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誰道不是
趙雲裳說到這裡,幾乎想不起那段日子裡她是怎麼熬過去的了,只記得那是一段充滿絕望且十分灰暗的記憶,不過封燁如今既然開口承諾,想必是會幫忙的了,所以她便將這一段的事情詳細告訴了封燁。
而封燁聽到趙雲裳說如今的糧食勉強只夠四大城池食用一個月時,不由有些驚訝,他並非不通俗物之人,在他被母親教導著熟讀四書五經之時,母親曾問過他的理想,他如許多讀書學子那樣,立誓想要做一名造福一方的父母官。
母親聽了后既未反對也未贊成,但自那之後,母親便有意識地培養他在這方面的才能,雖然這種有意的培養只持續了幾個月,就因那場大火而中斷了,但即便如此,他也從中學會了很多東西。
其中一點,便是有大災難時,當地官員應該如何作為,當時母親給他講,每個州府都有各自的糧倉,真正的大災來臨之時,他們都會開放糧倉的。
其他的城鎮也就罷了,如今的四個城市從未被攻破過,那些糧食應該都還在,如果分配得好的話,度過半年時間是不成問題的,如今才兩三個月時間,竟然就快要用完了,這怎能不讓封燁感到驚訝。
「大量災民湧入城中,他們需要糧食,原本四個城市的原住民需要糧食,斬殺陰屍維持秩序的士兵們需要糧食,能剩下一個月的糧食,已經是不容易了。」趙雲裳苦笑一聲道。
封燁聽后瞭然,是他太過想當然了,原本糧倉的糧食能夠堅持半年時間,是因為人數沒有超過那個界限,如今卻並非如此,這滿地的災民,哪個不需要食物呢?
他嘆了一口氣,開口道:「此番事了,我會儘力幫你們在上庸收集糧食,如果可以的話,我會邀請我的隊友們,不過你別抱太大的希望,我幫你是因為這些百姓,再加上這裡是我的故土,但我的隊友卻沒有理由來幫你們。」
「封先生仍在此時救上庸於危難之中,已實屬不易,開雲怎敢再過多要求。」趙雲裳那有些激動的說道。
封燁正想著事畢之後,該如何幫他們時,就聽見趙雲裳說:「到了。」
他抬頭看去,這裡是一條窄巷,僅容兩人並肩通過,巷子深處有一座院子,院門呈大打開模樣,隱約能聽到裡面傳來人聲。
「走吧。」封燁率先邁開腳步走了進去,不用靈識去探測,封燁也能感覺的到院子裡面有兩道強大的氣息,比之他來說只強不弱。
走進院子,裡面的景象讓封燁有些詫異,這是一個一目了然的小院子,只有三四個房間,其中還有一個在外面能看到裡面的廚房,院子中央中著一些瓜果蔬菜,一個老太太正坐在太陽底下的搖椅上跟絳月說話,而緋色正在廚房裡做飯。
僅僅四年不見,兩人似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僅容貌就讓封燁忍不住心生讚歎。
絳月與緋色跟封燁年齡相仿,都是十七八歲的模樣,花一樣的年紀,原本就稱得上是絕色的容貌,如今就更加出彩了,緋色即使在灰暗的廚房中做菜,也美得讓人心驚,如墨般的鬢角,玉石般質感的肌膚,黑珍珠一樣的眼眸,火焰一樣的紅唇,封燁走進,她抬眼,一笑如荼蘼綻放,別有一番勾人攝魂。
絳月之前背對著門坐在那裡,似乎在對搖椅上的老太太說了些什麼,老太太眯著眼睛朝封燁這邊看了過來,絳月站起來,轉了過來。
那一瞬間,封燁腦子裡對於仙女這個詞,有了個十分生動的形象,衣袂輕軟,仿若流雲,在陽光下宛如洛神仙子,美玉生暈。
看著緩緩走過來的絳月,封燁恍然間看到似乎是從天宮中走下來的一般,眼前之人青絲如墨,長眉若柳,眼若桃花,睫羽如扇,纖長的睫毛微微卷翹,更顯得那雙桃花眼矜冷又攝人心魄,櫻紅的唇角微微勾起,帶著些許故友重逢的喜悅。
