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穀神星上的舊坑道

在晚上十點的時候，路平他們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宿舍，之所以這麼晚，是因為他們吃完飯之後並沒有馬上返回宿舍，而是在下邊轉了轉。

畢竟他們第一次來穀神星，雖然在網路上「探索」過不少次，甚至一度自認比穀神星的人還了解穀神星，但是實地考察往往都跟網路信息不一樣。

他們剛好都是那種探索欲旺盛的年輕人。

由於穀神星的晚上會有燈光管制，並不是任何地方都有明亮的燈光，所以他們走的並不遠，只是稍微在下邊轉了轉，他們就感覺到了穀神星對外來者的區別對待。

這裡的外來者分為太陽系內圈、小行星帶和太陽系外圈。

特別是地球，因為地球人在這裡很明顯，普遍「矮小」，一米九都不算高，路平這伙學生的身高普遍在一米七到一米九之間，那就更顯矮了。

開門做生意的穀神星人還算好，不管背後怎麼樣，但至少當面有笑臉，平時路上遇到的路人，大多冷漠臉，甚至想問點事情，對方一看他們的身型就走了，有的甚至還會不屑的說一句「地球矮子」。

就算碰到肯回話的人，因為雙方的身高差異，對方永遠是低頭看他們，他們則需要仰著頭，時間短或者脾氣溫和還好，要是時間長或者暴脾氣，身體和精神都會不舒服。

不只他們這樣，班級群里也在聊這樣的話題，都感覺小行星帶和地球有著肉眼可見的隔閡，甚至比兩百年前地球多國家時代國與國之間的隔閡還深。

那時候無論地理距離有多遠，畢竟都在地球上，哪怕在星球兩端，信息交流也是秒到，而小行星帶和地球的通信延遲卻是實打實的超過了15分鐘，產生隔閡是理所當然的。

路平回到宿舍之後馬上洗漱了一下，然後就躺在床上開始水群、查資料，順便和鴻蒙三的橘貓形象聊天。

現在每天儲存的能量雖然不多，但也算是不斷流了，所以為了能更好的溝通，以及響應路平「說話前給個預兆」的要求，鴻蒙三的橘貓形象就入住了他的所有可視設備。

當然，是他單人可視的情況下。

翻動著與水氣市相關的消息帖，路平說道：「這裡的能量交易額度放寬了很多，雖然每一宗交易都會被記錄，大宗審查更嚴，但是我們又不用這些做壞事，完全不怕記錄。」

「只不過我沒有那麼多錢，加上工資的1127塊和之前存的一些零花錢，我的個人存款還不到2000，也就能帶來相同單位的能量，距離『搜索裝置』需要的一萬單位還差很遠。」

「這還只是能量，製造需要的材料也是一筆花費，除非撿垃圾能撿到，要不然這得等到猴年馬月，為什麼這麼難啊？」

算了一筆賬，路平只能讓在床上嘆氣。

他現在只是學生，能辦到的事情實在有限，而鴻蒙三是很牛批，但誰讓它損壞了呢，離了能量什麼也幹不了，還需要他經常投喂才行。

卡通橘貓舔舔自己的前爪，然後一本正經的安慰道：「你總想著買現成的當然貴了，他們出售能量肯定會把成本、利潤之類的東西加進去，不貴才怪。」

它說著放出一張圖片，指了指說道：「等會我把它的圖紙給你，你弄一些廢舊零件把這個簡易的『能量提取裝置』造出來，再弄些原材料或者報廢的能量儲存裝置，自己生產能量就便宜多了。」

「你們這的工業製造能力有限，你能接觸到的就更有限了，雖然拼湊出的裝置有點大，能量轉換率也低，不過也能湊合用了。」

「得了，你還是歇歇吧。」路平瞥了一眼洗衣機大小的裝置，搖搖頭說道：「我也想過自己生產能量，但現在不合適，我連個固定的地方都沒有，我要是把這個『洗衣機』搬上飛船擺弄，就等著天天被圍觀吧。」

