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廁所值班室
有了南陽十中宿管老師這份工作，還有了女生宿舍一樓原拐角處的廁所改成的宿管老師宿舍，吳鳳一下子覺得自己的生活重新步入了正規。
雖然這個廁所位置改成的宿舍看起來怪異和讓一些人覺得太慘了，但是吳鳳卻不以為然，還認為這是一個學校難道得的清凈之處。
咋一看上去，這個拐角處進來有6、7米長，寬1.1米的過道，過道裡面就是原本兩間各有9個平方左右，一個男廁、一個女廁的位置。
往樓上看，從二2樓到頂上的7樓，這個位置上面就是男女廁所。住在最下面的廁所位置，不就是住在別人拉屎拉尿的下面嗎？想想都噁心。
吳鳳怎麼還覺得這裡是個好地方？
因為她是學建築出生，她看了一下這個一樓廁所處的位置，立即就看出了裡面有玄機。
這個1樓是大廳層，層高達到了5米多，也就是說，這個1樓過道到二樓過道層凈高有5米多。但是在過道里的原男、女廁所里，層高卻只有2.7左右。也就是說，在1樓廁所位置到2樓的廁所之間，裡面有一層牆上有門的2.5米的隔空層。
吳鳳在總務那邊借來樓梯，看了一下那中間的隔空層，原來設計應該是放設備的。但是設計了，結果裡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放。
這個1樓廁所位置的房子和2樓廁所有2.5米的隔空層。
何況這1樓原廁所位置除了男廁所有一個蹲位是廁所，裡面那個女廁所位置就從來沒有當成廁所，一直是空起的，地上和牆上貼有辭磚，還有一個23米的大窗戶，陽光可以照射進來，外面還幾顆高大的大樹，綠意盎然。
……
對建築熟悉的吳鳳一看，就知道這樣的設計就是可以住人的，改成宿管老師宿舍也無不妥。
黃斌老師第一眼不住這裡，搶先一步要了男宿舍那邊活動室宿舍。吳鳳就坦然接受了這邊。
只是不知道有這隔空層的人以為就是住在樓上的直接廁所下面，心裡難免會覺得尷尬和難受。
當然，這是1樓，相對比較潮濕，房子里還有一根下水管道在旁邊。
這是住一樓，正規老式住宅也存在的問題。何況這是工作時住的宿舍。
這個房間已經多年，關鍵沒有裝修甲醛的味道，潮濕問題解決辦法，房間弄一個烤火爐……下水道住校生在宿舍用水才有水流聲，住校生上課和睡覺是沒有什麼聲音的。
把這裡面徹徹底底打掃乾淨，就是一處幽靜之所，值班那天全天在學校，要在辦公室、宿舍區、甚至教學樓處跑，帶女兒過來，自己忙其他事情，女兒可以不影響工作，一個小家一樣的房子。自己也可以隨時照顧到女兒……
她留女兒在這宿舍里，斷水斷電，窗戶有防盜窗，拿了玩具在裡面，關起女兒在房間里自己玩。
她工作時空了就回來可以隨時照看一下女兒喝水、上廁所、帶她在過道里遊戲……
女兒也真是特別乖，才1歲多，和媽媽一起上班，一個人就在宿舍房子里玩、畫東西、等媽媽回來……
白天自己上班也不算忙，就在宿舍檢查，德育處辦公室那邊也不是自己的辦公處，領導叫就過去，守好自己的宿舍區。
高中學生學業很緊，上午、下午、晚自習都在教學樓，她其實也有時間一邊在宿舍區上班，一邊照看女兒。
這是生存，為了生存，她們母女兩個人的上班廁所宿舍。
這樣的生活，她堅持了下來。她笑自己，以前希望有個男人幫自己，那個男人文人或者教師。
文人是因為她從就喜歡語文課，也很喜歡寫作，對文人作家有一種天生的崇拜感，就像有一束光讓她追尋；喜歡老師，是她孩童時有鎮上小學謝老師、中學黃老師、中專陳老師……
現在自己就是一個宿管老師了，晚上在學校值班時一邊呆花花，一邊還可以寫作，自己也可以成為自己想像中當老師，會寫作的男人樣子。
就像自己在兒女面前，一樣又當爹又當媽。
當然，幹了這份宿管老師的工作，就要對得起這份工資。
每天早上生活老師打掃公共區域衛生，她就認認真真檢查每個寢室衛生，和黃斌老師商量，制定了南陽十中寢室衛生檢查的標準，每天衛生檢查不過關的，做好記錄，中午住校生回來手把手教他們打掃、收拾、物品擺放……
學生衛生屢教不改的，請示德育處，請任主任在班主任會議上告訴班主任，衛生三次依然不合格的寢室，宿管老師到班上提人停課回宿舍打掃……
黃斌老師認為她多事，還得罪有一些護班上學生短的班主任。
可是，不這樣搞，寢室衛生上不去……她們這樣的專職宿管員就失職。