二人互相行了道禮,絳月又向趙雲裳打了招呼,而後絳月將目光轉到封燁身上,開口道:「四年未見,道友可還安好?」
「甚好,從寒山域離開之後,我便如願的加入了御靈宗,幾番波折,築基之後,便成了寶心娘娘弟子,你們呢?」封燁大致說了一下他這四年的經過,然後問道。
「我們?我們同你一樣,我入了南劍宗后,拜入了雷昌雷師的名下,做了他的小弟子,姐姐則與我不同,拜了門內另外一結丹期長老門下,那長老名喚紅拂,對姐姐好到連我都有些羨慕。」絳月也三言兩語的帶過了她們這四年的經過,聽了輕快的語氣,顯然她們兩個這四年過得很不錯。
「是二小姐的朋友吧?進來坐啊!」搖椅上的老太太沖著封燁的方向招招手開口道。
「進去坐坐吧,想必你們也對我們的來意有些疑惑吧。」絳月淡笑著邀請封燁與趙雲裳一同進去。
二人依言進去了,進去之前,趙雲裳揮手讓幾名護衛等在外面。
「白姨,這位名喚封燁,同我與姐姐一樣,是個修士,這位名叫趙雲裳,是上庸的開雲公主,兩位都是我的故友。」絳月十分耐心的為那位白髮老太太介紹封燁二人,語氣中透著她自己都沒發現的鄭重,顯然,這位白姨對絳月二人很重要。
「先來吃飯吧,吃完飯再談正事。」從廚房走出來的緋色端著兩盤菜招呼著封燁幾人。
「白姨,你可得嘗嘗,這幾年我的手藝可是長進了不少。」
封燁打眼看去,這些菜都是極為寡淡的,雖說味道挺香,但對他這種習慣了重辣的人來說,還是稍微欠缺點食慾。
但真正吃到嘴裡之後,封燁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觀點是大錯特錯,這些菜鮮看起來極為寡淡,卻十分的鮮美,比吃肉都要強上幾分,封燁抬眼望了緋色一眼,沒想到此女竟然有如此好的廚藝。
幾個人細嚼慢咽的吃了這一餐,那位白姨似乎起身要到屋內去泡茶,趁著這但時間,絳月開口說道:「多謝開雲公主這幾年對白姨的照料,若是公主有何困難之處,請儘管道來,我姐妹二人自當盡心竭力。」
「只不過是交易罷了,當初你二人答應我,在我有生之年,將兇手嚴懲,我為你照顧白夫人,這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你二人若真要感謝,方便的話,便隨封先生一同在上庸收集糧食吧!」趙雲裳僅提出了這點要求。
緋色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聲的封燁,有些奇怪封燁怎會答應公主收集糧食的請求,她不是好奇心過重之人,但二人既然要合作,那便得拿出個章程來,於是她問到:
「公主但有所求,我姐妹二人自然欣然應允,不知道封道友對此事可有什麼章程?我二人也好配合。」
「宗門任務,我們小隊須得在此駐紮一個月,我會在這個月之內完成收集糧食的任務,不知道二位道友行程上有何安排,能否說出來聽聽,也好叫我知道是否衝突。」封燁回答道。
「每年的十月十一日,我與姐姐都會一同回到上庸,今年也不例外。」緋色沒有開口,反倒是絳月說話了。
「十月十一日?」封燁還在疑惑十日十一日有何特殊之處,便看到身旁的趙雲裳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起來,眼中恍惚的閃過懷念之色,封燁一愣,原本的疑惑逐漸清晰起來,他想起來了,十月十一日,墨繁的忌日。
「現在御尋、拂花、斬劍三宗之地陰屍遍布,甚至還有大量的殭屍與少量的魔屍,你們二人就這樣過來,沒問題嗎?」封燁最主要好奇的便是這一點,那些大型城市的傳送陣,早就已經戒嚴了,除非特殊情況,外宗之人很難進來,絳月二人又是如何進來的呢?
