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夢中醒來

張揚激動的盯著幾米開外的鄒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他萬沒想到最後的記憶是鄒凱燦爛的笑容，為了救朋友寧願犧牲他自己，張揚此刻真想衝過去，帶他去醫院。

聽到叫喊聲，張揚回過神來，只見混亂的人群四散開來，有的人進了巷子，有的人順著大路奔跑著，有的人又回到了教堂，他們的身後槍聲不斷，有人負傷而逃，有人瞬間倒地。

燈光下，看得出兩人拿的是AK47型突擊步槍，恐怖分子的標誌性武器，張揚在紐約練習射擊時，基本所有槍他都用過。他內心非常忐忑，不敢輕舉妄動，那兩人看到活人就開槍，和殺人機器一般，毫無憐憫之心。幾個人就那麼倒地，躺在地上失去知覺，鮮血流的到處都是。

張揚膽戰心驚，眼皮一直在跳，雙腿也開始發抖，這可是赤裸裸的屠殺，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著千萬別犯傻，要是此刻穿著防彈衣拿著武器還敢嘗試一下，就這麼衝出去只會被當成活靶子。此刻，只聽遠處有人群的嘈雜聲離這裡越來越近，還有鳴笛的聲音，兩個帶著頭套的人視死如歸一般，根本沒打算逃，繼續四處找著人，想要在臨死前再多拽幾個人，去見他們信仰中的「神」。

張揚見兩個人開始靠近教堂正門，於是想趁機跑過去救鄒凱。這時，只聽身後有人發出聲音，拍了自己一下，看到槍，著實嚇破了膽，仔細看才認出是政府軍，原來附近巡邏的士兵已經悄悄的圍了上來。

「中國人？快離開這裡！」士兵小聲的說，一邊示意張揚從巷子里走。

張揚聽出是女生的聲音，記起安教授說過這裡的巡邏兵幾乎都是高中畢業的，他們要服兵役，不分男女，之後才能繼續上大學。

「我朋友在那裡！我不會離開的！除非帶著他！」張揚小聲的說，顯得很激動，繼續盯著兩個頭套男子。

「他很可能已經死了！」士兵看著張揚指的方向，見遠處倒地的人一動不動。

這時，她的戰友拍了她一下，小聲嘀咕了幾句，一邊示意巷子里的平民進到開門的百姓家裡躲藏，清空了巷子里的人，只見張揚一動不動，也解釋不明白。他們便換了戰術，想把注意力吸引到沒人的地方。

女士兵示意張揚躲好，隨後幾個人換了方向，悄無聲息的，從百姓家裡繞道過去。此刻街道上靜的出奇，路上除了倒地的一些人，就只剩那兩名男子四處張望。

這時，只聽戴頭套的兩名男子大聲說著什麼，根本聽不明白，還不時的朝遠處開兩槍。

嘈雜聲越來越近，鳴笛聲也越來越近，張揚心想應該是救援的士兵和警察趕來了。就在這時，頭套男子的後方，突然響起了槍聲，一個男子沖著開槍的方向就是一陣掃射，一邊喊著什麼，另一個男子聽到后，跑到教堂門口，看到緊閉的門，開槍打了很多個洞，然後一腳將門踹開，兩個人正準備進教堂，一個男子中彈突然叫了一聲，一瘸一拐的進了門，隨後在裡邊又聽到了一陣槍響，有人哀嚎片刻，才徹底安靜下來。

張揚已經目瞪口呆，激動的早就淚流不止，他真希望自己有超能力，瞬間把他們腦袋給擰下來，人怎麼能形容他們，若不是吃人的怪物，怎麼可能這麼冷血。張揚看到恐怖分子進去以後，想著死也拼了，飛快的站了起來，沖向鄒凱，有人開了一槍，好在有卡車擋著不然就中彈了。

張揚聽到身後有女人喊了一聲，雖然不懂，但知道是提醒不要開槍。張揚看著鄒凱，試了下鼻息，還有呼吸，只是整個人一點知覺沒有，身上好多處擦傷，腿部骨頭明顯錯位。此刻，支援部隊也趕了過來，很多躲著的人這才在士兵的帶領下逃離。

張揚流著眼淚，看到醫護人員向自己奔跑而來，以為他也受了傷，將兩個人很快抬上擔架，並聽他們說著本地語言，還有人用英語問自己是不是中國人。張揚看到教堂已經被部隊封鎖，有幾名士兵還悄悄的從後門繞了進去，並不時的傳出槍聲。

張揚一直告訴醫生自己沒事，這才允許他上了鄒凱的那輛車，他坐在救護車上，驚魂未定的看著鄒凱，這種感覺很複雜，醫療人員一直忙碌著給鄒凱止血，戴上了氧氣罩，詢問著兩人的具體情況，並不時的檢查張揚的狀況，直到確認沒有受傷。