「有這閑工夫，我還不如弄些零件攢一個偽裝成腳踏車的人力發電機，每天睡前踩一踩，健康休閑多精彩，有人問的時候我還可以說公用的健身腳踏車硌屁股。」

「也行，」鴻蒙三搖搖尾巴沉默了一下，「就是發電量少點。」

「……」

見路平沒動靜了，鴻蒙三又說道：「明天出門的時候把雕像帶上，我可以探測到哪些東西具有我現在可以吸收的能量，到時候或許可以撿到便宜。」

一聽這個路平又來了精神，「探測範圍大概多少？」

「五米吧。」

「……」

或許感覺到了路平的嫌棄，鴻蒙三又解釋了一下，「沒辦法，畢竟很多模塊損壞了。」

「真的，我沒嫌棄你，我只是累了，想睡覺。」

一夜無話，0.3G的重力並不會影響路平的睡眠，在太空里飄蕩了一個月，能在不同重力環境下睡覺是基本操作。

昨天查了半天查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路平就睡覺了，反正跟著申有德走就行，作為三人組裡邊的「交際花」，他總能收集到一些不得了的信息。

起來之後找靜靜和申有德一塊吃早飯，申有德順便向他們科普他昨晚找到的有用信息，並且極力邀請兩人去逛舊城區，那裡有舊物殘骸市場，但是靜靜中途收到了同班女生的邀請，果斷拋棄兩兄弟，去逛新城區的首飾和和化妝品店了。

對此路平和申有德都表示很遺憾，首飾有什麼好看的，殘骸和舊物才有趣，說不定能從裡邊發現歷史線索和蒙塵寶貝。

就這樣，三人吃完飯就分道揚鑣了，對於靜靜的安全，他們完全不擔心，別說女生群體里有其他男生作伴，就算真有意外，指不定誰救誰呢。

乘坐輕軌從「鴿籠」出發，中途要進行一次換乘，半個小時之後才能到舊城區。

舊城區曾經是開發穀神星的第一線，但是等礦挖完之後，那裡就落魄了，不過舊城區也有舊城區的好處，可以說到處都是歷史遺迹。

由於設備老舊、環境惡劣，所以租金便宜，加上這裡距離穀神星地面很近，各種出口多，「貨物」中轉方便，於是就成了舊物出售和淘寶客的聚集地，喜歡探險的人也喜歡往那裡鑽。

等到站之後，從輕軌里背著包出來，路平他們就知道什麼叫設備老舊和環境惡劣了。

這裡到處都是上個世紀的造物，沒有模擬天空的顯示屏天花板，都是堅固耐用的實體板，有的地方連實體板都沒有，直接暴露著岩體，不知道是被撬走了還是本來就這樣。

牆壁上還有各種塗鴉，什麼樣式的都有，有些仔細看還挺有藝術感，而有的就乾脆是坨翔了，是真的用褐色顏料畫了一大坨翔。

好在整體還算整潔，適應了之後感覺很有那種實用主義的氛圍。

畢竟這裡產生的稅收也很客觀，水氣市的高層並沒有放棄這裡，就連他們之前看到的那副「發憤圖牆」，也是在一個小角落裡，一般人不會注意。

也就他們這些初來乍到，見什麼都好奇地考古專業學生才會專門看那些地方。

等真正走入了賣舊貨殘骸的坑道，他們發現這裡遠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與繁華的多。

有相對正規一些的地方，不同的舊物殘骸按照體積、功能、材料、年代等別類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分部在不用的坑道里。

有大雜燴一樣的地方，各種東西混著賣，真假自己看，甚至不要錢，只接受以物易物的都有。

兩人對視一眼，一頭扎進了大雜燴坑道。

像他們這種星際考古專業的學生，正規店鋪有空可以去參觀一下，要想淘寶就得去容易被騙的地方。

沒想到剛走進一條坑道，就見到了擺在一家店鋪門口的破舊紅色敞篷跑車，這輛車的車漆被刮掉了很多，整個左車門被撞的凹陷了進去，只不過莫名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這兩百多年前從地球發射到太空的跑車，在這裡見到是不是感覺很不可思議？」

他們正看著，一個說著漢語的聲音就在他們旁邊響了起來，扭頭一看，是個黑頭髮的穀神星人，身高至少兩米。

見兩人看向自己，那人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叫佐邊鋒，你們叫我『左邊』就行，這裡的人都這麼叫我。」

「這輛汽車其實是假貨，是『獨眼』專門用來騙你們這些地球遊客的，今天遇上了算緣分，要不我領你們轉轉，不敢說讓你們撿漏，但起碼不會被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