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談戀愛的小麗

中考中，英語作為主科成績上不不去，縱使你語文和數理化再好，總分也一定會拉下一大截，不要說最難考的中專，就是高中，也希望渺茫。

何況她只有初三必須考上中專是唯一出路。

中考能考上中專，是廣大寒門學長出人頭地的第一塊乳酪。這塊乳酪擺在了她的面前，她卻開始感覺越來越悲哀。

小學學業優秀的同學:女同學有劉冬，韓麗；男同學有羅政偉、姚乃金和王大勇這些，全部都轉學到了廠礦子校、平縣一中、甚至市裡的學校。

但那需要交一大筆借讀費，聽說一萬，不要說吳鳳這種情況，就是村裡的一般人家，這昂貴的借讀費也是一個天文數字。

公平的中考，大家同一時間面對同一試卷，但因為農村中學英語教學的薄弱，農村孩子就被教學條件更好，借讀費高昂的廠礦子校、縣中學、市裡中學里的學生甩出一大截。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紅樓夢》的一句話讓她有了切膚之痛。

沒有好老師，就算是死讀書，苦讀書，拼了命學英語，成績依然上不去。

老師都說了:「吳鳳，你這樣努力，語文書都可以背下來了，好事!就算初三第一年考不上中專，再復讀過二、三年，不，或許一二年，是很有可能考上中專的!」

她對著老師慘然一笑。

她不認命繼續學，其他女同學都已經學不進去了，有一些都在說家裡安排初中畢業后嫁人的事。

特別是和她同是吳家寨，在學校住校的小麗，說自己嫁人可不想嫁回村寨里，想嫁到鎮上，找個有錢人家。

放學，吳鳳看見上課時無精打彩的小麗露出興沖沖的神情。她知道，肯定是校外又有那幾個鎮上的混混在等她。這時，還有另外班的一個漂亮女生探著頭進教室里，叫著小麗。

小麗應著聲，就要出去。

班上的同學們都在說：「小麗和另外班的那個女生和鎮上玩社會的牛強們混混耍朋友。」

小麗猛的抬起頭，驚訝的望著她說：「吳鳳，你不懂的，和他們玩可以吃好的，玩好的，又沒有人敢欺負！」

「可是，可是……」吳鳳的可是還沒說完，隔壁班約小麗的一起走的那個女生不耐煩的走了過來，輕蔑的看了看她一眼，拉著小麗就走。

她不知哪裡來的力量，一下子猛地衝上去拉住小麗說：「你不要去，我們好好讀書……」

「哈哈，好好讀書？你以為你學習好能考上中專，你別忘了，你英語一樣剛及格!這成績考中專，你別白日做夢了……」小麗竟然譏笑地望著她。

在隔壁班那個女生和小麗的訕笑中，有一個叫小華的男同學把她拉開了：「傻瓜，小麗已經不純了！」

「什麼叫不純？」她看著小華。

「哎喲，你還是女生呢，怎麼這麼笨！」

「什麼意思？」她還是不懂！

「切！就是她聽的朋友說她已經被牛強混混那個了，你以為……」

比她們高几屆的牛強以前就是中學的「校園霸王」，隔三差五，總有同學挨他揍，而且還都得掛點彩。

他父母在校門對面開了一家雜貨店，主營副食、文具，店裡顧客不少，但前來「討說法」的家長也不少。

牛強父母不堪其擾，心裡又望子成龍，便請校長和班主任去家裡喝了頓酒。

那幾年《古惑仔》系列電影大熱，學生們模仿得煞有介事，牛強就想當『老大』。

牛強就跟當時學校里最能打的一個高年級同學約架。打到最後，矮對方一頭的牛強操起一塊磚頭，把對方腦袋開了花。

牛強作為校霸打傷了人，終於被開除了。

開除后的牛強接替父母在校對面開了一家「學生精品店」，不僅銷售各類體育用品、青春偶像劇的山寨衍生品，而且還有高仿管制刀具，出租各種「帶顏色」的書籍光碟。