張揚聽醫護人員說了很多，都難以置信會在這裡發生了恐襲，政府已經加大了反恐力量，總有漏網之魚諸如此類的話，他們很心痛那些死去的年輕人，可是發生就是發生了，除非有起死回生的能力，面對這樣的襲擊誰都束手無策，只能是越快擊斃恐怖分子越好。

張揚調整情緒后，一直獃滯的盯著鄒凱，也不見他睜眼，心想他才有了家，有了孩子和妻子，這怎麼跟他的親人解釋，都是自己的錯，從一開始就不該拉著他跟自己搞電影，做合伙人，如果來耶路撒冷前，沒和他提過治療癌症，甚至研究所的事，他就沒那麼大好奇心，就不會發生這些，都是我的錯！張揚一直這樣自責著。

救護車到了醫院，人群忙碌起來，人們大聲的喊著，里裡外外奔跑著，張揚下了救護車，見鄒凱飛快的被人推走。張揚一直說自己沒事，但醫生執意讓他躺在擔架上，隨後被推進了醫院。

張揚被好好的檢查了一番，醫生這才安心，下了結論，表示他沒有事，還讓他好好休息。可是他怎麼可能好好休息，問清了鄒凱的位置，找到以後，就在手術室外等候著。即使醫生安排他休息自己也不想，怎麼可能閉得上眼，因為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那麼多人死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張揚后怕不已，手還不時發抖，看著醫生進進出出的忙碌，讓自己心神不寧。這時，只見安約瑟和一個研究所的老教授趕到手術室外，老教授囑託張揚放鬆自己，別擔心，於是戴上口罩就進了手術室。

安約瑟自然不知道該怎麼勸，本來嘴就有些笨，他只是坐在張揚身旁，很安靜。張揚打電話說了情況，第一時間這位老教授就趕過來了，而且已經半夜十二點，這事震驚了所有人。

尹萍和陳秘書也相繼趕來，還有兩個助理，知道消息后全都趕來探望。幾人認識張揚這麼多年，第一次見他沒有一絲光彩，看上去難受至極，讓人心疼。

尹萍站到張揚身邊，嘆著氣，抱著張揚，張揚痛哭著，一直重複著，「都是我的錯！」

此刻，誰也不知道怎麼勸，醫生來來去去也沒有結論，只有片刻，和安約瑟商討過後，便回到裡邊繼續忙碌。

張揚哭夠了，獃滯的坐了很久，再次看到老教授出來，他摘下口罩后，滿頭大汗，神情緊張。

「我們得把他轉到研究所去，那裡有最先進的設備，時間不能耽誤！張總你怎麼看！」教授用英語詢問著張揚。

「只要能保住他！怎樣都可以！」張揚激動的說。

教授戴上口罩，回了手術室。

安約瑟帶著大家到了一樓，看見幾個人推著一輛車上了救護車，然後飛快的駛離了醫院。

「走！咱們也過去！」安約瑟囑咐的說，幾人上了專車。

一路上，張揚一直擔驚受怕，寧願自己被撞，懊悔不已。可又一想，單單是好兄弟就這麼痛心，那些死去的人，該怎麼辦，他們的家人又該承受多大的痛苦！這晚的醫院異常忙碌，還能聽到有人哀嚎不斷，他大腦非常混亂，甚至剛才的畫面一遍遍的在大腦里重複，槍擊聲，哀嚎聲，血流成河的場面……張揚不由自主的發起抖來，最終沒熬住，到研究所門口徹底失去了意識。

「幹嘛呢！這麼悶悶不樂的！」

張揚閉著眼坐在海邊，盯著碧藍的大海，清風拂面，非常美好。他很吃驚，自己竟然到了這裡，回頭看到甘俊在遠處畫著畫。聽到嬉鬧聲，看到馬麗雅，麗莎，鄒萱，林茜茜她們都在一旁的海水裡玩耍。而小志正在衝浪，不時大聲的喊著自己，兩條狗在沙灘上追逐跑著。

