可能吃點兒葯,打點兒針就好了,但是因為炎症擴散,只能手術切除,還住院一個星期。」
「這種小手術在這裡都是微創了,不會在腹部留下傷疤,要說有傷疤也是一個針孔般大的疤痕,所以不會影響身體的平衡。」庄之言不由得看了柏青一眼,笑道。
「身體的平衡,一個傷疤竟然影響到了身體平衡,太誇張了,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柏青大笑不止道。
「好笑吧。」庄之言拘謹地笑了一下。
「要說好玩的事情,還是很多的,看在你今天好奇的份上,我就再給你說一件。」柏青賣弄著官司說道。「還有看在你的綠茶上,色青味香,好茶。」他端起茶來緩緩地喝了一口,慢慢地咽下去,然後故作輕鬆地說道:「那天我睡到半夜,就覺得手臂痒痒的,第一反應就是抓,突然就摸到一個硬乎乎的東西,嚇得我趕緊開燈。你猜是什麼東西?」
柏青不等庄之言回答,就已經自問自答了,「一隻蜥蜴。黑綠色的皮像癩蛤蟆,長相比癩蛤蟆還要醜陋,簡直就是慘不忍睹,我嚇得一甩手臂,沒想到手臂因為用力太大,肩部挫傷,結果是我幾天都無法執筆繪畫。」
「它沒有咬到你?」庄之言問道。
「不咬人,就是咬了也無毒,是雲南特有的龍蜥蜴。」柏青說道。
「稀奇古怪的事情,還真是不少。」庄之言看了看腕錶,說道:「以後慢慢講吧,我餓了,一起去吧。」
「我就等著你說這句話呢。」柏青笑道。
「犒勞你,你選餐館。」庄之言說著起身往外走,一下子跟黃昏撞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