值班這天一整天在學生，出來衛生，她發覺住校生的安全還有紀律也存在很多問題。
她自己歸納出學生宿舍必須的重點是安全、紀律、衛生三大塊，圍繞著三大塊，必須抓好，這麼多住校生，50多個寢室。每天都有那麼多事情，必須兢兢業業，認認真真去做。
……
認真工作，領導也看得見，就算她第二天下班回家，抱著或者牽著女兒回她們租住的房子，學校領導或者老師看見了，就算人家心裡有什麼看法，嘴也沒有人說什麼。
這是學校的純潔之處。
她特別感恩。
任華對吳鳳一直很不錯。有時德育處買廢書廢報，處室得到的獎勵作為部門的活動經費，或是偶爾一起聚個餐，或是趕節假日去附近的景點玩一圈。
吳鳳和黃斌跟著德育處老師去旅遊是不可能，但每次聚餐，任主任都會堅決問他們兩個，輪休不上班那個就叫著一起出去吃飯。
而且還叫她帶上女兒——那是吳鳳感覺受尊敬的時刻了，
然後任主任就會對服務員喊：「給我們吳老師女兒拿個兒童座椅！」每一次，吳鳳都會露出感動的微笑。
處室吃飯，按套路，作為一把手的任主任要「打硬圈」（按次序敬每一個人）——其實就是藉機誇讚手下的兵，肯定一下大家的工作成績。
如果在日常工作中有什麼摩擦的話，小尺度地點一點，解開心裡的疙瘩，有利於團結。
每次在這個過程中，吳鳳從不主動開口講話，也不主動端杯，別人說什麼他都會點頭微笑。
輪到敬她時，任主任便會不吝溢美之詞：「德育處你們宿管老師也很重要，那麼多住校生，晚上這些住校生的安全、人員核查、住校生半夜生病這些安全重擔就壓在你和黃老師和下面幾個生活老師身上！
我們南陽十中有了你們這專職宿管老師，管理上不用以前班主任們輪流值夜班叫苦連天，你們的責任心很重要呀!這晚上住校生的活兒你們要頂好啊！」
等任主任說完，桌上的人要麼附和著點頭稱是，要麼表示同意地說吳老師和黃老師辛苦了。
「謝謝主任！」吳鳳怎麼會不清楚這是任主任特意捧著她嘮，但吳鳳還是會站起身來莊重地雙手持杯，然後一口乾掉酒，說著「領導放心!」
偶爾，她也會打開話匣子和大家閑扯上幾句，或者發出一陣陣爽朗的笑聲。像是生怕自己多嘴，畢竟自己只是學校聘用的，和正式老師們不一樣，說幾句就既謹慎地閉上嘴。
任主任說的話雖然有點籠絡人心。
但吳鳳和黃斌確實幹得都是要緊的活兒：德育處下轄管理五百多住校生，請假、夜不歸宿的需要和班主任和家長核對，學生半夜生病，住校生晚上的事打到他的手機上，有時候她一個晚上都不能睡好。
雖然值夜班辛苦，但看得出吳鳳還是挺樂意的。
而從「背鍋事件」起，任主任也對吳鳳確實不錯。
大家聚餐后，德育處辦公室的沈老師刻意問了她:「你住的那邊，外面就是一個化糞池，你帶著女兒一起住那裡面，那些細菌？」
她愣了一下，她住的廁所宿舍外面下水道接出去確實是一個化糞池。
在建築設計上，化糞池就修在樓房一樓的側面或者馬路中間，比一樓要地二三十公分，污水在下面，都是正常設計。
只有污水不往外流，住一樓也就都是這樣，考慮細菌病菌，那一樓就不適合人住了？在建築上並沒有這一說法。
而且她和女兒住在那個廁所宿舍已經半年多了，條件比她小時候在農村住孃孃那黑漆漆灶房後面或者跳蚤叢生的豬圈上面好多了。
她是艱苦環境出來的人，她真的無法和沈老師她們這些有自己漂亮舒適環境的老師們相比。
她只能尷尬笑著:「謝謝沈老師提醒……女兒暫時沒人帶，帶家裡老人來了，就……」
「還有聽說你把宿舍的活都在安排？黃斌老師那邊也要聽你的？」
沈老師這話……
原來並不是真正關心她住廁所宿舍的糟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老師是德育處年紀最大的老資格，以前是語文老師，現在在德育處搞辦公室工作，任主任都要給面子，說話話中有話很有水平。
那意思，你只是一個住廁所宿舍的宿管員，有什麼資格安排同樣也是宿管黃斌老師這樣那樣……
就是因為她吳鳳在狠抓住校生寢室衛生提高，會藉助德育處的處室身份，到班上動真格提衛生不過關住校生停課回來打掃。
黃斌和她換班，她這樣做，對方不這樣做，就會顯得不認真。
黃斌就覺得被動，但是怎麼這事會由沈老師代黃斌打抱不平？
她不敢也不想細想，她就是一個學校聘用的宿管員，不可能有晉陞途徑，就是老老實實一直做這個職位。學校的老師，特別這種老資格老師，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