鄒凱從海里游泳出來，走到張揚身邊，用水潑了下張揚。

「是不是看上那個外國妞了！」鄒凱笑的很開心。

張揚看著馬麗雅，她確實漂亮，傻笑著……等等，馬麗雅已經離開了，據他所知，她和別人已經結婚了。

「茜茜！」劉震鳴大聲喊著。

林茜茜突然用水潑著劉震鳴，兩人還抱在一起接起吻來，所有人看上去都這麼幸福開心。

鄒凱見馬麗雅走過來，於是上了一旁的帆船，臨走前跟張揚使了一個眼色，張揚一直傻笑著。

「我們在一起多久了？」馬麗雅坐在沙灘上，微笑的看著張揚，充滿愛意。

張揚被愛情沖昏了頭，一直傻笑，「半年了！可是你有男友了！」

「我從來沒有！只是想試試，誰會真心對我！」馬麗雅認真的說。

張揚臉很紅，心跳加速，一直笑著。

「把畫還給我！李穎慧！」甘俊突然大聲喊著，在後邊追著。

又見到安娜一個人在沙灘上散步……

張揚感覺這些和現實一點不符合，大家雖然幸福，但不是現實，他想極力的醒來。

「我愛你！張揚！我知道你和鄭涵拍的那部電影，故事裡的女主角就是我！我很感動！也謝謝你讓我出演！真的很浪漫！」馬麗雅深情的看著張揚，主動的吻向張揚。

儘管是夢，可是馬麗雅太漂亮了，張揚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和她接了吻。

「這是我的初吻！」

馬麗雅站了起來，拉著張揚的手，兩人突然騰空而起。從沙灘上飛了起來，別墅越來越小，兩條狗在沙灘上叫著。

張揚心想，好美，他在自家海邊上空自由自在的飛翔，鄒凱看著兩人還打著招呼，張揚看著馬麗雅，突然變成鄒凱，繼續飛翔著，飛到了五指山；飛到了海南大學；飛到了上海，北京，天津；飛到了長白山；飛到了東京，紐約；飛到了雲端；甚至飛進了太空。

張揚看到鄒凱又變成了馬麗雅，馬麗雅突然揮手微笑著，消失了。漆黑的真空中只有他一個人，不管他喊誰的名字，都聽不見，更沒人應答。張揚看著自己的手，越變越小，成了一個小男孩痛哭著。

「揚揚！」黑夜中有人走了出來，發著亮光。

「媽！」小孩喊著，可是卻不能動。

小孩見女人走到自己身邊，抱著自己一直說，「沒事了，有媽在……」

「媽！」張揚猛的驚醒，坐了起來。

「醒了！」尹萍阿姨微笑的看著張揚。

「揚揚！告訴你個好消息！董事長醒了！」尹萍開心的笑著。

張揚還沒從夢裡回過神，覺得很不可思議，「什麼？」

尹萍又說了一遍，張揚想著鄒凱受傷了，而且很嚴重，還死了很多人，屠殺的場面再度浮現在腦海中。

「鄒凱怎麼樣？」張揚隨即緊張的問。

「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只是雙腿傷的比你父親還要嚴重，而且腦震蕩一直昏迷，器官也有損壞，只能看恢復的情況……不過別擔心！教授說只是需要時間，肯定能康復！」尹萍倒了一杯飲料遞給了張揚。

張揚聽到這話，鬆了口氣，將飲料一飲而盡，想著只是鄒萱和小志的婚禮該怎麼辦，隨即嘆了口氣。但知道母親醒來，內心還是很激動的，於是急忙給父親撥通了視頻。

「揚揚！睡醒了！看看！兒子睡醒了！」張明恩喜笑顏開，雖然半白了頭髮，但卻開心的跟個孩子一樣。

「揚揚！」楊華慧靠在床上，笑的很開心，護工把維生素等藥物遞給了她，然後一飲而盡，雖說顯得虛弱，但看起來和之前一樣。

「媽！我太想你了！」張揚激動的流下了眼淚。

「兒子！這兩年辛苦你了！事情我都聽你爸說了……」

「姑姑！你終於醒了！」楊浩新推門進來就撲在揚華慧懷裡，他一點看不出來像得過自閉症。

楊華慧摸著孩子的頭，「新新！長這麼大了！揚揚！忙完了，媽等你回來！這個覺睡的舒服！」

張揚欲言又止，不想徒增父母的煩惱，就沒說遭遇恐襲的事。

「媽！你好好休息！快點恢復身體……」張揚還沒說完，看到安娜和甘俊到了母親房間。

甘俊一手抱一個孩子，「叫奶奶！叫爺爺！還有你們的爸爸！」

甘俊把孩子放到了地上，兩人扶著甘俊的腿站著，口齒不清的叫著。

「揚揚哥！」甘俊打著招呼。

「揚揚哥！」安娜挺著肚子打著招呼。

大家其樂融融笑的很開心，這樣的笑容真是久違了。

「你小子！娜娜竟然到你手裡了！」楊華慧指著甘俊，當然還記得這個有才華的小孩，險些認成大姑娘。

張揚見屋子裡異常熱鬧，更無從提起鄒凱受傷的事。

「媽！我這邊還要忙！回去見！」張揚關上了視頻，喜憂參半。

「阿姨！鄒凱在哪？」張揚穿好衣服，準備離開房間。

尹萍嘆口氣，帶著張揚出了門，到了地下三層，張揚看到一個潔白的房間內，鄒凱躺在一個透明的玻璃倉內，裡邊有淡淡發黃的光線照著他。

「揚揚！這就是最新的項目，這個理療倉，採用太陽光的原理，裡邊釋放的是有益光線，能夠促進骨骼成長，促進傷口癒合，只是……」安約瑟欲言又止。

「只是他神經系統遭到損壞！比你母親的傷更嚴重，有很大幾率成為永久性植物人！」安約瑟嘆著氣。

「也不見得，張總，這是你母親才知道的項目，你可以看看，如果可以成功，可以拯救很多鄒先生這樣的人！」老教授把一個文件夾遞給了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