絳月輕笑一聲,即使四年過去了,封燁還是這般敏銳,一下子就問到了點上,他們也算是各種意義上的盟友,這消息他遲早也會知道,於是她便詳細的講道:
「不瞞你說,西域十宗同氣連枝,我們宗里,早就準備好救援的人了,只等到各大宗門之間互相將利益協商好,便可以出發了,我姐妹二人便由此處報的名,如今不過是提早出發罷了。」
「再說了,這種情況從爆發到蔓延,還不到半年時間,就已經擴散了三宗之地,誰也不知道這種情況還會不會繼續擴散,與其袖手旁觀任事態發展,不如將蔓延的趨勢圈定在一個區域,然後逐一消滅。」
「你二人的師父倒也放心將你們放出來,也不怕出什麼意外。」封燁這話並非詛咒二女,而是事實如此。
「你不也出來了嗎?」絳月打趣的說道。
封燁神色一僵,他可不是自個兒想出來的,想想這幾天,他已經後悔好幾次了,絳月見封燁臉色不對,心知說錯了話,便轉移話題道:「呼!」
這輕輕鬆一口氣的聲音,在眾人屏住呼吸無比寂靜之時,彷彿是在那頭白毛殭屍的耳邊打鼓一樣響,直接將原本把注意力放在封燁這邊的殭屍給吸引了到了霍文兒那一方。
黑衣少年的臉色越發僵硬難看起來,上面帶著明顯的絕望與灰心,看來,他也知道自己無意間的舉動引來了白毛殭屍的注意力。
他轉過頭去想要尋找同伴的蹤跡,卻是看著其他三人怒視著自己,黑衣少年原本有些愧疚的心理也驟然消散了,若不是霍文兒這個掃巴星,他也不會淪落到如此境地,那可是一隻白毛殭屍呀,黑衣少年敢肯定在場所有人都逃脫不了,但就這樣死去,他確實十分不甘心的。
但是還沒有等到黑衣少年想到解決的辦法,他就突然聽到霍文兒驚恐的叫聲,正納悶間,突然感覺面前吹起一陣微風,風?這地室之中哪裡來的風?
他的兩個胳膊突然被鐵鉗一樣的東西抓住,讓得他大驚失色起來,轉過頭看向肩膀,竟然是一隻慘白髮青的手臂,明明看起來纖細異常,卻是抓的他這個煉體修士動彈不得。
餘光之中一張面無毛髮,青白交加的臉襲了過來,多年的戰鬥經驗讓他的拳頭比腦子反應的更快,一團火焰包裹住拳頭砸向了對方,可隨之而來的卻是脖頸之間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他的拳頭也與此同時砸向了對面的人,但對面之人連晃都沒晃一下,而他終於也轉過了頭顱,對面這張臉不正是那隻白毛殭屍,看其滿口鮮血,嘴裡「喀吱喀吱」的響著,彷彿在咀嚼什麼一樣,黑衣少年自然之道它在咀嚼什麼,不正是他脖子上的肉嗎?
「救我!」
黑衣少年沖著霍文兒的方向求助,可他的一句話又引來了殭屍的注意力,看到那脖子上流著鮮血的大洞,白毛殭屍毫不客氣的再次咬了上去,鮮血噴濺起來,讓的殭屍光裸的身體上都染上了一層血色。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僅在一瞬間發生,在場所有人都臉色大變起來,他們之前也猜測過這隻殭屍到底會是何等厲害,卻也沒有想到這麼厲害,剛才那速度,在場所有人恐怕都逃不開。
眾人看得很清楚,在那麼一瞬間被制住,黑衣少年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情,脖子上就已經被咬了一口,隨後他倒是也想反抗,可他那拳頭砸在白毛殭屍的身上,還不夠為它撓痒痒的,自然掀不起什麼波瀾。
封燁這邊幾個人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驚懼之色,繼而五個人都看向了紅色防護罩外面的洞口,就算打破這防護罩又能如何,這樣厲害的白毛殭屍,只要存在於這陰屍地穴中,恐怕就能要了他們的性命。
「幾位道友,如今我也就長話短說,要是我們還想繼續活下去,就必須通力合作,按我得來的資料,只要出了這個石室,這句白毛殭屍恐怕就不會再追過來
「若是像往年那樣,我們回到上庸是輕而易舉的,如今這概況,我們回來確實費了不少功夫,姐姐的師傅我是知道的,是絕對拗不過姐姐的懇求。」趙雲裳。