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貓之國·第二日
在這塊名為「虹馬」的大陸上,貓之國和犬之國是鄰邦。雖然犬之國並不信神,但因為犬族力大且忠誠,所以貓之國和犬之國仍然保持著親密的關係。
貓之國首都中,犬並不比貓少多少,他們大多是勞動力,通過工作來得到貓製作的工藝品,回故鄉再高價賣掉。所以豆腐腦一路上看到不少和刀狗模樣差不多的犬類。
「為什麼你總是在看棕色的犬族?」
「因為想起了一個朋友,那是一隻很可愛的狗。」
「比你還要可愛嗎?」
「嗯,我想是的。」
豆腐腦不由自主地在一隻白貓面前停住了腳步,那隻貓也在盯著豆腐腦看。
「如果你想近距離去看,我不會阻止你的。」
這隻尾巴有一塊光禿禿印記的白貓,豆腐腦認得他。那是第一隻在豆腐腦還很無知的時候,願意和豆腐腦交流的貓咪。」
豆腐腦朝白貓走去,白貓沒有逃掉,而是盯著豆腐腦的雙眼。
「好,好久不見?」雖然看起來很像,但豆腐腦還是試探地問。
「您是天使嗎?」
「天使?不,您曾經在詠石國嗎?在那裡有過一隻灰色的小貓。您一直在照看她。」
白貓上下打量一下豆腐腦,雖然沒有充分理解豆腐腦這複雜的語句,但是他猜出來了大概,「我曾經去過詠石國,在詠石國我有過一些朋友,那些朋友中不乏灰色的貓。」
「豆腐腦。」
白貓打了個激靈,但其實也早已猜出十之六七,「是你嗎,小傢伙?」
「嗯。」
「我仍然記得你漂亮的眼睛,所以我剛才已經有點懷疑了。很高興你還活著,不能這麼說……」
「嗯,我還活著,前輩。」
雖然有千言萬語,但豆腐腦再也說不出話,她和白貓四目相對,誰也沒有動彈。
「你們認識嗎?」北腦腐打破了平靜,她用人類的話語,所以白貓聽不懂。
「我還以為只要是詠石國的事情,你都知道。」豆腐腦回答。
「這只是一直平凡的貓咪,所以我並不知道他。但是他身上是和你一樣的氣息,他在逃避什麼。」
「逃避?」豆腐腦扭過頭來朝向白貓,「曾經您說要去趕赴一個約會?」
白貓低下頭,「約會結束了,我沒能來得及。」
「他沒有去。」北腦腐冷冷地說。「這是謊言。」
「您不能這樣窺探別人的想法,每個人都應該自己的秘密才對。」豆腐腦厲聲打斷北腦腐的話。
「憤怒,咳咳,憤怒是沒有意義的事情。」白貓聽不懂他們的談話,只好故意抬高了聲調來讓她們注意到自己。
「前輩,您說得對。我不會生氣的。」
「白貓。」北腦腐也朝向白貓說了貓語,「祭壇缺少忠誠的信徒,你需要這份工作嗎?」
「什麼?」白貓沒聽懂她說的話,「信徒和工作有什麼聯繫嗎?」
「北腦腐,你不能這樣,我感覺你在咄咄逼人。」
「你願意為祭壇效勞嗎?」
「如果誠心詢問的話,我十分願意!」
「你內心無主,你需要懺悔,為神工作,神會為你消除罪孽。」
「我願意!」白貓說,「真的。」
「祭壇就在西方,你逢貓就問,就會找到那裡。」
白貓向二人告別,匆匆離去。
「看傻了嗎?豆腐腦。」
「沒,我還是覺得你平時的攻擊性太強了。」
「我們也要去祭壇,說不定還能見面。」
「你說我們都在逃避。」
「其實貓之國房屋的配色讓人覺得很舒服。」
「他在逃避什麼,我在逃避什麼?」
「你不是覺得我攻擊性太強嗎?」
「但是我想知道。」
「他犯過錯,一個無法彌補的錯誤,所以他希望神可以寬恕他。」
「是嗎?我沒看出來……那我呢?」
「人生大概就是如此,自己不敢面對的錯誤,卻希望神可以替他贖罪。」
「那我呢?」
「你不想知道。」
「我想。」
「你錯了,你不想知道,你只想在這空中花園中逃避下去。」