牛強就看中了皮膚白皙的小麗，他單獨約小麗去他家看有『顏色』的碟片，看完結束后，倆人意猶未盡，然後，牛強提跟小麗提前完成了「成人禮」。

這些事是被牛強吹牛自己說出來的。

小華告訴吳鳳這些，她瞪著一對大眼，完全不相信。

她只能無助地看著小麗她們頭也不回地快速朝校門外去了。

放學了她本應該回家掏豬草、餵豬、家務、做作業……可是在校門口，鎮上的那個叫牛強混混頭接到小麗們，當著很多下課的同學的面，就摟著小麗的腰，放肆浪笑。

小麗和那個女生上了他們的嘉陵車，緊緊的抱著前面的男人的腰，一溜煙從學校門口那拐彎馬路的視線里消失了。

她的心裡又一下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盯咬著心！

殷紅的落日從山谷射來過來的餘暉，讓人的心情了一下子變得很落寞。她第一次放學沒有回家，而是朝鎮上街道走去，心裡在擔心著什麼。

夜晚燈光疏影，有個髮廊店的門口擺著幾張撞球桌，有一群年輕人在那打撞球，另一面有幾個燒烤攤子，烤著各種食物嗤嗤的冒著熱氣，裡面圍著男男女女。

她看見了那群人里有小麗和那個女生。圍坐在一群男人裡面，開心的笑著，嘴裡和他們一樣，還叨著煙，眯著眼，吐著煙霧。

趁著夜色，她站在一個巷子口，看到這一切，心裡傷感的想轉身要走。這時，那群人起身了，小麗和那個混混頭牛強摟得更緊，牛強還捏著她的臉。小麗迎著他，喀喀的笑著，朝鎮上廣播站里走去。

她無法剋制地看他們終究要做什麼，悄悄的跟在他們後面。他們進了廣播站的鐵門，有一個瘦子快速的把裡面一樓里的房子打開，很快，從裡面傳來一陣震耳的音樂。

她鑽進鐵門，繞到那排房子的後面，透過窗戶看見裡面的人在跳霹靂舞，牽著手像波浪的抖動。他們跳了一陣，停下來，牛強來拉著小麗，另外一個男也過來拉著另外那個女生，出了跳舞的這間房，去了另外一間。

裡面繼續跳著的人發出一聲聲的尖叫。她的心隨著小麗被帶走提心弔膽，繼續順巷道朝里進去，窗戶掛上了窗帘的，看不到什麼，但是她的耳朵聽到了什麼!是一陣陣放浪形骸的叫聲，刺耳……

那一刻，她驚呆了，不再猶豫，瘋一般的衝出去，鑽出廣播站鐵門，朝學校里奔去。

校園裡很安靜，聽得見風吹著四周的松樹發出呼呼的聲響。

在教師宿舍前面，她看見的班主任王老師抬著一個盆正好他的房子里走出來。

她跑過去，慌亂地噼里啪啦把看見的情形說給了王老師聽。

王老師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神情，小麗是他班上的學生，他手裡拿著的帕子掉到了地上也忘了。

她接著說：「王老師，她們快去救小麗呀！」

王老師跺著腳說：「我最近也發現班上的小麗不正常，沒有想到會這樣嚴重。走，這個事情要給張校長彙報。」

王老師帶著她敲開校長的家，正好校長家裡在還有其它幾位老師在，在校長家裡在討論著什麼職稱……

王老師似乎覺得有什麼不妥，腿朝後退了一步。她卻已經忍耐不住，卻大踏步朝前，著急的對著校長喊：「校長，小麗被鎮上的流氓……」

那一瞬間，校長和其他幾位老師的眼光齊刷刷的朝她看過來。

校長頓了頓，走到她面前：「同學，不要大呼小叫的，有事慢慢說！」

可是，當她機關槍般噼里啪啦敘述完后，張校長卻反而出奇地冷靜，根本看不出一絲激動的神情，居然就坐在他家的木沙發椅上，掏出了煙！

她卻恨不得衝上前去，拉起張校長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