「我不是!我真的很喜歡這裡!」
北腦腐會心一笑,繼續向前走,「那我們走吧。」
「你還沒有說清楚呢!」
「豆腐腦,我很希望你會居住在空中花園。但你的種種表象表明,你的內心並不堅定。我想就算問你,你在想什麼,你也說不清楚,仍然會說那句『我不懂啊』什麼的,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我真的不懂。」
「你指望我懂什麼?你我同樣是貓妖,我會比你多長一個腦子嗎?」
「不……嗯。」
北腦腐看豆腐腦低著頭,沒有跟上來,語氣也軟了許多,「很多事情你再多想一想,我其實也幫不上忙,很多事情總要你自己來選擇。」
「我們走吧。」豆腐腦沒有繼續聽。
一路無話。
北腦腐看豆腐腦認得這是祭壇,因此沒有說話,護衛們看到北腦腐,也紛紛為二人讓路。一隻貓咪看到北腦腐,連忙迎上來。
「聖孫殿下,方才來了一隻貓,看起來挺蠢的,但是他說——」
「很抱歉,是我讓他來的。」
「既然是這樣我自然會收留……可是這種貓——」
「我們絕不能拒絕虔誠的教徒,因為這是對神的大不敬。」
「是,我會安排他做一些事情。」
「聖女在嗎?」
「聖女病情好些了,現在在休息。」
「嗯,謝謝。」
北腦腐拉著豆腐腦穿過祭壇的迴廊,走進祭壇的中央。北腦腐在祭壇的一個拐角推開機關,祭壇開啟了側門。
從側門走進,這樓梯裡面陰冷潮濕,豆腐腦不想去摸牆壁,但是又看不清路,因此她緊緊地靠著北腦腐,北腦腐見狀,把其左臂向左摸索,摟著豆腐腦的腰。
就這樣走過數百米長迴廊,才看見神居裝飾差不多的燈光,在耀眼的燈光下,有一不高的圓盤,上面端坐著一人,那人面容姣好,透過薄紗衣物仍能看到其光潔的皮膚,一塵不染。
「您好。」豆腐腦不知道如何交流。但豆腐腦看到對方沒有回應,靠近去看,失神的眼瞳和蒼白的皮膚讓豆腐腦感到有些害怕。
「母親,我來了。」
那人點點頭。
「母親常常如此。母親,我要去祭壇后場,可以為我們開門嗎?」
北腦腐剛剛說完,其背後的石門便開啟了。
「我們走吧。」
但豆腐腦像是沒聽到,她一步一步地向那位母親走去。
「母……親……」豆腐腦小聲說,「我彷彿記得你的面容,可為何現在如此傷感。」
「她已經瘋了,豆腐腦。」
豆腐腦爬上圓台,突然那人的神情驚恐,她張開雙臂,一股氣浪把豆腐腦推后了三米。豆腐腦站正身體,但面前這個人像是有無形的力量在吸引自己。
「是我,我回來了。」
豆腐腦再次爬上圓台,那人用手擋住豆腐腦的額頭,雖然有所猶豫,但還是用一股氣浪把豆腐腦退後五米,豆腐腦翻滾兩圈,但還是站正了。北腦腐被這一幕嚇到,也只是傻傻地看著她們。
豆腐腦的頭滲出血來,她沒有擦去,也沒有用治癒巫術。她再次爬上圓台,那人伸出雙手來。
「我是你的女兒,母親。」
那人流淚了,雖然眼神仍然充滿了恐慌,但眼角的兩行清淚早已讓豆腐腦看在眼裡。豆腐腦向前一擁,伏在那人的肩頭上,也忍不住哭起來。那人沒有繼續攻擊,竟然像一位母親一樣,就這樣抱住豆腐腦。不知道過了多久……
「姐……姐……」那人的口齒不清,但從她的聲帶里勉強發出了聲音。
豆腐腦恢復了理智,她擦一下眼角的淚。「母親在說話嗎?」
「讓母親休息一下吧。」北腦腐把豆腐腦從圓台上拽下來,豆腐腦乖乖地跳下去。北腦腐抽了抽鼻子。「母親,天快要黑了,我們必須回去,我們會回來看望您的。」
那人恢復以往的獃滯面容,並沒有作出任何回應。
「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